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布蕾妮
第十二章布蕾妮 “小姐,爵士,我们不去拜访城主么?” 腾石河的渡口更加繁忙,往来河岸上的船一艘接着一艘,比红叉河的渡口修整得更加宽广,足够数十艘船同时停靠。 他们没有被人问询,向管理通航的官员购买了船票后,便被顺利放行。 “如果他们准备随时降下冰原狼旗,那还有什么可谈的?不如趁他们没有封锁道路,尽快赶到北境,或许狼女知道更多。” “那只是船夫的推测,至少现在冰原狼旗还好好挂在城堡上。” “也许吧,但他们不知道珊莎小姐的消息,去了,我们又能做什么呢?”布蕾妮仰望着在河流之中耸立的奔流城,他们渡过腾石河后,沿着奔流城和孪河城之间的泥泞道路向前而去。 腾石河北岸沿途道路聚集着大量的人,正在道路两旁向往来的人群兜售各种各样的物资,有饮水的牛皮袋、干粮、各种酒、器皿,还有各种各样的盔甲、皮甲,堆聚在一起的毛皮,除此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兵器、盾牌,有些位置还被安装上了顶棚。 布蕾妮同样看到有数十名银色鳟鱼旗的士兵在长长的道路上来回巡逻。 数个月来,她从未见过这种繁盛的交易景象。也许人们在这个残酷世界中生活只需要一丁点和平。 布蕾妮注意到,大部分的盾牌都来源于西境,有怒吼雄狮、红牛、黄色日芒、绿色白边等等各种不同的盾牌。 这些当然都是战争中俘获的物资。人们购买了这种盾牌显然不能就直接行走在河间地,所以在盾牌旁边还蹲了一个老人。老人身侧是装着各种油漆的小木桶,专门处理盾牌的纹绘修饰。 她在君临时挑选了一只破烂的蝙蝠盾牌,在对抗拿着流星锤的勇士团雇佣兵时被摧毁,到如今已经没有盾牌可用。 她在摊贩的位置上挑挑拣拣,最终还是决定选择那个绘着怒吼雄狮的金红色盾牌,为此,老板不断夸赞她识货,布蕾妮为这面盾牌花费了三十五个铜板,她为波德瑞克选了一个更小、更适合他体型的盾牌又花了十五个铜板。 在选择将盾牌重新上色、修饰的时候,她犯了难。风暴地塔斯家族的纹章如果出现在河间地,只会给她和她的家族造成麻烦,于是她花了几乎与盾牌同样多的钱,让在一旁负责染色的老者将金红的怒吼雄狮涂抹上橙色,在橙色纹底画了一棵榆树。 “一棵榆树?”老者笑着问,“绿色的榆树?上面是否还要画一颗绿色的流星?” 听到这话,布蕾妮露出笑容。高个邓肯的故事并没有在河间地结束。 “爵士,我为战士们画过很多盾牌,那些有家族的骑士们,往往画他们自己家族的纹章,一些不想暴露身份或是没有家族的,会选择涂鸦或历史上那些传奇骑士的个人纹章。如果是涂鸦,一般由骑士自己来做,我只收材料费用,但如果是由我来画,就收的更多一点。我接受过很多人的委托,所以,我知道各个家族的纹章,也记得历史上一些传奇骑士的个人纹章,不是我有爱好,而是我要做生意用嘞! 所以啊,我不仅熟悉高个邓肯的,我还可以画神秘骑士的纹章,不仅是巴利斯坦爵士曾用过的纹章、赫伦堡比武大会上那位神秘骑士的纹章,对了,那个比较适合信仰旧神的骑士,我曾为布莱伍德家的小子画过一次……当然啦,全凭爵士您的意愿。”老人微笑补充,“我听说,狼女在比武大会上用的就是涂鸦,直到最后才改为血色的狼头,血狼,最后也变成了她的个人纹章。爵士,您想要试试个人纹章么?” 老人说完后,观察着这张怒吼雄狮的盾牌,比画着尺寸,用笔在各个地方做好标记,“如果您想好,我可以立刻为您画。