第五百二十章 跨不过去的天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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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 被师姐大人这一提醒,秦钩才意识到发小的面色确实比方才要好了很多——天可怜见,要不是他这团火芒已快由昏黄暗赤之色彻底转为了鬼气森森的青墨色,将整间石室都映得犹如幽冥鬼蜮,他就会意识到县太爷的精神何止好了大半。 比起在如意镇时、那永远泛着菜色的憔悴面容,此时的县太爷……才有几分当年在裂苍崖上、身为掌教亲传小弟子的模样。 “魂玉”是人间修真界万中无一、有缘亦难得的力量,如今的裂苍崖上,也唯有他一个人受诸位师门尊长庇护,在十五岁那年,于命魂中凝成了一枚。 这是自他决意“叛离”师门的那一刻起,就以不惜元气大伤的代价、强行从自身魂魄里剥离出去的师承力量,却没想到原来还一直都深藏在身魂里,被祁师兄趁他“不备”,重新激了出来。 “木头,夜游神大人说的那什么山壑……你知道是什么?”没有注意到发小眉宇间的忧色,青墨鬼气在半空中且沉且浮,真心好奇地追问了句。 石室外的师姐大人和小房东正“打”了个不亦乐乎,他当然只能来问显然精神大好的木头。 县太爷苦笑着,点了点头。 不管他怎么逃、不肯再和裂苍崖扯上半分干系,却还是会脱口喊出了师兄与师尊,还是会无意中记起在师门里听过的各种修真界掌故,还是……欠下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尽还的恩情。 无论多少年,他都是忘不了的。 “那是上古时期由某位上神移山倒海之后、遗留在地界崇山间的一道沟壑。但这绝壑看起来不过是两堵高崖之间的丈许缺口,并不十分险恶,和末倾山脉中一百一十七处天险比起来,大概都能算是坦荡平地……别说上界,就连在人间修炼的众生,一开始也未把此处放在眼里。” 不再和祁师兄犯倔、亦不再与自己为难,县太爷干脆垮了双肩,放任那已有七载光景不曾“谋面”的魂玉之力在自己的骨血与魂魄里游走起来。 他已有许久不曾这般力气充盈,不曾这么……心下放松过。 于是连他的语声都渐渐不再发哑低沉,落在一旁的秦钩耳里,木头这娓娓道来的言语声响,倒和小时候无法安寐、听秦家大叔笑着说起流传在坊间的鬼怪故事时的声音,像得不得了。 “直到白驹隙的初代掌教无意中选定了此处,作为其幽闭隔世之所,并闭关打坐四十六载整,最终于第四十七年的头一天晨曦临世那刻静极思动,往那绝壑的另一边迈出了一步,才惊觉了这险地的真正古怪之处。” “这位前辈初上此处高崖时,便以游山玩水之心无意中在这绝壑上迈过去过,彼时他已将近大成,这种不过丈余的天险于他而言,本就毫无威胁,而那绝壑也如世间所有山石险地一样,巍然不动若死物,并没有现出半分为难之态。” “可这一次……在他坐了枯禅四十多个年头之后,这位老前辈只差那一念,就能度过最后的心劫、飞升金仙界。偏偏就是这个紧要关头,这绝壑却像是活了过来。” “他的一步,随时都能缩地成寸,足以跨越凡间所有的天险,一身的修为又到了连寻常的五行困阵也留不住他的地步,是不该、也不可能被作弄的……偏偏他这一抬脚,就几乎踩了空。” “原本不过丈余的山壑缺口,平白无故地骤然宽阔成了海天之遥,另一边的高崖平地像是根本不可能碰触到,就这么把这位前辈晾在了原地。” “那不是什么心魔作祟,亦不是当地的山神、或路过的妖魅任意妄为之故……这位前辈试了多次,才发现这绝壑非精非怪,却似乎是有意为难任何要利用它的生灵。只要心怀任何执念不曾释然,便会被这绝壑无穷无尽地“作弄”下去,永远也跨不过去这仅有一步的天险。” “白驹隙的初代掌教本已将近大成,就为了这道古怪的绝壑,竟放弃了飞升之念,甚至连以往千载独来独往的习惯都扔在了身后,干脆就此开山立派,收起了徒弟……”闭着眼的县太爷说到这里,似乎微微翘了嘴角,“符偃师叔谈起他的时候,总说这位老前辈当时肯定是动了嗔痴之念,想要看看这绝壑是不是还会作弄世上的其他生灵。” “白驹隙的修炼之道剑走偏锋,门下弟子更喜欢与世隔绝,与裂苍崖往来并不多,这些年来,他们山门是不是破除了那绝壑的古怪,外人无从得知……久而久之,世人只知那道天险把白驹隙和外界隔了开来,无法轻易登门拜山。” “就连他们门下的每一位弟子,若想下山游历,也要经那绝壑的考验,若跨不过去……就得老老实实留在山门里。” 县太爷极其细致地叙说着,一心要为发小解惑,却管不住半空中头重脚轻地颠倒了身形的青墨鬼气。 秦钩早已不耐烦听这无趣至极的前尘往事,不由自主地就犯了困意,直到听到这句,才生生停住了呵欠,替那些素未谋面的白驹隙弟子们打抱不平起来:“我还以为裂苍崖是天底下最闷、最不通人情的道家山头……那这山门岂不是永远都没人能够下山出世,到死都要困在那巨绝壑后头?” 石室外的一“神”一兽此时也渐渐和缓了战局。 师姐大人虽还喘着大气地抱住了身下幼兽的脑袋,却手脚发软、压根再按不住小房东的缝眼和利齿。 楚歌则破罐子破摔地干脆坐回了原地,满身的毛发皆尽颓然,连两只尖长耳朵都耷拉了下来,毫无以往的蓬勃战意——和孤光家的无赖师姐一般见识……真比教训大顺还要累得多。 这场毫不停歇的转圈“鏖战”显然耗尽了双方的心力,再继续下去,也只能……同归于尽了。 于是索命小鬼得以气喘吁吁地冷笑着,接下了秦钩这话:“那道崖沟沟欺负人起来,比本神还要上道得多……它遇强则强,碰到弱小的生灵也能给条活路。白驹隙的那个老头子上去,就是道海域般宽阔的鸿沟;可要是换了鬼火娃娃你上去,可能就是条小溪流一样的缝隙了……” “总之就是道气死人不偿命、但总不会让你直接摔死的活天险,有那绝壑在一天,白驹隙都是这世上最不担心门下子弟离家出走的地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