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多大能耐
“未必。”旁边的古言沉沉出声，打断冯墨的大笑。 他扣着霍娉婷的手，偏过头看着她，目光专注且深沉，传给她镇定的抚慰：“她只是猜测，何况，就算成了事实，最多让过程变得更麻烦些，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会捉住这只狡诈阴邪的狼妖，撕碎他的身体，捏散他的魂魄，让他永远无法再惊扰她的心神。 霍娉婷默默点头，垂下目光，掩下眼底的忧虑，没有说话。她藏在口袋中的手指从他掌中抽出，悄悄扣紧腕上的铃铛哪怕她明知道，对眼下的情形大约没有多少用途。 许是猜测凶险，沈梦寻没有带炭球出来。她很快从霍娉婷那里收回眼神，向冯墨巧笑嫣然，声音悦耳，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那我有没有讨到你的喜欢这点喜欢够不够让我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冯墨的目光始终停在沈梦寻身上，饶有兴味的模样：“我可以留你性命。” 潜台词在说：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沈梦寻笑呵呵的，居然没有生气，而是找块平整的石头，指尖弹出一点清风，拂去石上灰尘，远远坐下来，冲冯墨比个“请”的手势，姿态翩然。整个过程中，她没有看霍娉婷一眼，仿佛已经对她的事不感兴趣。 霍娉婷看着她动作，情绪复杂，有震惊，有迷惑，有焦虑，却没有怀疑。 她和沈梦寻相识多年，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们的友谊。今天也同样。她迷惑的，是沈梦寻在打什么主意。 古言同样若有所思。 “言哥哥” 被忽略许久的晴瑶忍不住出声，试图拉回他的注意力。她双眸微红，紫色的裙摆被寒风吹起，脆弱而柔软：“别管这些凡尘事，我们回族里好不好冯墨能解除血誓，他不会为难我们的” 古言终于把目光转向她，略过血誓的事未谈，像是根本没听到这两个字似的，唇边含着点讥讽的笑意：“小小一只山鬼，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他松开霍娉婷，坚决却轻柔地将她掩到身后，迎着冯墨大步走过去。沈梦寻说他吞了龙渊的残魂，不过是一句猜测。冯墨的默认，证明他确实有这样的打算，或许已经尝试过。然而龙渊是谁天界神龙入凡，接受供奉护卫王室帝脉。它堕落的是心性，而非神力，即使剩下一缕残魂，亦非普通妖魔所能比拟，狐不悔是天生的九尾仙狐，都无法与其抗衡。 以龙渊桀骜的性子，当年令凡界哀鸿遍野生灵涂炭，天界都无法彻底收服，只能将其封印。如今八百多年未见天日，它的性子肯定更加张狂暴戾，岂会乖乖屈服冯墨想吞它，哪有那么容易 “听说龙渊擅控风，能引四海之水。你吞了它，一定有相同的能力，何不让我见识下” 古言甩手，语气轻松地说着，眼底闪过锐利的锋芒。 他动手太早了跟原来打算的不一样霍娉婷没能拦住他，立刻便要追，刚迈出两步又刹住脚，硬生生停在原地：凭她的能力，去了只会让他分心。她咬着唇，四下张望一圈，朝沈梦寻的方向靠近。四处尽是荒野废坑，她身边更安全。 晴瑶小脸煞白，几乎被她气歪鼻子：古言无视她就算了，他向来冷漠，连这个比她丑、比她笨的凡人都敢无视她她探手朝霍娉婷的背影抓去，想好好蹂躏她一通出气。谁知刚才一副懒散样、对这边毫不关注的沈梦寻忽地转过脸，眉眼弯弯，露出端庄优雅的微笑。 她望着睛瑶的方向，樱唇弯出漂亮的弧度：“听说，敢在景天师面前伤人的妖魔鬼怪，没一个能逃得过你的剑” 她意有所指，晴瑶听得脊背发寒，猛地转过脸。景沫蓝站在十米外，手中长剑已经出鞘，清清冷冷地盯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晴瑶蓦地退开好几步，掌心尽是冷汗。她无惧沈梦寻，但是景沫蓝不一样，她是景家近年最厉害的天师，上次冯墨想要景沫蓝的血，趁她收妖时作梗，差点吃大亏。晴瑶当时不在，事后看到冯墨的狼狈，自然体会到她的狠辣手段。她一定不会放过冯墨 晴瑶生出退意，抬头寻找古言的身影。她只想解除血誓对言哥哥的束缚，不想插手冯墨与捉妖天师的恩怨金黄的狐狸与灰色的狼妖斗在一处，古言和冯墨都现了妖相，不满足地面的争斗，渐渐升入半空，片刻间拆了许多招，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古言先前没有料错，冯墨没能吞噬龙渊的残魂，没有控风引水的手段。不过他也没有尽数猜对，两人且战且走，退开一段距离后，古言趁他不慎，在他颊侧划出一道血口，他飞身退开距离，伸出腥红的舌头舔过伤处，不但没有恼怒，反而满意地勾起唇，眸间划过得逞的寒光。 此时两人身处半空，下方是半毁的西山，废墟间一处黑黢黢的山洞，洞口半露，坍塌的山石掩住大半入口，剩下那点未掩的黑暗像是蛰伏的恶兽，正从沉睡中醒来，半睁着眼往外窥探。 古言的目光一点点沉下来：不妙，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没等他想明白，冯墨收起妖相化出人形，伸手打个响指。 洞内遥遥传出一声龙吟，青色的身影冲天而起。刹那间狂风大作，卷起漫天的尘沙，吹得人睁不开眼。是龙渊的残魂冯墨没能吞噬它，转而选而控制它，让它为己所用 古言挥手，明亮的狐火应势而现，在他身侧亮出一圈保护圈，把凛冽的狂风阻断在外，亦阻断冯墨逃跑的路线。 短暂的间隙里，古言低头往下望去，沈梦寻神情间的慵懒被严肃取代，霍娉婷躲在她后面，手中握着桃木剑，身侧荧光闪闪，是手串的防护罩。晴瑶躲得离她很远，中间还隔着景沫蓝。她掐诀执剑，轻锁峨眉，疑惑地搜寻着什么。 只要霍娉婷没事就好。不管沈梦寻盘算什么，总会顾着她；而晴瑶有景沫蓝镇着，不敢明目张胆地招惹她。 古言放下心，听到冯墨阴冷的笑声：“古言，你可知西山之下有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