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琼恩雪诺
冷风在恐怖堡城下的山林之间呼啸，当太阳落到高高的恐怖堡另外一方的时候，他便明显感觉冷了，于是拉紧了披风。 大加斯与自己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开始指挥士兵将恐怖堡中搬出的物资运送上马车，沿着深深车辙的道路运送到远方，几个学士不时清点着马车，然后将手中的文书交给大加斯签字确认。 琼恩遗憾自己还是迟来了一步。 当他带着罗德利克爵士的临冬城骑兵、山地氏族的战士以及野人大军沿着国王大道南下时，正遭遇已渡过白刃河的佛雷士兵在临冬城以北肆虐。 说实话，在北境的山林、溪流以及道路上阻击南方的佛雷军队实在太过简单。 他的兵力有优势，而且佛雷远远没有他更熟悉临冬城的北方。当他带着北境士兵南下后，立刻与周边的小家族取得联系，在几日的追踪、驱赶以及试探后，便轻易地将佛雷诱入溪谷，并借助夜晚的突袭，将佛雷的士兵尽数宰杀、俘虏。 北境家族尤其直接隶属于史塔克的家族的士兵——他们的亲人在红色婚礼中损失最为惨重——并不听令于琼恩，在杀害俘虏后，只送了他两颗人头，要他带给自己的jiejie作为礼物。 她还需要这种礼物么？ 他本可以返回临冬城，接管临冬城的城防，并向南抵御反叛的琼斯菲林特军队，但他带着大量自由民部族，一旦约束失败，这些野人可能会在北境的腹心之地造成严重破坏，他无法忍受这种后果，因此，他不顾罗德利克爵士的建议，便带着士兵返回，开始与兰尼斯特的军队对峙。 跟随他北上的军队这个时候就只剩少部分山地氏族的战士和自由民氏族组成的部队。自由民虽然接收了佛雷士兵的装备，但是在战斗上，还是差了兰尼斯特正规军太多。 几场战斗下，兰尼斯特军队几乎从容撤出壁炉城，轻松突破他们的封锁和包围，汇聚在卡霍城。 要不是这里是北境，兰尼斯特的军队没有抓住一些他认为可行的机会，琼恩认为，这帮野人、山地氏族共同组建的联军或许会遭受更加严重的损失。 他们或许足够勇敢无畏，但用艾德大人的话来说，没有纪律的军队没有力量。 后续的事情就变成了围城战。如果卡霍城的守军只有上百人，或许他还可以尝试强攻，但当卡霍城内有上千敌人的时候，强攻变成了所有选择中最最不可能选择的那个方法。 为了在围城的时候不会反突袭，他下令将士兵们撤后半日的行程，驻守在各处被丢弃的庄园内。 他知道，真正的战场并不在卡霍城，而是恐怖堡。 后面的事情复杂多了。 提利尔的士兵被陆续赎回，据说是从白港登船送了出去，琼恩几乎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送到了卡霍城，然而兰尼斯特并未相信。 琼恩在那个时候率领一部分士兵从卡霍城的围城中前往恐怖堡。 他以为能在恐怖堡见到美伊，但当他到达的时候，恐怖堡的战斗已经结束，而卡霍城那边也传来消息，被围困在卡霍城的兰尼斯特大军烧毁了城堡，趁着夜色，从海上乘铁王座送来的船逃出。 他到现在都不确定卡霍城被焚是兰尼斯特的杰作还是自由民劫掠的结果。希望是兰尼斯特做的。 但总之，卡霍城已经成为废墟，想要重新成为一个有价值的城堡需要花费巨大精力重新营建。哈利昂卡史塔克伯爵是否有能力将其重新修建起来实在是个疑问。 按照现在卡史塔克领地被破坏的情况，他非得借助自由民的力量不可——如果在临冬城，琼恩还能遇到他的话，他会建议卡史塔克伯爵将自己的meimei嫁给瑟恩的赛贡，以取得瑟恩的支持。 相比其他自由民，瑟恩人至少懂得律法和规则，愿意尊重领主，只此一点，便已强过所有其他氏族。更何况，他们对冶炼金属也非常在行，只要有机会，相信他们可以从冶炼青铜转变为制造铁器。 但骄傲的卡史塔克伯爵是否会同意这桩婚姻实在很难说。 更重要的是，他不确定美伊的心意以及她对自由民的可能安排。