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愆烩轩顶层
愆烩轩顶层对于仙缘城底层的人们来说，就是一个传说，就是一个神话。 杨义的口头禅是：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分别。他的梦想，不是什么飞天循地，以武入道，只是想当一个安静的凡人土豪。当然，是养得起一大帮仙师那种土豪。养的那一帮仙师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每天整齐列队，用心巡逻就好。 至于愆烩轩顶层的传说，也就平时听听，距离他的梦想有些远了。 也正是因为愆烩轩顶层什么的离得太遥远，和掌柜闲谈时，杨义浑没感到紧张或兴奋，只是隐约有些期待罢了。 但是，随掌柜通过专门的法阵上到顶层，杨义结结实实震惊了一把。 他只觉得，他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这是一个包厢？ 没错，这确是一个包厢，但是环视之下，须弥阵法拓展出来的空间足有半条街。 包厢由红毯分为两个部分。 一侧有可以环坐三十人的宴席桌，宴席桌每个位置都是丈许宽的太师椅，上面垫着厚厚实实的妖兽皮毛；有陈列着无数宝物的博物架，博物架在禁制的点缀下，绽放着五彩光芒；有十丈方圆，禁制繁复的品宝台；还有放陈满灵酒的酒架，造型古朴的茶案等等。其间布置错落有致，略显空旷，但又让人觉得恰到好处。 另一侧是舞姬表演的环型舞台，占地更广，更加空旷。可容纳几百人的舞台当中，此时一蒙着面纱的女子正抚琴而座，琴弦撩动，琴声曼妙空灵。 有一条宽约两丈镶有宝石的红毯将两侧连接起来。 愆烩轩的风格小巧精致，设计独具匠心，并不以奢华见长，但到了顶层却出人意料的奢华到极致。随便一张椅子，椅脚都有镂空的三层包金，包金之上，还镶有各色灵石。杨义试探了一下，是真的灵石。灵石不够纯净，但相对比较稀有。 杨义的小动作，没有瞒不过掌柜的目光。 不说杨义，很多大修士第一次来也是同样的动作。大掌柜笑容可掬地介绍道，“都是些门派的特产，云山石，黄奇石，硫金宝玉之类，价值不是很高，但是做起器物来却配色精美。” “不错。很有特点。”杨义赞同。 “师兄请。” 杨义虽然惊讶于陈设的奢华，却不怎么放在心上。装饰用的宝石再多，能和店里的灵石墙相比吗？至于杨义自己……纯品石随刷随有，这些个残破宝石算什么。 愆烩轩顶层，真正让杨义惊讶的是他的磅礴大气。 由于杨义一人用餐，很快七八名小厮在窗边重新布置几案，随即请杨义入座。 “师兄是第一次来吧！想吃点什么，还是我帮您推荐几个？” 掌柜的亲自为杨义斟茶，灵茶随沸水轻溢，一股轻香扑面而来，直让人心旷神怡。 “冀山的灵羊rou来两斤，再选几道招牌的上。”杨义坐在窗边，居高临下看着街景。主街他当值的时候走得多了，眼下从高处看却别有一番滋味。 “好嘞。” 掌柜答应着，示意捧着精美菜单的伙计退下，同时说道：“正巧店里新到几只灵雀和新鲜的赤尾熊掌，师兄可要尝鲜？” 无论在哪做生意，不看菜单的土豪总是店家喜欢的。 “各来一份吧！再要一壶灵酒，捡最好的上。”杨义第一次来，其实也没主意。不过，没有主意有灵石呀。灵石不够，现刷就好。何况不够的可能性不太大。别人一餐饭上百灵石，那是呼朋唤友，换着花样的花天酒地。杨义一人未必能吃出朵花来。 “新到有清泉酿，门中长老的贡酒，一定合师兄的意。” 掌柜笑吟吟的。 本来，掌柜还打算对价格旁敲侧击，但杨义敢叫最好的仙酒，其他灵食的价格不提也罢。 杨义请掌柜的小酌。 看在清泉酿的份上，掌柜也对杨义好奇，便告了声叨扰，大方坐了下来。 交谈下来，杨义知道掌柜姓石，乃是青云宗的外门弟子，赫然已经炼气六层。从石掌柜的羡慕语气中，杨义看出他对青云令的向往。 要知道，外门弟子都是没有青云令的。炼气高阶的弟子出艰巨的门派任务，或还有机会领到。高阶以下，就只能奢望了。而练气高阶，说容易很容易，说难也很难。各人资质不同，却是强求不来。像石大掌柜，就硬生生卡在六阶三十年了。坐在大掌柜的位置上，天材地宝也没少吃，可修为就是不能寸进。 不过，杨义并不打算细说。 石掌柜话题扯到的时候，他便简略几句，轻轻带过。 毕竟是客人，石掌柜也不好追问。