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过往

    吴子惜看看周围环境，体贴地说道：“你若是有兴趣，我们换个地方，去车里谈吧。”

    霍娉婷好奇心上来，赶紧答应，跟着她坐进保姆车。

    裴雪意见了她们，主动换到前排去，还降下前后车厢的隔音挡板，方便她们谈话。

    如果是一般人，霍娉婷倒不会有什么反应，这人可是裴雪意，一线最当红的大明星，走到哪儿都星光灿灿的偶像级人物！

    看她坐立不安的模样，吴子惜抿唇而笑：“别激动，自然点就好。”虽然红透半天边，可是她一手捧起来的。

    霍娉婷惶恐地点头。

    古言跟着挤进来。幸好车内空间大，里面衣服、化妆品等各类用具摆放整齐，多他一个人还挤得下。他可不管场合，直接打开保温盒放到霍娉婷面前，连筷子一并塞进她手里：“你午饭都没吃，先吃饭。”

    食物的香味立刻飘满整间车厢。霍娉婷早就饿扁了，肚子配合地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她顿时红了脸，捂着肚子，尴尬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吴子惜甚为体贴，并未嘲笑她：“你可以边吃边听我说。”

    狭小的空间内，她开始说起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

    千年前，龙渊入世，接受凡人的祭祀与供奉，是为护国神龙。当时吴子惜是天界记录在案的山神，辖地西山，与龙渊常有来往。有龙渊的守护，境内两百年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其后有妖道作法，哄骗龙渊沉睡休眠，趁机盗取皇室王气。冯氏一族专职侍奉龙渊，亦被打压获罪，一夕覆灭。

    冯氏第十一代长孙冯启，也就是尹言的前世，初时逃避职责，致使龙渊被妖道蒙蔽，后国破家亡，才想到返回神庙。他诚心赎罪，以身为祭唤醒龙渊。然此时国运衰微，jian邪连年当道，紫薇大帝应势入凡，诛邪清佞，自立为王，新修的神庙中已经没有龙渊的位置。

    龙渊得知前后因果，心有不甘，决意覆灭新朝，与紫薇大帝争个高下。一时间生灵涂炭，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哀声直达天际。恰逢天界芷卿仙子出巡，见状心有不忍，居中调和，因龙渊一意孤行，索性将其封印，由紫薇大帝的凡身一统天下，建立新朝。

    冯启唤醒龙渊时，已将寿数用尽，依赖龙渊的护持才继续活下去。他初时逃避职责，致使妖道得逞，是为一罪；随后有心赎罪，但唤醒龙渊的时机太晚，产生二强相争的局面，致使人间变成炼狱，是为二罪。龙渊被封印后，冯启失去神力护持，自然生机断绝。

    双罪加身，本应打散他的魂魄，念在他诚心悔过、且无害世之心的份上，判他赎清冤罪后再入轮回。

    这一赎，就是八百年。

    龙渊的故事，霍娉婷听过许多遍，第一次听到如此详细的版本，也是第一次听到芷卿仙子的名字。她既然能封印龙渊，想必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不过没有听到冯墨的名字，不知道他处于什么位置。

    吴子惜说完往事，长叹一声：“尹言原本应该做个普通人。前一世，他本是冯氏次子，但是命定的长子未能顺利投胎，才落到他身上，怯懦倒也情有可原。然而毕竟犯下错误，后果亦该担起。我同你说起这些，也希望你稍稍体谅他点，他与你们景家人不同。”

    霍娉婷初时聚精会神，直到听完最后一句，心里多少有点别扭：难道景家天生就应该比别人多担待？投胎到哪一家，身体里流淌什么血脉，又不是她能选择的！

    鉴于吴子惜的身份，她不好开口，戳着保温盒中渐冷的食物，有点食不知味。

    古言握住她的手，温和地安慰：“关键不在于血脉，在于你是谁，还有你做出的选择。”

    他在意她，与姓氏无关，与血脉无关。仅仅因为她本人而已。

    听到他的话，霍娉婷投来感激的目光，心里顿时踏实许多。

    不管别人怎么样，只要她还是她，古言还是古言，就够了。

    她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痛快地答应吴子惜：“好，我知道了。”

    吴子惜从前是山神，悲悯怀世，对世道众生皆存怜意。在她看来，阴错阳差步入灵异世界的尹言，是值得怜悯的对象，所以心存善意。不像霍娉婷，本身就是众生中的一员，没有高高在上的境界，更没有胸怀众生的悯世之心；而且她同样是后来踏进灵异世界，初时虽有抗拒，却从未想过逃避。

    但她同样对这个世界心存善良，所以她理解吴子惜，愿意替她表达善意。

    回到别苑，霍娉婷思考很久才拿定主意，转头询问古言：“大花还活着没？”尹言最牵挂的便是它。

    昨天晚饭时，狐不悔把大花扔在餐桌上，后来跑得急，没顾上带走，霍娉婷去门口跟景沫蓝说了两句话，回来时大花早不在原处。别苑内有许多玄妙的禁制，哪能随意进出？她猜测大花是被古言拎走了。

    古言答非所问：“明天我送你上班。”

    霍娉婷初时疑惑，想了想才明白他的意思，笑眯眯地抱住他：“谢谢。”

    古言深深看她两眼，反手揽住她的腰身，眉目温柔：“你开心就好。”

    闲话说完，霍娉婷重新摸出姥姥留下的手札，一字一句地背诵。古言化了狐形，卧在她膝头闭目养神。

    八点刚过，手机铃声打断霍娉婷的背诵。她满心的不痛快，在听到手机另一端的声音时，全部化做惊喜：“白洛？”

    白洛拨过来用的号码，是一个公共电话号码。她握着听筒夸张地大叫：“太惊悚了，这日子简直不是兔妖过的！”

    霍娉婷的心顿时提起来，紧张追问：“出事了？”

    白洛噼哩叭啦，语速飞快地爆出几段话：“前些天我接到委托，替一个暴发户收集他妻子出轨的证据，结果打听了好几天，发现出轨的不是妻子，是那个暴发户。他结了新欢，想抛弃旧妻，怕她上诉分割财产，就想泼脏水，借机威胁她净身出户。可把我恶心坏了，直接把他出轨的证据匿名寄给妻子。”

    “回来路上，我碰到一个家伙，身上没有凡人的烟火气息，也没有妖气。我一时好奇，就去查了他的八卦。妈呀可不得了，那家伙居然是个神！”

    “最可怕的是，那家伙发现我在查他，居然要追杀我！哎哟哟吓死我了，我小小兔妖哪敢跟神做对，当然赶紧跑路呀！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有病，我一路跑，他一路追，这都快十天了，还没放弃！我就打听一下八卦而已，又没拐跑他媳妇，至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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