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鱼饵与禅语
“你要捉了它？！” 范叔猛地站起身，眼神中带着不可思议。这条锦鲤是湖边人的传说，从来没有人能捉到它，甚至于见到它的人都少之又少。 “你捉它做什么？” “做什么你不要管，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你每天去湖边打水就是为了看见那条锦鲤吗？”顾寒喝了一口热茶，认不出说了一声好茶。 范叔犹豫了片刻，坐回到椅子上。 “没错......我每次去湖边的时候总是能遇见它。” 这条锦鲤可是他的命根子啊，自从医生检查出他的身体各项功能衰竭之后，他的心思就全都放到了如何才能活得更长久上。 寻了各种偏方奇药都是毫无作用，直到他被调来这里。 在湖边视察的时候，他看见了那条听闻许久的湖灵，每次见到这只常人看不见摸不着的灵物时，他总能感觉到身上一阵的轻快，就像自己的身体在康复一般。 一开始他觉得是湖水的原因，但送去质检部门检查过湖水的成分，这水只是单纯的水质好，并没有什么特殊成分在里面。 在此之后，他不止一次试图捕捉湖灵，但都以失败告终，只能每天夜里去河边打水顺便沾点湖灵的“仙气”。 “那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捉到的，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为什么会遭报应？” “因为那是湖灵啊，是传说中的东西，不是咱们这种凡俗夫子能去触碰的。” “凡俗夫子？”顾寒轻笑，“什么是凡俗夫子？这是从何而来的定义？如果按照你的想法，那我就不是你口中的凡俗夫子。” 顾寒说道：“我就是神仙。” “神仙......” 范叔的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眼睛在顾寒和张亚楠身上来回审视。 他做官多年，在官场和商场里遇见的骗子那是数不胜数，但还是第一次碰见说自己是神仙的。 但顾寒又能看见那条只有他才能看见的湖灵，这让他难以判断顾寒所说的话是否属实。 “你如何证明？”范叔说道。 “很简单，我可以让你活下去。” 生与死只有一线之隔，七魄消散，命魂散去便是死，但是每一个活的人都会觉得自己与死这件事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遥远，那么让人恐惧。 活着，这似乎就是此时的范叔唯一的追求了。 不过身在官场多年的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一切都是公平与不公平之间的交换。 “你想要什么？”范叔没有犹豫很久便开口说道。 “我什么都不要，或者说我要的东西和你的病有关，只要治好了你的病，我要的东西自然也就得到了。” 顾寒十指交叉，挡住了半边脸，眼睛里幽光闪烁直指范叔身上的贪嗔。 ...... 临湖的别墅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即便范叔说这处房产并不是他自己的，但顾寒坐在别墅二楼的窗边看着湖中的景色还是羡慕不已。 “顾寒，咱们什么时候也能住别墅啊？” 张亚楠坐在一旁看着发呆的顾寒，伸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顾寒回过神来，闭上眼睛依靠在椅子背上。 “你就整天做白日梦吧，况且我买了别墅为什么要给你住啊？你就继续住在幸福小区就好了。” “哼！那你可就吃不到我做的饭了！” “......” “你为什么要救他啊？” 张亚楠看了看旁边床上躺着的范叔，皱起了眉头，她很厌恶这种用权力为自己谋私的人，这种人的脸上带着不止一副面具，永远将自己隐藏在表面的嘴脸下。 “这世上的人不分好坏，人们只是在不断地抓住机会去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我想把道法修炼到极致，我想看到大幕天下到底隐藏了什么。不懂道的人会说我玩物丧志，不思进取，懂道的人会说我敢于挑战，不畏艰难。” 顾寒看向床上已经陷入沉睡的范叔，这个富态的中年男人年轻的时候也一定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吧。 “他只是喜欢钱而已，这是他的梦想，就像我追求道法一样，只是他的方法错了。” “但是通往梦想彼岸的捷径就摆在你面前，你会不选吗？” “我......”张亚楠沉默了，眼前的顾寒似乎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捷径一直都是这世界上最为常见的诱惑，倘若有一天她能找到一个通往美好生活的捷径的话，她也会义无反顾的走进去吧......和顾寒一起...... “当然我只是打个比方，你不用放在心上。” 顾寒拍了拍张亚楠的脑袋，轻声说道。 “我这次救他当然也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达到我的目的。” 顾寒一直都在猜测，这个被贪嗔寄生的人和湖中的锦鲤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每次他去湖边的时候总是能遇见别人一辈子都遇不上的湖灵。 而他的猜测便是贪嗔，这些吸食了肾水和**的煞，对于鱼魅这种生活在水中的灵物必然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单纯地吞吐黑气自然不如直接吃贪嗔来得方便快捷。 这样一来，范叔的身体状况在遇见鱼魅之后有所好转便有理可据了。 而贪嗔便成了他捕捉鱼魅的关键“鱼饵”。 贪嗔形似壁虎，身上有着宽大的吸盘，一旦附到人身上就很难取下来，顾寒不是第一次遇见贪嗔了，但数量这么多还是头一回。 捕捉邪祟的器皿都在车里，顾寒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将贪嗔取下来。 既然没法取下的话，那就灭掉好了...... 房间里的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黑气向着顾寒的手臂汇聚，那层淡黑色的龙鳞又一次出现在他的手臂上。 像是感受到了威胁，附着在范叔身上的贪嗔都是蜷缩了起来，任由他将之取下。 原本被贪嗔覆盖着的身体也渐渐显露了出来。 而那些被贪嗔吸走的**自然也无法回到范叔的身体里了。 紧接着，从房间的阴影中无声地飞出了几只乌鸦，将地上的贪嗔吞下。 “大聪明，留下几只，我还有用。” 哑~~ 贪嗔到手，至于范叔的死活就不归他管了。 离开别墅，夜深了，张亚楠迷迷糊糊的爬到了他的身上。 顾寒背着已经十分困倦的张亚楠回了旅店以后，拎着瓶瓶罐罐的东西来到了湖边。 钓鱼是一件十分考验耐心的事情，虽说已经有了最强鱼饵——贪嗔，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将贪嗔装进了一个盛满煞珠的罐子里，将之放到了岸边。 看着这份他用心制作的黑暗料理，不知道湖里的那只鱼魅喜不喜欢。 斗转星移，时间已经到了寅时的凌晨四点钟。 顾寒表面上坐在岸边修炼道法，心神却一直在那个贪嗔的罐子上。 在这期间，湖中已经不止一次出现过成型的黑气了，都是冲着顾寒的七窍而来的，想着迷惑他的心神。 这是鱼魅的试探，但只是几缕黑气自然是无法近他的身的。 像是鱼魅这种不太聪明，又没什么攻击力的山魅，他自然不可能动粗，只能是耐心的等候着它自愿上钩。 扑通一声！ 水面溅起了水花，但却不是顾寒做的，是岸边的一颗石头滑落了下去。 顾寒睁开了眼睛，此时一只锦鲤正从水中一跃而起，在空中摆弄着尾巴向着岸边的罐子里飞去。 上钩了...... 鱼魅落入罐中。 顾寒飞快的起身将罐子扣上，不过罐子里却没有挣扎的声音，只有贪嗔被不断吞下时的咕噜声。 “还真是一条馋鱼啊，那......就叫你‘禅语’吧。” ...... “呼......” 范叔张开了眼睛，这是他自从踏入官场之后睡得最舒服的一觉，身体也是轻松地难以置信，好像曾经身上背负的罪孽都消失了一般。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他只是依稀的记得昨天夜里有两个神仙来到他家帮他治好了了病。 起身走到窗前，窗台上一张白色的名片插在窗户的缝隙上。 他伸手取下，上面是一串电话和一行小字。 【专业驱邪五十年，专治疑难杂症。】 “好一对活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