但想杨义年纪轻轻，又是凡人，为门派建功的可能很低，是故猜想杨义是门派内某个世家传人，言语间愈发恭敬了。 有掌柜陪着说话，不一会工夫，菜肴便流水式地送了上来。 不愧是城里最好的酒肆，大厨功力了得，道道菜色皆人间美味。就是清泉酿似乎十分坑爹。顾名思义，就和清泉一般。清，真的很清。除此之外，再无特色。杨义喝起来，委实不觉得好。 我那个呗！这是酒吗杨义腹诽不已。 但是看同饮的石大掌柜，喝起来那个嗨皮。菜也不吃，就捧着个酒清酌。每喝一口，都是一副飘飘欲仙的样子。 “为了卖个酒，装得也太像了吧！”杨义找机会拉住一个侍女，偷偷问清泉酿价格。 “30枚灵石，一壶。”侍女小声偷笑。 杨义松了口气，还好，这价格不算吓人。 看小侍女眼巴巴的样子，杨义塞了块灵石给她。其实杨义兜里还有些灵珠来着，都是他原来的积蓄。只是眼下场合似乎拿不出手。 “石师兄，我看陈列的这些法宝都是对外售卖的吧？” “师弟好眼光。”石掌柜点了点头，“对面的藏宝楼也是门派的产业，有稀缺的法宝，他们通常回送过来，一来展现我们的实力，二来也是寻觅有缘人。” “我想买一样法宝。师兄，可有熟人？” “这个好说。我唤他们掌柜过来。”石大掌柜捏了个法决，弹指间发了出去。 一会工夫，一个道骨仙风的长者在侍女引导下来到杨义包厢。 石大掌柜笑脸相迎，将其请过来，引介给杨义，“来，来，这是藏宝楼的金至毅金掌柜。你别看他一副大仙师模样，其实和我差不多，卡在六层几十年了。” “金师兄，请坐。劳烦您跑一趟了，来，先坐下喝杯水酒。” “恩，是清泉酿，这杯水酒喝得可有点贵了。”金掌柜含笑点头，目光却甚是锐利。杨义坐着，腰间的青云令本已经掩住了，瞬间，似乎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 “来，初次见面，我敬金师兄。” 杨义知道金掌柜是在试探，当下大方站了起来。 “不敢，不敢。”金掌柜双手举杯，略压低酒杯，“能认识杨师弟这般青年才俊，却是做师兄我的荣幸。再说，师兄就是倒腾买卖的，师弟给我机会，可就是我的衣食父母。” 杨义慢品着酒，没想金掌柜一饮而尽，当下陪了一杯。 金掌柜摇头晃脑，啧啧称道：“好酒，真是好酒。恰如其名，就像一汪清泉在心间流趟。”杯中酒尽，侍女上前斟酒。莺莺燕燕，留下淡淡香风和曼妙背景。 “老石，杨师弟的事，你能想到我，没别的说，感谢。”金掌柜举起酒杯，“借花献佛。” “客气什么，多少年的交情了。”石掌柜笑得像个弥勒佛似的。 “不一样。生意不算什么，认识杨师弟，比什么都重要。”金掌柜两杯酒下肚，此时已经红光满面了，“杨师弟，您这次想寻的是什么法宝？” “须弥戒指，但必须我能用的。”杨义想了想道，“石灵不是问题。” 金掌柜略加思索道：“师弟能用的须弥戒指，说贵倒不是很贵，也就百余灵石。只是市面上很少，一旦出现便是一番哄抢。那些当皇帝的，恨不能把国库都装起来。但是，只要有灵石而且等得起，订做是没有问题的。” “订做等不及了，我想觅一件现货。我相信，您应该有办法的。来……我们边喝边聊。”杨义诚恳说着，轻声吩咐侍女道，“再上一壶清泉酿。” “就是。若大的仙缘城，难不成找不到一枚须弥戒指。老金，你可要帮忙。” 石掌柜热情招呼着，示意侍女添酒。 “恩，我们慢慢说……” 金掌柜嫌侍女斟酒太慢，抢了酒壶亲自添酒，“这样特殊的法宝向来也是订做的居多，但是订做也不容易。它的主材料不算稀缺，但大修士需求也多。有灵石还不行，还要有关系才能均出一份。当然，若大的仙缘城，找几份材料还是不难的。难就难在匠师的工时，普通的匠师没本事做不了，大匠师又不稀罕做。不用灵石砸个通透，订单恐怕要按十年计……” “噗。” 杨义慢品着酒，不曾想一口喷了出来，连连咳嗽。当下，四名侍女连忙上前，递毛巾的递毛巾，拍背的拍背，一阵忙乱倒是把金掌柜搞得十分尴尬，当下他豪气承诺： “使灵石，一到两年。” “可有现货？”杨义无奈地啃着灵羊rou，眼神幽怨。 “要看运气。运气好的时候，一个月能见三枚。运气不好，十年不出也是正常。” “可遇不可求，这么稀罕？”石掌柜诧异。 “老石，这可不是普通的须弥戒指？”金掌柜呵呵笑道，“杨师弟你也别急，我打听一番就知道了，我敢保证，仙缘城只要有一枚，我就能帮你找出来。” 说着，金掌柜左手轻挥，在空中画出一道精巧的法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