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风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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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惨叫声不绝，持续了足有半刻钟，那让人牙酸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青衣道士转过身来，眉宇稍皱。 地上原本好好的一个人，此时哪里还有半点人样，若不是这人是他亲自带来，只怕他此时都会认为这是一堆什么动物的rou。 “魏夫人，你若是再补上一击，这人怕是真要入九幽黄泉了。” 魏夫人冷笑：“九幽黄泉？就他这样的人，就应该永世不得超生，九幽黄泉，他都没资格进去！” 话罢，她施展术法，一团黑色火苗落到男子身上，嗤啦一下燃烧起来，一股刺鼻的味道腾起，青衣道士退后一步，单手掩住鼻子。 一边的叶天几人也是捂住鼻子，半刻钟之后，地上原本的一堆烂rou，此时已经消失了个干净。那块地上却没有丝毫烧焦的痕迹，仿佛从来没有东西在这里存在过一般。 女鬼看着空无一物的地面，愣愣发呆。忆及往昔种种，女鬼心中阵痛，眼里现泪，不是血泪，而是真正的泪水。 …… 此间发生之事，若是让别人看到，定会说女鬼毫不留情的杀死了自己的丈夫，残忍无比，心狠手辣。 然而，在场的几人却不作此想，他们知道女鬼所遭遇的一切，相比起男子此时所遭受的痛苦，女鬼遭受的痛苦显然更甚。 而且，单论此事，有错在先的乃是男子，若是非要分个善恶，那也是男子为恶，死有余辜。 沉默了一阵子，还是青衣道士先开口：“魏夫人，你执念已了，今后有何打算？是打算继续在此为恶，还是离开此地。” 女鬼看着青衣道士，那张含着微笑，乍看虽然普通，可是却很耐看的面容。她心觉好奇。 “你为什么要来帮我？” 确实，对于修炼者来说，谁都不愿沾染上鬼物这样的东西。尤其是他们道家之人，更是对其恨之入骨，如那先前的老道，更是以降妖除魔为主要任务。 可这年轻的青衣道士，今日出现在此，并且抓来她的丈夫，明显是刻意为之。 “在修炼者中，有一股流派，叫散修，指的是那些背后没有家族宗门支持，独自修炼的人，而这一类人，要么就是自身天资极差，最终虽然未曾在仙缘的争夺中陨落，却也无甚大成就。” 青衣道士开口：“然而，却也还有一部分人，哪怕没有丝毫支持，仅凭自己，也依然能够修炼有成，足以与一些宗门内天才抗衡。” 女鬼闻言，露出了恍然之色。 “你是要收服我？” 道士摇头，笑道：“不是收服，只是希望你能跟在我身边修炼，你，可愿意。” 道士的话若是细听，不是疑问语气。一边的林失林看着这突然出现的道士，眼睛微眯，心中在搜索对方究竟是何人氏。 女鬼看着道士，神色冷漠，却并未立即回答。她也听出了道士平静语气下的果断杀机，若是她说不，或许下一刻就要被打的灰飞烟灭，彻底消散在这天地间。 一人一鬼对视了足有半刻钟，最终，女鬼叹息一声。这一声叹息饱含沧桑和苦痛，以及……释怀。 “好。” 她应了一声，道士得到女鬼的答案，脸上露出笑容，心道不枉他走此一遭。他手掌摊开，掌心光芒一闪，一张黄色符纸出现在手中。 “将你的一半魂魄封入其中。” 女鬼看着这符纸，听到少年道士的话，面上现出一丝怒意。然而，见到少年道士的眼神，她便将怒意隐去。 闭上眼睛，女鬼身躯颤抖起来，只见，她身体里似乎分裂出了一个和自己一般的红色雾气团。这红色雾气出来，女鬼身躯变得虚淡了许多，脸上颜色也更加苍白。 少年道士另一只手一引，那团分裂出来的红色雾气进入符纸，纸上光芒流动，竟是许多线条交织，看着玄奥无比，蕴含莫测威能。 “你也不要怨我，你之前只是靠单纯怨念撑着，又得了一些机缘，才修炼到如今地步。虽然灵魂看着强大，实则却是外强中干，我如今封你一半魂魄，等你将来重新修炼到如今地步之时，自会知道其中好处。” 青衣道士说完，女鬼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既然踏上此条道路，便没有后悔一说。 “好了，此间事已了，我也该继续踏上旅途了。” 他回身看向叶天，拱了拱手，却突然发现自己手势似乎搭错了，不免尴尬一笑。 “还不知这位兄弟姓氏？”李大壮问道。 “无名小道，不值一提，萍水相逢，若是有缘，他日自会再见。” 他说完，便带着女鬼朝着山下走去。 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不知怎的，青衣道士心中忽现一念头，于是，他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叶天，运起一秘法，眼中竟有紫光流转。 青衣道士虽说年轻，可是一身本事却是货真价实，即使是他身后宗门内的一些老人，都对其赞赏有加。 如这次这般的行走江湖，已经不是一次了。期间，少年道士见过不少人，一双眼睛更是看到过许多人的命运气运。 可是，今日，他却看不透眼前这个少年。 “怎么可能？” 青衣道士不相信，眼里紫色光芒更甚，几息之后，他神色变幻，最终吐出一口鲜血，双眼疲惫无比。 “他……到底是……什么人？！” …… …… 下了山，老道士也已醒来，谢过叶天之后，便和几人分开，叶天一行继续赶往皇城。 下山之后，道路平坦，有一条官道，路上时有行人商队来往，添了些生气。 四人问了方向，便朝着下一座城池，锦云城而去。 …… “小叶子，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问情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叶天却是没来由的心里有气，没有回答。 问情摇了摇头，道：“你也别怪我，这次的事情，其实也是给你的一个教训。你要知道，这世上除了自己的实力之外，没有什么能够靠得住，若是这次那青衣道士没有出现，若是这次你身边没有我，你觉得，你们现在是什么样子？” 问情不是不关心叶天安危，实则，在叶天和女鬼交战之时，她是时刻注意着的，若是真的有性命危机，她定然会出手相救。 “我不是说让你做一个见死不救的人，只是，有多大能力，做多大的事情，不然，你不仅会害你自己，还会拖累其他人。” 还没有听到叶天话语响起，饶是问情脾气再好，也有些火了。我辛辛苦苦给你说道理，你倒好，还跟我闹脾气。 “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问情也不再开口。 …… 叶天走在三人前面，藏在袖中的拳头却是暗暗握紧，眼里也有些血丝攀爬。 问情说的道理，他何尝不懂，之所以如此，其实更多的是在自责。 诚然，若是这次没有青衣道士现身，他自己丢掉性命不说，还会害林失林几人陪他一起遭殃，而这，全是因为他的莽撞和愚笨。 “问情说的没错，我不应该将自己的善良和同情心胡乱展现，有多大能力，就要做多大的事情，而不是逞能，最终落得个害人害己的地步。” 想明白此理，叶天心中的难受稍稍舒缓，只是暗自告诫自己，今后遇到同样事情，绝不可鲁莽行事。 …… 距离锦云城足有几百里路途，几人经历了一番苦战，各自都有些疲累，尤其是乐春，丫头吓得不轻，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更是憔悴的让人心疼。 是以，四人都没有怎么说话，走的速度也很缓慢。 下山之时，太阳还未入眠，几个时辰过去，寒风凛冽，天上一片黑暗。 “嗯？” 突然，叶天眼睛一亮。 “那里似乎有座庙宇，我们不若进去借宿一宿，明日再行，如何？” 三人闻听此言，乐春更是心头一喜，现如今她是最希望能够有个床榻躺一躺，旁边再来个火堆取暖的。 “好吧。” 没有多想，三人都答应下来，叶天在前面走着，一行人朝着那座庙宇走去。 来到近前一看，才发现这座庙宇显然有些年岁，大门破旧，旁边的围墙上长满了各种藤蔓，还有一面墙塌了一块。 里面显然已经没有人居住，大门敞开，两扇门板被风吹着，嘎吱作响。 门内一片黑暗，如同一个蛰伏的野兽。然而，在这寒风刺骨的夜里，却是一处极好的避风港。 叶天率先走了进去，打量了一下四周，又用灵魂力仔细查探了一番，确认没有危险之后，示意三人可以入内。 这庙宇规模倒也不小，主殿耸立中央，其中还摆放着一些神像，在神像前，还有铜炉，虽然其中早已没有香火燃烧，可是看这大殿规模，能够依稀想见昔日盛况。 大殿由四根红漆柱子撑起，叶天来到靠里面的一根柱子旁边，手轻轻一拂，一股元力扫过，将地上灰尘扫干净。 “你们先坐，我去寻些柴火来。” 说完，叶天便出了门去。 不消半刻钟，叶天捧着一堆干柴，走了进来。将柴火堆在一起，手指运力一指，火光升起，让这黑漆漆的大殿多了些光亮。 乐春虽不是人族，可是却也不曾修炼，与常人无异，早就冷的不行，此时火焰升起，于她而言无异于天落福泽，赶紧凑过去伸出小手取暖。 林失林和李大壮也走了过来，盘膝而坐，运功调息。 叶天靠在柱子上，闭上眼假寐，警惕着四周。 如此，直到半夜时分，叶天明显感到温度更低，外面风声加急，他朝外一看，不知何时，竟又下起了大雪。 “啊切！” 乐春缩了缩身子，打了个喷嚏。叶天回过神来，取出一件毛皮大衣给其小心披上，又往火堆中加了些柴，继续闭上眼睛。 …… 风雪加急，呼呼声不断，以至于叶天都没有注意到，庙宇之外不远处，又有一伙人发现了这里，朝着这里走来。 这是一伙商队，后面跟着几只低级妖兽，身上驮着一些货物。 男男女女加起来，共有二十多人，其中，有几人走在前方，和身后的一众人相比，他们看起来气质显然不同。 “大哥，前面似乎有间庙，不如我们进去暂歇，明日再启程如何？” 那被叫大哥的男子回头扫了眼众人，见许多人脸上泛红，显然是被冻的。 “嗯，也好。” 说着，一行人便来到庙外，进了庙门，将几只运货的妖兽拴在院子里一棵枯树上，一众人也来到了主殿前。 “等等。” 突然，后面走出来一名脸上有刀疤的汉子，他来到门口，用手摸了一下大门，眉头蹙起。 …… 汉子给身后一众兄弟使了个眼色，身后众人眼神严肃，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弯刀柄上，已是做好了战斗准备。 汉子见此，深吸口气，推开大门。 里面的叶天在一行人来到庙门时便已察觉，见对方也是来此避风雪的，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见到大门打开，他睁开了眼睛。 门口，那汉子见到殿内火光，朝着那处看去，见到一个汉子和一个长的不像男子的少年盘膝而坐，旁边一名少女缩在一件大衣里熟睡。 另外一边，一名少年靠在红漆柱子上，正看着他们。 汉子皱了皱眉，不过见到对方只有四人，而且年纪不大，想来也是在此躲避风雪的，警惕稍松。朝着那少年一拱手，他便带着身后众人，在门口那根柱子周围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这间大殿里又多出了几堆火，让这里温度升高了许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