相信我,只要您想得到,我一定能完成,无论是动物、植物还是风景,甚至是连环小画,就算不满意,我也可以涂掉为您重新画好。” “好的,就画一棵绿色的榆树,榆树之上,画两只冰原奔狼,一大一小。” “爵士,您确定是两只?”他抬起头重新看了看布蕾妮,“虽然画两只不会多收费,但,冰原狼要出现在榆树上面么?” “您的意思?” “让两只冰原狼跑在榆树下可好?” “好,既然冰原狼在榆树下,那榆树上的同样要绿色的流星。”布蕾妮终于觉得可以如此坚持了。 “哎,好的,爵士,多一颗流星,我也不会多收费。”他看向波德瑞克,“您侍从盾牌也要画一画么?” 波德瑞克选择的盾牌上是绿底白纹盾牌,同样是西境盾牌,自然不适合出现在河间地上。 “也画榆树和流星,但榆树下面要画一只雄狮。” 老人露出奇怪的表情,但没有多问,于是用笔初步勾勒关键图形的相对位置,并与布蕾妮不断确认。 “油漆很快就会干,这种油漆是我亲手调制的,既能保护盾牌不会被驻坏,又可以保护盾牌不受雨水侵蚀,您只要稍稍等待一会,就能使用啦。”他按照要求将图案覆盖原来的色彩后,不断用水洗刷干净,然后交给了布蕾妮和波德瑞克。 布蕾妮对老头的工作很满意,除了树下的两匹狼惟妙惟肖,狼以外的其他图形和她在自家仓库中看到的盾牌完全一个样,甚至细节更加生动,树形也更加柔和,充满生机。 “盾牌后的兽皮,您若是有时间也可以重新换一张啊!”老头提醒,“都已经很旧了。” 布蕾妮看着包裹橡木的兽皮及锁带,感觉还算稳当,便好意谢绝。 她原本还想额外配置一把剑,但摊贩摆出的剑各个伤痕累累,比她手中的这把守誓剑也远远不如,于是便放弃了,只在路边额外购买了两只牛皮水袋以及将水袋装满葡萄酒后便告结束。 如果找不到干净的水源,那么葡萄酒也能充当饮水。 这些额外花了十来枚铜分。 当他们整备完成,踏上向北的土地后,一个佣兵样的人物从路边探出,走到他们面前。 “两位骑士,一定是准备前往北方?”他体格精瘦,黑发黑眼,胡子杂乱,肮脏的长锁甲从脖子直披到大腿,看起来既干练又凶狠。 他走近时,布蕾妮的马儿受惊退到了一边。 布蕾妮单手控着马匹安抚,另一手摸上守誓剑的剑柄,小心防备着。 没有人会选择在这种人多的地方杀人越货,他虽然出现得令人意外,但至少出现的时机还算“大方”。 “你是谁?”布蕾妮盯着他。只要他稍稍有所动作,她不会不吝啬抽出宝剑。 “一个穷困潦倒的佣兵。”他举起双手,示意无害。 “我问的是名字,以及目的。”布蕾妮质问。 “波隆。美丽的小姐,或爵士,你不会想知道我的姓氏,那实在卑贱,至于目的,我当然是想用剑给我换个姓氏,如果可以的话,换个城堡最好,妈的,我最喜欢高庭了。”波隆优雅地退后到路边,抱起手,一脚放松地踩着路边断掉的树,做出一副悠哉的样子。 “高庭属于提利尔。如果你要贩卖自己的剑,你可以过河进入徒利家的城堡,看起来并不远。”布蕾妮能够观察到他腰间挂着的长剑和匕首,也看得到他戴着棕色已经磨得泛白的皮手套。 这也是个剑客。 “只有几百年而已。”他撇了撇嘴,“我刚从河那边过来,妈的,徒利家的人如此小气,就算给他们卖一百年,也换不到一根毛,更何况城堡?” “如果你想找大方的雇主,你可以去君临、去高庭或旧镇。” “老实说,我已受够南方人了,没有姓名,就没有金子。而且,爵士,您不就是大方的人么?让人画了一副莫名其妙的盾牌,竟付……” “你到底是谁?这不是莫名其妙的……你为什么关心这个……你跟踪我?”布蕾妮质问。 “任谁看到一个妞儿,啊,爵士,”他摊手,“看到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上路,也会奇怪地多看两眼吧?”