如果安柏和卡史塔克没有能力为她安靖东北，她极有可能直接剥夺他们的城堡和领地，而将整个东北全部用来安置自由民氏族。 两个地方足够安排全部的自由民。但这无疑会引起当地家族与这些自由民的矛盾，另外，如果她将在东海岸建都，不服从的自由民始终都是新都的直接威胁…… 总之，安顿自由民是个巨大的难题。 他也不确定美伊对自由民不下跪是什么看法。 他已迫不及待需要就自由民安顿问题与jiejie沟通，几乎越快越好，省得拿到城堡的自由民住惯属于安柏、卡史塔克以及他们封臣家族的堡垒后而不愿腾出…… 这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按照他的统计，总共有接近五万的自由民从长城穿过，而这些自由民中至少有三十七个大大小小的氏族。他在长城时花费了巨大精力才能将每个氏族进行浅显和粗略的调查。 当时他的时间太紧，面临的问题也太多，他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按照粗略的估算，人口超过三千人的氏族只有七个，以瑟恩人和“白面具”莫罗娜氏族的人口为最，剩余的一些家族，可能只有几百上千人——巨人一共只剩下九十七人，相比他在长城外看到的数百人又一次缩水。 他拒绝了美伊的建议，没有选择带领巨人南下，而是选择将巨人全部安排在了冰痕城，并示意所有人不要去打扰他们……也许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后剩下的一点巨人了，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再参与人类世界的残酷斗争。 确实残酷。 他在曼斯雷德的营帐时，这位塞外之王说他的臣民有十万人，果若如此，还有不少于进入长城的自由民失踪。 他不知道这些人的命运，也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死在溃败逃亡的路上。 他没法再顾及这些人了。 在安排完自由民后，他尽量将这些氏族的首领以及他们重要的孩子带在身边，无论你说这是氏族首领送来的人质还是他身边的侍从。 不仅如此，他也将所有氏族中的战士挑了出来，以长城外的各种生物搭配心树为他们设计了八种旗帜：野猪、山猫、冰原狼、雪熊、猛犸象、巨驼鹿、鹰以及巨人。他希望三十七支不同氏族能够汇聚成八支，便于其号令和管理。 瑟恩人毫不迟疑，选择了冰原狼，而托蒙德为自己的氏族选择了巨人。莫罗娜领走了鹰，戴维因的滨海氏族则选择了雪熊。 他发现新的图腾让原本相互冷漠的氏族也能看起来更亲近一点，而琼恩也竭尽全力，让他们在新的战旗下决定内部的事务。 这个事情也没有想象中简单。有些氏族没有想象中那么团结，往往是兄弟之间产生分歧和矛盾，而选择走入不同的旗帜之下……这又是另外的故事。 同一氏族下的战士已分开，然而他们留在长城的亲属还混在一起…… 自由民氏族的妇孺和太小的儿童被他安置在了长城的沿线城堡，其中大的氏族将独占一座，小的将与没有矛盾的氏族共享。 他尽可能安排周到，但其中多出来的工作，想想就惊人。他实在缺乏足够多、足够合格的民政官员。 而跟随在他身边的氏族首领们，除了托蒙德——他很喜欢巨人与心树的搭配——其他人对他也只是若即若离。 他不知道曼斯雷德是如何制伏他们并最终被他们接受为王的，但如果要一一击败他们才能成为他们的领导者，那实在太好了，他们大可以去临冬城挑战他的jiejie。 这些氏族首领中，在他身边的就有赛贡、叮当衫、索伦、哈犸、戴维因、尤根、猎鸦还有莫罗娜，每个人都还有其他的名字或是外号。他们的继承人或者你愿意称为人质的孩子则被罗德利克爵士带到了临冬城。 除了这些人，还有一些他认为十分危险的独行者，他也尽可能带在身边——包括能够易形一头巨大野猪的波罗区以及易形一只影子山猫的女自由民荆棘。 