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一线定高下，咫尺便天涯
有道是公门有人好营生，即使黄叔是个衙役，玄鱼的父亲也很快找到了活计，给各类工地帮忙，母亲也接了些黄嫂转过来的一些缝缝补补洗洗的活，一家人在这城里终于有了生计，算是落下脚来。 至于玄鱼和玄英，也算是彻底没了在青牛村的乐子。这城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有主的东西，母亲也是不准他们独自出院子玩，怕他们在城里走丢。 这事玄鱼本来不当回事，但每次见到没有孩子的黄婶看自己的时候，眼镜仿佛在发光，还经常给些零食，玄鱼是信了，这世界的人，似乎对孩子有异乎寻常的热爱。 琴城算不得什么大城，一个城竟然只有两千来号人，算是让玄鱼涨了见识，真就没有现实中的一个学校人多。城也是破破烂烂的，城里的土路，被人踩踏后，寸草不生，天气一热，风一吹，都能扬起阵阵灰尘，至于曾经书本上的青石小路，那只有官老爷和乡绅大户家里才有——这大概能算爱时代教育了。 城虽破，但路上还是很干净的，哪怕是一株草，都会被人给拔走，要是一坨屎，那可能会引起归属的争议，毕竟是可以用来肥田的东西，需要的人还是蛮多的。 城里倒是有些神神怪怪的传说，但玄鱼看过后，发现都是算命的，只是装束不一样，有睁眼瞎的瞎眼神算，有持一杆长帆，上书一个算字的铁口神断，也有庙里的居士和尚号称能见未来，镇运求福，改运换命。一个城里居然有十几号算命的，这行的竞争压力也是极大，算不得什么好营生。 至于练武，那便同那些乡绅的团练一样，每天举石头，舞刀弄棒，弯弓射箭，算不得什么神意。 玄鱼的第二条路，就是准备走正统的科举路线，去这个国家的中心看看，不过教习的束脩太贵，不是玄鱼家里能承受的。但他也找到了机会，隔壁豆腐大娘的儿子孟秋，在城里的书院读书，尚在启蒙阶段，而且这家伙小小年纪，居然对读书有执念，简直就是非人的存在。 “孟大头，你天天这么念，是没什么用的，最多也就能识几个字。”书院的上课时间并不长，也就半天的样子，就会被赶回家。玄鱼见到孟秋在院子里知乎则也的，上下点头读书，感到不大能理解，光靠读来学习，效率得多慢啊。 “你懂个锤子，私塾的夫子是这么教的，你大字都不识一个，怎么懂这些。”孟秋不大看得起不学无术的人，他认为，努力学习，出人头地的人才值得尊敬。 “你有没想过，你可能不是读书的料，一本书，读了一年了还磕磕绊绊，我都快会背了。你每天背一千个字，就忘记了九百九十九个，别人一天也是背一千个字，就只忘记九百九十个，就这么一厘的差距，别人背一天，抵你十天，你怎么和别人比，科举又不是看成绩，那看的是排名，你学了要比得过别人才行。”玄鱼故作惊讶，给学了一年也不会写几个字的孟秋掏掏脑窝。 “我妈说过，世上无难事，只拍有心人，只要我坚持，一定能考上秀才。”孟秋气呼呼的怒吼道，他最讨厌别人说他笨了，笨对于读书人来说，是不可原谅的。 “读书识有方法的，别人那是掌握了方法，才能那样，要真死磕，那庙里的老和尚不应该个个都是高僧了。” “胡说八道，你以为你是谁，大门都出不去的土鳖。” “但我知道怎么才能读好书的办法哦，这个方法能帮到你，但是你得拿东西来换哦。” “说了这么多，还是眼馋我的东西，我才不上你当。” “那这办法你是不要了啊，可惜了，这可是你难得比过别人的办法啊。” “你说真的，你要什么东西。” “那得看你有什么东西了，法不可轻传，你上私塾还得交束脩呢，你又没那么多钱给我，我挑东西也是合情合理的。” “那你得保证办法有用，要是没用，我可得把东西要回来。” …… 孟秋回到家，翻箱倒柜，把自己藏的一些玩意全部摆到了玄鱼面前。有风筝，有灯笼，小泥人，木头宝剑，漂亮滑润的鹅卵石，有些陈旧的木质陀螺，还有几本书。 玄鱼看了看，这傻子有一颗爱玩的心，怎么就吊死在读书上了，读成这样，铁定不是游戏玩家。玄鱼摸了摸下巴，这大概是受过什么刺激吧，被同龄人怼过，什么仇，什么怨啊，让一个学渣这么坚持。 玄鱼没什么好选的，挑了那把宝剑，书他是不敢要的，那大概是他们家世代祖传，虽然像拿，但还是克制住了，那麻烦太多。 收了东西，玄鱼自然要开课的，毕竟，收东西什么的，就是个添头。 “来，这段读给我听听”玄鱼指着书上的竖版的字，让孟秋读，还别说，这货虽然写不来字，但却是认字了。 “……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孟秋断断续续读完。 “能默写不” 孟秋摇了摇头。 “能背诵不” 孟秋的头摇成了筛子。 玄鱼认为他是动手太少，交互太缺，日常生活中每得使用，又缺乏相应认识，读起书来，事倍功半，理解、学习、记忆天赋都弱别人一丝，读书成绩自然是感人至极，纯属无用功了。 “我看你也不用背这些了，先学会写字再说。”玄鱼在院子里摊开一片沙子，拿着根毛笔大小的棍子，照着书上的内容，写了个书字，来教他怎么写字认字：“这个字怎么读，是什么意思。” “书，就是书本的意思”孟秋一边用大乾的官话读，一边用琴城地区的方言解释。 不错，来在这边照着些，玄鱼把木棍递了过去，让他在铺沙的地上练习写字。 “可夫子说，写字尽量用毛笔，那样才能慢慢学会用毛笔和练好字。” “别扯那么多，你字都不会写，给你笔墨纸你也写不来，而且那都是要钱的，你哪来的钱买。沙子上些，最符合现在的你。” 孟秋左看右看，这似乎是件丢人的事，发现没有同学观看，拿起小棍子，照着书本的字练了起来，写完一遍，过一会推掉再写，一开始照着书本些，然后离开书本些。 这种手眼口到的训练方式，还带着互动的方式，确实令孟秋的学力大幅增长，也把玄鱼和玄英的学力从无到有，快速增长，那几本书不消几月，已是背得滚瓜烂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可能小赚，但我永远不亏。 现在出门，终于不是在青牛村时“meimei，要把你哥照顾好啊”了。而是能说出一声“meimei，我会把你照顾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