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仙侠小说 - 世间长生仙在线阅读 - 第三十九章 梁城闲事

第三十九章 梁城闲事

    ‘过了多久..’

    南关少侠渐渐回过神来,第一眼就看到之前茂密的青绿色树叶,如今已经渐黄。

    顺着这抬头的视野,他也看到了天空中离去的阴风。

    愣了一下神,他就赶忙向着黑熊精离去的方向行礼。

    因为通过四周的变换,他大概是猜到了自己入梦许久,而这位妖仙大人一直在护着自己。

    若不是妖仙大人,他怕是早已饿成了枯尸。

    保持谢礼,又待了许久。

    他才慢慢直起身子,看向了远处天空。

    当看到妖仙大人早无踪迹以后,他才默默的走出林中。

    望着官道上无人的秋末景色。

    南关少侠收起吴西纪,就向着坪城的方向走。

    他想回去给教头与众人报个平安,也想确切的问问这时间过了多久。

    因为此刻回想起来,他觉得梦中好像就是一瞬间。

    瞬间到一些记忆已经模糊,但开云刀法的后天篇,先天篇,以及梦中自己静思的封刀秘法,却了然记于心中。

    他记得的只有这三式秘法。

    ‘开云后天篇..’他回忆着秘法,手掌不自觉的演练刀式。

    丹田中的内力也循着小周天的运转,流转秘法中记载的xue位。

    慢慢的,他越来越熟练,也沉浸在修炼之中,下意识的向着坪城方向走去。

    也随着他离开法阵,林中的小灵阵,在无黑熊精的加持与修缮下也逐渐消散。

    而随着时间过去。

    经过一夜的赶路。

    翌日清晨。

    南关少侠也从修炼中回神,看向了前方的城门。

    坪城到了。

    只是如今来往的行客都穿上了长袍,或是厚衣。

    相比之下。

    还是夏装短襟打扮的南关少侠,就和众人有些格格不入。

    这使得来往的行人都不免瞄来一眼。

    但也只是撇上一眼,没有太多关注。

    因为一些江湖高手,和一些身材健壮的人本就不惧这秋末。

    只是南关少侠看到来往的人不时看自己,却小心谨慎之下,在城外的布店里随便挑了一件长袍买下。

    在内力大成之前,还是尽量避免任何会暴露的风险。

    南关少侠思索着,一路走过熟悉的街道,来到了镖局前。

    此时的镖局外正有几人在装车。

    旁边还有一位镖头在检查货物单子。

    镖头旁边,是一位穿着厚袍的镖师,也是三月前拿金子的那人。

    此刻,正在装车的一名护卫,当看到南关少侠走来后,是不由愣了一下。

    他是那日和南关少侠一起送镖的人。

    他这时看到南关少侠,是停了一下装货的动作,脱口道:“赵哥儿,你跟着你那好友去哪了?怎么如今才回来?”

    “谁去哪了?”镖头听到护卫言语,也把目光从单子上移开,随后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正在走来的南关少侠。

    这一瞧,镖头就带着关心则怒的语气道:“好啊!这段时日不来镖局,三月来也没有任何信件!

    路上碰到好友,说走就走?

    你知不知道,你武行的两位师傅担心成什么样了?

    他们总是以为有人把你给害了!也埋怨不该把你这宝贝弟子交给我们镖局!

    更说当时城里的横山派收人,就该把你送到门派里!

    我这镖局,是害人的地方!”

    镖头说着,是气冲冲的一肚子火。

    要不是这么多外人在,怕南关少侠丢了面子,他此刻真想上去给南关少侠几脚。

    可就是这般怒气冲冲的样子,还是吓得几名护卫赶忙低着头装车。

    之前的那名护卫也不敢再言,更不敢为南关少侠辩解。

    ‘我在梦中待了百日?’南关少侠却是有些惊异。

    而拿金子的那名镖师,当见到南关少侠,又看着气氛有些僵硬,是念在那金子没花完的余温份上,笑呵呵的对身旁镖头道:

    “我记得前些日子有一位大侠找赵镖师,应该是两人在途中遇见了。

    且那位大侠身手高超,想必也没有什么事。

    如今人都回来了,是镖头与武行大教头多想了。”

    他说着,是给连连给南关少侠使眼色,让南关少侠给镖头赔个不是,这事就揭过了。

    南关少侠虽然还在惊奇自己的入梦百日,但看到镖师眼色,又知自己的离去让两位大师傅和镖头担心,继而诚恳的连声歉意,浑然没有再得仙缘的自傲。

    镖头看到南关少侠没有玩飘,又看南关少侠致歉,倒是爱才之心再起,不忍过多责备这位年轻高手,于是拍了拍南关少侠的肩膀,“唉..算了,回来就好。”

    他说着,看向院外的镖队,“这趟镖还是送往尚县的,是你去,还是恒老才去?若是你去的话,我让恒老才去给武行报个平安。”

    ‘嗒’南关少侠抱拳,也不多言,就向着车队走去,很快就融入了曾经的镖局事务。

    如今既然有正事,那就做正事,报平安的事情,就让喜欢忙里偷闲的镖师去吧。

    而也在南关少侠开始如以往那般,一边修炼,一边行镖局之事时。

    时隔半月。

    十一月十二。

    冬初。

    上午。

    在梁城的一家米行内。

    后院中。

    身材有些发福的护卫头领,正起身相送两位外县的大行商。

    “张掌柜留步..”大行商对于护卫,那是百般追捧,连连称不用相送。

    因为如今的护卫,不再是张员外身边的小护卫。

    如今的护卫,可是梁城里的贵主,金曹令刘大人身边的大红人!

