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矮人见闻
敢于在尼德瓦尔这样封闭而排外的城市里，开一家面对所有饮者的酒馆，其所有者无疑，是一个胆大的家伙。当奎托斯父子与罗丹挨个走入那明显被加大了的门扉，酒馆的主人拉布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个抱着乐器，用着怪异的语言吟唱着古老的歌曲的矮人，却有着远超其他矮人的勇气与智慧。面对导致尼德瓦尔城宣布戒严的罪魁祸首，他只是和蔼可亲的表示欢迎，并让他们快点滚出去罢了，丝毫不见任何畏惧。 哪怕他的面前，是一个随身携带头颅全副武装怒气宛如火山一般的神祗，以及一个手持弑神之刃打算干预诸神黄昏的半魔。 能够面不改色的让他们滚出这间酒馆，这个矮人也算是个了不起的家伙了。 最终还是靠阿特柔斯缓解了场面的尴尬。 “你好，我们来找德尔林……” “又来几个德尔林的狐朋狗友？” 酒馆老板拉布的脸上显出几分不耐，顺手给阿特柔斯指引方向后他便低下头，继续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中。 “那个家伙又在盘算什么危险的事了？但和我没关系，我只希望他能离我远一点，好不要把血溅到这里……另外，算你们不走运，那个一天到晚都喝的醉醺醺的家伙，平时都在这里，而拜你们所赐，你们惊动了整个城市的戒备，现在他必须发挥自己作为治安官的职责……不管他究竟喜不喜欢那份工作，又擅不擅长那份工作……” 众人告别了沉浸在音乐中的酒馆老板，一路沿着散落满地的蔬菜水果，越过无人看管的路边小摊，来到了尼德瓦尔城的核心区域，治安官德尔林的办公室。 奎托斯大步上前，推开那扇铭刻着纹路的木门。 挂在墙上的蜡烛照亮漆黑的空间，空洞的房间中堆满杂物，尘埃与光影中燃起一堆篝火，木柴发出劈里啪啦的轻响，昏暗的火光照亮一张堆满卷轴的桌案，还有那堆落满地的空瓶，在那张象征着治安官职责的桌案前，一个矮人毫无觉悟地把脚放在卷轴上，身体躺在那宽大的座椅上，一本厚厚的书打开盖住他的脸庞，那雷鸣一般的呼噜声，似乎他正沉浸在酒后的醉梦中，就连那震耳欲聋的警报声，都无法将其叫醒。 见状，阿特柔斯不得不提高嗓门。 “我们想找德尔林……” “有预约吗？！” 那醉梦中的矮人总算是被阿特柔斯唤醒，语气极为不耐烦的询问道，那踩着卷轴的脚丫子放下去，盖住脸的大书干脆直接砸在酒瓶上。一连串叮当叮当的的响声中，那矮人总算是清醒过来，一脸起床气的看着面前的众人。 一个大个子，一个中个子，一个小个子……还有一颗头！ “呃……我不确定……来这里还需要预约吗？” 面前的德尔林，完全不想他的表亲布洛克与辛德里，那一身胖乎乎的肥rou，以及那沾满酒味纠缠在一起，似乎很久很久没有打理的胡须，足以说明，这个矮人的治安官之前，究竟是过着怎样醉生梦死毫无节制的生活，以至于这样一个曾经反抗奥丁的矮人战士，如今已经变成这副模样。光秃秃宛如卤蛋的头顶带着一个小小的帽子，看起来就像卤蛋上放了个盖子，看上去极为滑稽，一根链子将一个单框的眼镜绑在他的右眼上，显然，那正是矮人的某种发明，虽然这让德尔林看上去，更像是刚刚从酒桶里翻出来的海盗。 “哈，看看你们，你们是来抢什么东西的吗？你们以为，往自己身上挂一个脑袋闯进来，就能把我吓到，让我同意厄斯德里德那脑残一般得寸进尺的提案了吗？” “我们不认识他，我们为一个囚犯而来，一个奥丁的囚犯。” “嗯哼。” “我们知道他被关在这里的某个矿场里，我的朋友说，你可以帮助到我们……” “我怎么知道……等等！” 德尔林猛地站起，看着不知何时转过身去的奎托斯，更准确的来说，是盯着奎托斯的背上，那把铭刻着符文的利维坦战斧。 “你怎么会有……所以，你用那斧头，把她的头也砍下来了？！” 就连奎托斯也忍不住，转身反驳矮人的脑洞。 “她是我的妻子。” 德尔林盯着奎托斯的脸看了好久，又看看阿特柔斯，罗丹他则是瞥了一眼，发出不明意义的啧啧声。半晌，他伸出手臂，探向案桌的一角，从那硕大的圆形鱼缸中，一只颜色鲜艳的乌贼伸出触须，将自己牢牢的绑在德尔林的手臂上，一路爬上德尔林的光头。 “自从，我们在这里举行的……小小政变失败以后，婉参和我还一直惦记着她的下落……” 德尔林的语气有些低迷，还有些说不出的哀怨，阿特柔斯则是看向他的光头，在那乌贼的触须尚未遮住的地方，一道深邃的伤痕遍布其上，仿佛那施暴者是要将他的头颅彻底撕碎。 小小的政变，还有那失败……可远没有德尔林口中如此轻微。 奎托斯一拳砸在德尔林的桌子上，将那酒瓶与卷轴统统震落。 “菲已经死了……” 妻子的死去，可以说是奎托斯难以磨灭的伤痛，尽管这样的伤痛，他曾经承受过数次。 德尔林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 “好人都不长命，而我们这些被丢下的人，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德尔林叹息一声，转动着肥硕的身躯，在一堆卷轴与酒瓶中探寻着什么。 “抱歉，关于你们提到的囚犯，我这里可帮不上什么忙，况且，拜你们所赐，你们可是带来了不小的乱子，我还必须花上不小的时间，去摆平你们的破事……” “可是……可是他或许知道如何阻止奥丁！或许他可以把斯瓦塔尔夫海姆，从奥丁与阿萨神族的压迫下解放出来！” “我告诉你们！我现在，已经不再和众神之父对着干了！” 良久，咆哮的矮人从卷轴堆里翻出一个卷轴。 “等等，带上这个再走！” 德尔林在他那堆满杂物的桌前坐下，抽出一根笔，迅速在那卷轴上写了什么，之后，他肩膀上，那只叫做婉参的乌贼还吐出一口墨汁，德尔林将自己的印章，重重的改在那卷轴上，然后递给一旁的阿特柔斯。 “这是什么？” “罚单。” “罚单？！” “没错！根据尼德瓦尔城的规定……携带腐烂的头颅，违反了尼德瓦尔的卫生条例规定……还有，犯众神之父的名讳两次！还有……搞乱我的桌子，扰乱治安官的日程工作！” 日程工作，每日喝的醉醺醺的工作吗？ “当然……有空再付……现在，滚出我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