“我不是女人,我是战士!”布蕾妮生气道。 “虽然您看起来像战士多过女人……但相信塞尔温大人在他的孩子出生的时候不会忘记看孩子两腿间长得是缝还是剑——他不会给带剑的儿子娶一个女孩名,对吧?” “你知道我是谁?”父亲的名字让她竭力屏蔽掉了其中侮辱性的言辞。 “当然啦,小姐爵士,不仅如此,我还知道您的目的。刚好啊,我也准备去北境,这一段路程,我愿意为你卖我的剑。” “你去北境干什么?”布蕾妮奇怪道。 “狼女南下的时候,抓住机会的佣兵们都从兰尼斯特、佛雷那里发了财,可惜了,那个时候我还窝在螃蟹半岛,准备从那儿去君临投靠……” “我不在乎你的经历,你为什么要去临冬城?”他也许只是故意这样说的。 “我是个单身的佣兵,去那当然是卖我手上的剑,或两腿间的,”他捂着胯下,撇着嘴,“我听说现在狼女成了临冬城女爵,还没有婚配,妈的,北方虽然没南方暖和,但临冬城应该不比高庭差,更何况,在床上抱着都一样暖和。” “哼!”布蕾妮失去耐心,策马往前,准备摆脱这个无耻的佣兵。 “哎!”波隆小跑上前,“爵士,到北方,我们可以同行。妈的,多几个人一起,总算会安全一点不是么?” “我不信任你!”她直接将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这话真伤人。但我绝对值得信任。”波隆面向布蕾妮后退着跟着她,稍稍挡住了她的路,露出乞求的神色,她有些不忍直接跨过他。 “谎言!如果你不让开,我还有更伤人的话。” “哎,那些顶多是期望,但并不是谎言。现在只有北境还有点仗打,等北方的仗打完,我看北境要空出来不少城堡,如果她真像传闻中那样大方,我或许也能分到一个,您说呢?而且我一点也不嫌弃北方妞。” 布蕾妮绝不会因为他的话,而轻信这个凶狠的佣兵。 “我拒绝过比你更有荣誉的骑士、爵士,如果你认为我允许一名无耻的佣兵同行,你一定想多了。”布蕾妮或许会同意一个明显弱一些的佣兵同行,但这名阴狠的佣兵绝不在考虑范围内。 “您说的有荣誉的骑士一定对暮临厅没想法吧?”波隆笑着道。 “什么意思?” “相比打打杀杀,把头抱在怀里打仗赢得城堡,哪有直接娶有城堡的女人轻松?骑士们想要退步成为平民容易,但想跨过那一步成为真正的老爷则很难。所以咯,与您同行之人想必都会有这个意思。而我则不会,我向您保证,我不是骑士,不会认为塔斯的女儿会看上我,或者我能吸引塔斯的女儿。当然,若是您真的看上我,我也会小心拒绝。我只求能与您一同北上,哎,我口袋空空想要加一件暖和的披风都没钱,这种天气要是骑在马上吹风可得死人啦!而且现在路上这么危险——你不会真的只让一个小男孩和你相互照应吧?”波隆笑着看向波德瑞克,向他挤眉弄眼。 波德瑞克一阵脸红。 “我可不相信你这种佣兵会穷困。” “没有把剑卖个好价格就会。最关键的是,没有把剑卖给正确的人。”他撇了撇嘴,“你不会认为我会盗窃、抢劫吧?我虽然不是骑士,但也不是土匪,cao,骑士哪有我干净!” “或许吧!”布蕾妮怀疑。 “所以,您真的不准备买我的剑么?”波隆对着她问。 布蕾妮对他彻底失去耐心,对他弹出一枚银币,骑马从他身侧越过,带着波德瑞克向前而去。 “不买!你可以自己去北境!”布蕾妮骑上马大喊,留下波隆一人在路中大骂。 “cao!我指的是腰间的这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