    他们巴结不到刘大人,自然是来巴结护卫。

    莫说,护卫如今管理着附近几县的行商,更是他们的头头。

    可谓是护卫一句话,就关系到他们的行商买卖。

    单单这一点,就让护卫成了所有行商眼中必须巴结的对象。

    而护卫看到两人离开后,则是又坐回了后院的小书房内。

    书房内有熏香、有暖炉,还有几颗玉珠装饰的房梁。

    这房屋虽小,但却异常精致。

    只是护卫却没有看这些习以为常的物件,而是看了看墙上日历中划掉的日子。

    这一瞧,再算算时间,马上就要年关了。

    年关的时候,得回周县看看自己大伯,路上再看看宁先生。

    也是想到回老家。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周县是多久没回去了?先生是多久没见了?

    好像快一年了。

    自从年后来城里,就没有再回去过。

    没办法,自己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除了店面,还有行商进货、出货,以及协调众多行商的路线,确保每人都有钱赚。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调解纠纷,避免一些大行商们组织人手,在城外械斗。

    白日处理的大部分都是这样。

    晚上也多有应酬,少有回府。

    护卫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自家孩子,还是六日前去留香酒楼吃饭的时候,正好路过城里的书院,就趁着还未喝酒前清醒,便顺路去看了看。

    他的孩子是在半年前从县里接来的,如今正在城里最好的书院读书。

    院里的教书先生,都是曾经科举中进过最后殿试的大才子。

    且也在护卫回忆这一年来的富贵变化时。

    一名书生打扮的账房先生走了进来。

    这书生,是经常为护卫孩子带书的人。

    去年护卫为宁郃买游记时,带的就是这位靠为别人写信为生的书生。

    而如今,自从护卫把这行商领队的位置坐稳后,就把这穷书生招了过来,给他了一份差事,负责统计行商的报价。

    确保不会有人恶意哄抬或打低价格。

    此刻。

    护卫望着进来的书生,一边接过他里递来的细账,一边不经意间就用上了平日来吩咐的语气道:“前几日回府时,我听管家说,书院里新来了一位先生,好像是旬城人士,也是最后进过殿试的大先生。”

    他说着,打开桌子下的大抽屉。

    里面都是城里各位行商送来的礼品。

    他扒拉了几下,选出了一件看似不那么俗气的青色玉砚台,向着书生问道:“若是给那位先生送礼,你瞧这物件如何?”

    “玉台?”书生小心的接过,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才望向了曾经的好友,如今的主家。

    此刻,这位好友身上的掌柜气质是越来越重。

    兴许是又得刘大人器重,手中的权利也是越来越大,让城里不少大掌柜都对护卫巴结。

    不由得让书生不敢像以往那么随意,而是小心翼翼道:“掌柜,嗯..我听说新来的先生姓郑,郑先生爱收藏字画,所以这玉台是不是?”

    “字画?”护卫思索几息,想到家里也没什么好字画以后,就从另一边抽屉里拿出了官家的二百两银票,

    “去城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名画。如果有,但钱不够,你就先交个定钱,再回店里取银子。”