两个易形者都不太喜欢与人接触，但真的接近他们后，你反而会发现他们较其他人更为和善，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也是易形者的原因所致。总之，现在白灵遇到那头野猪以及山猫不会再跃跃欲试想要分个高下了，这是让他感觉省心的事情。 除了这两位帮手外，他的身边还聚集了不少山地氏族战士：其中孤单一人的有克里诺瑞，他不愿意跟随莱拉返回氏族；里德尔氏族有一对兄弟，名为布兰登和伊蒙，他们身边汇聚着不少不愿意再返回氏族的年轻人，骑着山地的长毛马，似乎要组建自己的特殊骑兵队伍；哈克莱氏族的有小瑞卡德，他年龄实在太小，一直在与托蒙德的儿子戴温抢着争夺他身边侍从的位置；伯莱利氏族的琼斯与罗索两兄弟；诺特氏族的布兰、艾温两个亲密好友。 然而，他最希望留在身边的人还是山姆，但他与其他守夜人兄弟一样，还是留在了长城。也许只要某天他jiejie能够再次以合适的身份确认她的命令时，他才会离开长城。 “这些都是从城堡里缴获的粮食么？”托蒙德指着一辆辆马车，“这些人会把粮食送到哪里？” “大部分会送到白港，然后用船和马车运送到整个北境。”琼恩转头对托蒙德说，“不仅仅是粮食，还是皮毛、刀枪和盔甲。” “包括长城？” “什么？”他有些疑惑，当他意识到托蒙德真正的问题时，才果断回答：“也许会送到长城，也许不会，但肯定会送到山地氏族那里。” “不要也许，我们帮你jiejie打仗，可不是免费。” “长城的通道也不免费。”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不需要讲这些。”托蒙德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又迅速装作严肃，“你得小心哈犸和猎鸦，他们要是知道车里是粮食，尤其还有盔甲、武器，多半会控制不住手脚，奶奶的，在长城外，他们就是最喜欢抢劫的氏族了，更何况，现在配上了野猪和山猫旗，这两种野兽最贪婪。” 他的表情和语气让琼恩感觉好笑。 “他们最好别。我会告诉他们，他们的部族在长城能够分配到的补给与他们在南方的贡献有关，要是动手动脚，他们的亲人就要饿肚子了。” “这帮家伙自己有活路，哪还会管什么亲人？你以为人人都像我托蒙德一样讲信誉？” “我jiejie一样不差。” “哈，总有你的，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去南方抢粮食么？要是早知道城堡里会有这么多好东西，我们就不该去抢村庄。嘿，你jiejie才是最大的强盗，不仅要抢人粮食、武器，就连城堡……这么好的城堡都要一块块敲掉。”他嘟囔着品味，“这个女人一定很可怕……” “随你说吧！但她一定很讲信誉，她既然答应我在北境为你们分派土地和城堡就一定能够做到。” “她是你老姐，又不是我的！而且我老姐才欺负我最惨，直到她被偷走，我的好日子才到……我真担心她，是不是还藏在雪地里，眼睛放着蓝光，等着有一天和我见面。” 琼恩叹气。 “托蒙德，你只要知道，那些要送给山地氏族的刀剑和皮毛昨天已经签字送出就行了。只要她答应的，一定能够做到……你一定要相信她。” “她是旧神吗？”他没有真了解的意思，反而有些迟疑，而后才开口，“她会怎么处理曼斯雷德？” “他违反誓言，并且带领自由民侵略北境……我想不到她还能赦免他的理由。” “我也是自由民，她不一样原谅了么？” “你们不一样，他原本是守夜人，他违反了誓言……” “你原本不也是守夜人？更何况，现在守夜人已经不在了。”他叹气，“曼斯是个好手，你jiejie要是能够留下他，一定有用。” “我不知道。”琼恩郁闷地开口。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他瞪着眼睛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