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生不如死

    失去双臂的怪物往后一缩，又怒又惧。

    古言逼到近前，一伸手抓住它的脑袋，迫使它仰起脸。尖锐指甲刺进它的头皮，淌下的鲜血染红它的面孔，古言视而不见，唇边挂着恶毒的微笑：“不到百年的精怪，居然知道利用怨灵，凭你这点脑子可不够用，明显是有人教的。”

    他一指头戳上怪物的脑门，带出新的血洞：“要不怎么说你笨。你以为，教你的人会来救你？别做梦了！他要是有这本事，早就亲自来了，还需要你？就算他真的来了，能斗得过我？”

    说完他惋惜地叹了口气，仿佛真心替怪物感到不值。

    怪物这时才真正开始觉得害怕，喉咙里呜呜做响。

    古言冷笑一声：“现在才改主意，不觉得有点晚吗？你想说，我还不想听了。明知道是我的人，还敢三番两次地下手，死，实在便宜你。”

    想起外面等候的人，古言忽然没了耐心。他利索地剖开怪物胸膛，修长灵活的手指伸进去，剥出一颗灰色的晶核，然后丢开鲜血淋漓的怪物，嫌恶地退出两步：“我不杀你。开封府的狐不悔缺个宠物，你去陪他好了。”

    这只靥兽受人教唆，吞了一只成形的怨灵，具备怨灵的能力，能蛊惑人心、cao纵怨力，还能借黑暗遁形。它自身能力太浅，胆子又小，离开外物以后能力有限，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遁逃，所以极其难捉。

    先前霍娉婷遇到的车祸，茶语外看到的人影，还有今天遇到的公交车，都是靥兽所为。

    古言挖出的晶核，是被它吞噬的怨灵留下的。它和怨灵融合的时间不短，古言剥了晶核，等于废了它所有能力。

    靥兽绝望地瘫成一团，发不出半点声音，连求死的力气都使不出。

    它当然知道那位大名鼎鼎、占了开封府的狐仙大人。

    听说那家伙有两千年修为，舍不下尘世繁华拒绝升仙，一直滞留凡间。他养过很多宠物，非伤即残。因为有本事的都逃跑了，剩下那些没本事跑不掉的闹自杀，自杀失败就成了伤残。

    它已经沦落到生不如死的地步。

    那颗从它身体里剥出的晶核，古言甚至懒得多看一眼，随手抛进火焰里。狐火得了好处，欢快地跳了两下，亲昵地凑过来，吻上他的衣角。

    古言低头看到身上的血迹，施法换了套干净衣裳，打点干净以后才迈出火焰圈子。

    等他踏上外面的地面，燃烧的狐火嗖地缩回去，带着里面的靥兽消失不见。

    楼道里恢复往日的模样。

    霍娉婷看到古言出来，立即冲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急急问道：“你没事吧？”

    到了这种时候，她就算再笨，也看得出那怪物是冲她来的。古言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为了帮她。

    古言眼神飘到手上，没有答话。

    霍娉婷见他神色古怪，再一低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讪讪松开手：“呃，刚才那个怪物走了吧？今天谢谢你。”

    古言很是冷淡：“不必。”他的人他当然要护着，让她受惊已经算他的失误，不赶紧处理掉，让别人看笑话吗？

    霍娉婷有些尴尬。按理说，古言救了她，这里是她家楼下，至少应该请人到家里坐坐，表达一下感谢，可是他这副冷冰冰的样子，让她怀疑就算邀请了，也会被他拒绝。何况前两天，他还无礼地把她赶下车。

    她踟躇片刻，试探地搭话：“呵呵，挺巧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巧，从公司一路跟踪到家这种事，我会随便乱说？古言冷着脸，表情十分正经：“路过。”

    惜字如金啊！摔，这话题没法儿进行下去！霍娉婷心里哀嚎一声，给自己的情商点上一支蜡烛。想起还有事情要问他，她干脆不费脑筋了，直接问出口：“要不要上去坐会儿？”

    古言酷酷的脸色顿时绷不住，眼神一亮：“好。”

    意外地痛快。

    走进楼道的时候，霍娉婷缩了一下。不是她胆小，实在是刚才吓得不轻，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古言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把她的手掌裹进掌心，牵着她迈进楼道，按下电梯。

    显示屏上数字重新开始跳动，跳到1的时候，发出叮的一声提示音。

    霍娉婷打了个哆嗦。

    古言揽住她的腰，从后面将她抱进怀里，温热的胸膛贴着她背心，传递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有我呢。”

    霍娉婷点点头，却迟迟迈不开脚步。

    古言安静地抱着她，等了片刻，见她仍然不肯动，温和地提议：“我们走楼梯吧？”

    这里是她家，总不能因为一次意外，就不回家。霍娉婷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不用。”她心里默默倒数三声，然后迈进电梯，按下家里的楼层12。

    靥兽已经送走，电梯安全地爬上12楼。霍娉婷打开家门，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有些疲倦。无论她神经有多粗糙，毕竟还是个姑娘，不比男人强韧。

    古言揽着她到沙发边坐下，原本想劝她搬家，住到自己那边，想起上次提起时她的态度，忍了忍没开口。

    等到霍娉婷缓过来，发现自己居然坐在他怀里，赶紧挣起来走到一边去。

    古言眨眨眼，露出遗憾的表情，看得霍娉婷火冒三丈：这家伙，吃豆腐还吃上瘾了？

    不能对救命恩人翻脸。她默默提醒完自己，开口问他：“你是私家侦探吗？专做刑侦的？”

    古言笑了：“怎么，你要查案？”

    听他的意思，莫非真的是？霍娉婷赶紧问：“关于我上周车祸的事，你们还没查出线索吗？”

    古言身子往后一仰，舒服地靠在沙发里：“不用再查，已经解决了。”他没打算瞒着她，往后类似的事情还会再发生，让她早点有心理准备更好：“就是刚才那东西闹的鬼。”

    霍娉婷一愣：“彻底解决了？不会再回来吧？”

    古言给出肯定的答复。——她问的是这只怪物，可不是类似的事情。嗯，他这个不算撒谎，只是没有完全讲出来而已。

    接下来就是公司那群姑娘们的事。霍娉婷问起给他的名片，古言无辜地看着她：“扔了。”

    “扔了？”霍娉婷失声尖叫，“我怎么跟她们交待？你想让她们把我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