    相较于以前跟着书生去买书,一文钱都要计较半天。

    如今护卫拿出二百两官票,是不皱一下眉头。

    书生双手接过银票,却是没有大手大脚的想法。

    想的依旧是能省则省,以最少的价钱,买来最称心的物件。

    而也在书生开始筹备字画一事时。

    在周县外的官道上。

    受梁城所有大商敬重的金曹刘大人,此刻正带着两名文吏,两名护卫,和以往一般,正向着宁郃的茶摊行去。

    等来到茶摊外。

    早早下马,进摊倒上茶水,坐着小品一会。

    茶落,留下茶钱,向着宁郃一抱拳,他就离开了摊子。

    他从年初到如今十一月中旬,近一年里来了三次,每次都是这般。

    不问不想,只品茶,只享受这片刻的清净。

    正在补书的宁郃看到他离开,则是把目光看向了二十里外的一处官道。

    那位话多的王捕快也正在向自己摊子行来。

    而年初自己看过王捕快的气运,得知他有一份善缘。

    这善缘,如今已经花开结果,成了一个小小的升迁官运。

    这运,是应在今日了,就看他如何把握了。

    且随着时间过去。

    在五里外。

    刘大人品完茶后心情大好,回去的路上难得和谦逊的良文吏闲聊起来。

    聊的有外县的事,也有城里的事。

    比如谁家娶亲,谁家有女子未配婚,继而想给良文吏撮合一下。

    良文吏还无家室。

    良文吏看到大人关系他的私事,是尴尬之中多有感动。

    但又隐隐的拒接,想要一心为官务。

    这般走着、聊着。

    前方倒是策马行来一位捕快打扮的壮汉。

    等距离近了。

    刘大人倒是对王捕快有些印象,略一琢磨,好像是去年遇见的那名捕快。

    他记得那日正逢先生茶摊再次重开,心情大好,特意还让一名护卫早些休了年假,和王捕快同行。

    此刻这位护卫,也在此次行程之中。

    同时,王捕快看到刘大人的样貌,却是记忆深刻的想要翻身下马行礼。

    去年是不知道,不知者无罪。

    但这次是知道了,他要是再不行礼,那就是不敬了。

    刘大人看到王捕快要行礼,倒是摆摆手道:“在外就不必这般了。”

    他说着,兴许是心思清净,话语也轻松些,不复往日的威严,“我如今是以游商身份在外闲逛,穿的也不是官服。

    差使则是一身官服向我行礼。

    倘若外人看到了,不加以解释的话,难免误会。”

    “大人洞察万千,考虑周到!”良文吏先追捧一句,然后眼神示意王捕快莫要行礼。

    王捕快只能作罢的在马背上拱拱手。

    “我记得你是周县捕快。”刘大人稍微压压手,让他不用多礼,“今年周县里的一位掌柜,可是在梁城里大展风头,归整了附近几县的行商,账目打理妥当,是位有才之士。

    张家的那位员外也是大善人,听说今年一年都少有回家,皆在各县施粥。

    我看..周县出能人啊!”

    “是是是..”良文吏在一旁附和。

    另外的三名随从也是相继抱拳称是。

    王捕快有些不懂大人这话什么意思,但也跟着抱拳。

    而刘大人一语话落,也看向不明所以的王捕快道:“这位差使有没有念想来我金曹府为职?”

    “金曹府?”王捕快下意识回道:“大人,卑职只会捉拿犯人,对这金曹一事不懂。”

    “哦。”刘大人点点头,不再言语,直接带轻微摇头的良文吏离去。

    王捕快看到刘大人忽然离开,是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大人?

    而落后的一位护卫,是王捕快的好友。

    他本也想离去,但看着王捕快发呆的样子,还是心里一横,故意落后几步,向着王捕快道:“王兄糊涂啊!”

    “糊涂?”王捕快迷茫的看着好友。

    “嗨!”好友看王捕快不解的样子,是越发怒道:“大人明显是要提你的职!若是你当时同意,这里又离周县近。

    说不得今日就去周县衙门里提你了!”

    “这般..”王捕头忽然明悟,却又担忧的说道:“但我不懂金曹的事,所以..我还是想接着行捕快一职。”

    “糊涂!糊涂!”好友骂道:“你就不能先跟着大人,然后再找个机会,让大人把你安排进城里的衙门?”

    “诶?”王捕快忽然一愣,“对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忘了?升迁的机会没了!”好友摇头叹气,只剩抱了抱拳,就跟上走远的刘大人了。

    王捕快望着离去的众人,也是捶胸顿足,知道自己错失了良机。

    就这般闷闷不乐的策马走了一路,来到了茶摊上。

    宁郃看到这位熟客行来,当见他不高兴不说话的样子,略微一观,倒发现他身上的小官运已经散了。

    再想到刚才离去的刘大人。

    哪怕没曾观看,宁郃也知道他是错失了升迁的机会。

    只是还没等宁郃给这位老熟客特意备上一碗静心茶。

    王捕快倒是轻轻一拍手,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

    他觉得每日转押犯人,路上接接茶的日子倒也不错,好过每日在大城里巡逻。

    听说城里的捕快,都是管城里事,很少出行的。

    王捕快这般想着,之前的懊悔劲也逐渐消散,不久就恢复了乐呵呵的样子。

    再想起之前刘大人邀请的事。

    他还多了一种豁达,一边拿起茶壶往水囊里灌茶水,一边如往常般向着宁郃闲聊道:“店家,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个故事,想听听店家如何选的。”

    “故事?”宁郃虚手摊开,“王差使请言。”

    “是这般。”王捕快回想着自己的遭遇,继而现编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小县里的捕快。

    他每日都可以来回各县跑着,边押送犯人,边瞧瞧沿路的风景,也能见一些趣事,交接一些江湖高手。

    月钱虽然不多,但也够吃喝之用。

    路上无拘无束,也是潇洒。”

    王捕快说着,灌满了水囊,留下了茶钱后,向摊位走去,

    “而有一日。

    他遇见了一位贵人,一位大富商。

    富商也不知怎么着,就欣赏这位捕快,想请这位捕快去府里当差。

    月俸会高一些,但整日都要在城里闷着。”

    他说到这里,一边上马,一边看向摊内倾听的宁郃,“倘若店家是这名捕快,店家会选哪个?”

    “他选了哪个?”宁郃笑望着王捕快。

    王捕快大笑着策马离去,

    “故事里的那名捕快,当然是选了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