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变来变去
“婷婷你太不够意思了，有好吃的早餐居然不叫我起床” 白洛扶着栏杆，从楼上客房出来，大呼小叫地闯进餐厅。她昨晚也中了迷咒，因为修为浅，所以醒得也晚，醒来还以为自己只是睡过了头。她进门看见对面端坐的的狐不悔，脚步一顿，眼珠骨碌碌一转，发现角落里脏兮兮的招牌旗子，认出狐不悔的身份，尖叫一声飞快地窜出去：万一被狐仙大人看上，抓她去做宠物怎么办 她还没有活腻味，怎么忍心告别这个充满八卦的世界 霍娉婷被古言钳在怀里，来不及阻拦，只好出声喊住她：“狐仙大人惦记的宠物是冯墨，没你的事。” 白洛听到她的话，折身回来，仍然不敢进来，扒在门边，探头探脑地张望：“真的” 霍娉婷点头。因为冯墨的事，狐不悔三番两次被古言削面子，估计就快坐不住了。他现在留这里，大概只想看热闹。 最终美食的诱惑战胜恐惧，白洛沿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溜进来，坐到离狐不悔最远的位置，开始滴溜溜地打量古言。他抱着霍娉婷，却沉着脸，不像是在腻歪，倒像要吵架的样子。 想到这里，白洛的耳朵一下子竖起来：昨天她见到的小三，是不是被婷婷发现了，所以找古言算帐嗷嗷她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好激动好期待 侍者给白洛送上干净的餐具。她昨晚是柳似引回来的，早餐本来就有她的份。她咬着纯银的餐勺，偷偷瞟了狐不悔一眼，发现他根本不在意自己，只盯着古言，顿时彻底放下心，高高兴兴地坐等发展。 霍娉婷哪会不知道大家的心思，轻轻推了古言一把，压低声音：“放开我，一会儿我们单独聊。” 古言松开手，面沉如旧。 霍娉婷没心情哄他，俯身凑到十七面前，拨开她含进嘴里的手指，好脾气地提醒：“好孩子要改掉咬手指的毛病哦。” 十七立刻把双手背到身后，仰着脸，用稚嫩的声音问她：“你和大妖怪在吵架吗他欺负你” 霍娉婷摇摇头：“没有，我们要商量点事情。他对我很好。” 旁边古言听到最后一句，脸色稍微变得缓和。 十七接着问：“你要找神仙等我修成神龙，我会帮你的。”她受了香火之恩，当然要回报。 霍娉婷只是笑笑，没有打击她的好意：“好，那我等着你修成神龙。” 等十七回到神龛里，霍娉婷直起身，跟白洛打声招呼，扯起古言离开餐厅。他猜到晴瑶的事，呆会儿柳似肯定要挨骂。霍娉婷拉着他去了后苑，没给他机会找柳似。无论血誓还是情丝，都不关柳似的事，就算晴瑶不说，她迟早也会知道。 天气转凉，外面早是落叶满天飞的景象，别苑里依然绿意盎然。 霍娉婷寻到宽大的藤椅坐下，垂眸把昨晚想了整夜的思路重新理一遍。 古言挨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你想解除血誓” 霍娉婷摇头：“我还没想好。” 她刚才听到的两个方法，一个都做不到。与其说出来令他生气，不如先延后不提。九霄神雷不是凡人能请的，至于神明的言灵咒，依狐仙大人的性格，如果他做得到，肯定会得瑟地补充一句“不如你求求本大人，说不定本大人心情好，帮你一把哦”。他不提，便是做不到。 霍娉婷细细看着古言，眉目清俊如旧，还是以往那般好看的模样。她抬起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轻声问道：“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安心。可是古言，让我安心有很多方法，即使要立誓约，普通的就可以，为什么要选择血誓” 她甚至不懂得血誓的意义。 古言对她的反应有些困惑，还有些失落：“我以为，你会高兴。” 同生死，共进退，明明是她的愿望。 霍娉婷叹气：“你有想过你自己吗不是因为我，而是单纯的你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以后打算做什么。” 她曾经担心过老去的事情，担心自己白发苍苍，而他青春如旧。古言一句“我陪你”，令她感动许久。她以为只是一句情话，没有料到，竟是事实。他是真的打算陪她。 晴瑶说得没错，他甚至不喜欢自己。 古言沉默片刻，不知如何回答，反问一句：“有必要吗” 他已经活得太久，而且没有特别的爱好。只要她高兴，其它都无所谓。 清修孤寂，她的笑容就是他的灯塔。守得一世欢愉，待她转世轮回，忘却一切，他亦可放下所有。 他没有明确的价值观，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不对。霍娉婷则沉默了很长时间。 她差点脱口说出情丝的事情，想告诉他说：她已经知道一切。可她怕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惟有死死忍住。古言对这件事如此在意，瞒了她这么久，肯定有些因由。她如果这个时间说出来，只怕没办法好好跟他谈话。 她是人，他是妖。身份差异带来的巨大鸿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的。除了寿命差距、能力修为，还存在见识看法的问题。从前她以为，妖的终极目标应该是成仙，如今看来并非如此。白洛四处探听八卦，沈梦寻终日懒散，周青修寻寻觅觅。她所认识的妖，没有一个把修仙当成终极目标的。尤其古言，他甚至许下血誓，每日陪着她，压根没把修仙当成一回事。 霍娉婷奢求他的情意，却不希望以此捆绑他。他可以活很久很久，还有无限的机会，可以遇见世间一切的美好。她想做他旅途的中转站，希望他在这里停留，陪她共渡几十年的时光，然后继续他的旅途。她不希望成为他的终点站，自私地截断他所有未来，让一切在她这里戛然而止。 古言不明白她在想什么，见她半天没有说话，皱着好看的眉问：“变来变去，这回你又想怎么样” 霍娉婷敏感地抓住关键词，疑惑地问：“我什么时候变来变去了” 认识古言以后，略过最开始的忧虑拒绝，打从她确定心意开始，连动摇都不曾有半分，哪来的“变来变去” 古言抿着唇，很不高兴的模样：“你一直都在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