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父亲的秘密
陈望断跟着严归走出咖啡馆的刹那，城市的霓虹就将他笼罩。陈望断已经在下城区生活了九年，却从未见过此番景象。 “这是哪儿？”他皱起眉头，看着严归。 “如你所见，是下城区。”严归双手插在口袋里，哈哈笑道，“要不要赞美一下巢城的伟大？” “没这兴趣。”陈望断摇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繁华的下城区。” “没见过就对了。”严归依旧是满面笑容，“这里是东部下城区的核心地带，闲人莫入。” “‘闲人’？”陈望断咀嚼着这个词。 “说白了，巢城外派人员特供。”严归将双手从口袋中抽出，摊开手，“治安官、守密人、巢城驻下城区东部办事处的人员还有他们的家属。普通人想经过这里的话会被治安官拦下来。毕竟这里算是半个军事区域，有好几个存放武器的仓库。 陈望断环视了一圈周遭的高楼和灯光，一时无言。 “这就是巢城。”然而，在他之前，严归就已经故意用激昂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然后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怎么样？我保证你会喜欢这里的。当上守密人之后我们还可以给你安排一个住处。” “……算了。”陈望断摆摆手，“我有好几个安全屋，没必要再多一个。” “这可由不得你。”严归双手叉腰，挺直背部，“这是公务需求，就和出差或者外勤一样，是没办法的事，你懂吗？” “明白。”陈望断轻叹，“说说别的吧，你是哪里人？” “下城区人，土生土长，如假包换。”严归一拍胸脯，“别看我这样，当初也是在万道学院下面当过打手的。” “下城区的日子不好过吧？” “还不错。”严归耸肩，“我家祖传给万道书院当打手，吃好喝好住好。” 陈望断还想多问点什么，却突然被严归带着跑到一个街边小店旁。 “卖热狗的，要不要？算我请你的——王姐，俩热狗！” 陈望断没来得及拒绝，涂满芥末酱和酸甜酱汁的热狗就被交到了他的手上。严归笑嘻嘻地拿起自己的热狗，一口咬掉小半个。 “这边什么店铺都有。”严归指了指前面的街道，“你要是不喜欢热狗，一会儿还有卖奶糖的，当然也有煎饼之类的东西。” “你经常来逛吗？”陈望断啃了一口热狗，随意地问道。 “不然呢？守密人平常很闲的，一个月说不定才能出一次任务。平常要么就是到处接点外快，要么就是到处吃吃玩玩咯。”严归耸肩，“不然还能干什么？学鬼火集那帮小子上街飙车？” “你们还接外快？”陈望断不接。 严归点头：“下至帮人找猫找狗，上至街区火并，只要不给治安官添麻烦都没问题。当然前提是别把自己搭进去。” 他顿了顿，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复又说道：“比方说你，你要是想继续当什么赏金猎人也没问题，没人管的。当然，要是赚得多了记得把这份热狗请回来，或者到这条街请我吃点别的。” 陈望断一时无语。 “干什么？”似乎是察觉到陈望断的无奈，严归很快又补上一句话，“我比较贪嘴，这个月的工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能薅羊毛我肯定薅啊。” “……你很坦率。”许久，陈望断终于从嗓子眼挤出这么一句评价。 “人生在世，没那么多遮遮掩掩。”严归呵呵一笑，“而且说实话，我对你第一印象还不错。” “为什么？”陈望断挑起眉毛。 “不知道，不过我的第一印象一般挺准的。”严归咧开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的心像能力就是这个特点，直觉很好。” “我姑且把这当成夸奖。”陈望断无奈，“不过这里的热狗味道确实不错。” “我肯定不骗你啊。我这条街都吃遍了，哪还能坑你这个新同事呢？”严归一脸理所当然，“你还想了解点什么？上任第一天应该好好了解了解吃喝玩乐的地方才行。” “吃喝玩乐？”陈望断转头盯着严归，“我还以为你会说点正经的工作相关。” “那不是我的活，队长才干这个事。”严归连忙摇头，“我就是个领工资混吃等死的，哪来那么多责任？” 陈望断于是不再说话，只是啃着热狗，随着严归的步频前进。 这个“东部下城区最繁华的地带”已经比得上陈望断记忆中的中城区。广厦林立、灯火通明。叫卖声、喧哗声响彻夜间，仿佛昼夜本无差别。 走出一小段，陈望断发现严归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却是终于忍耐不住，喊了一声。 “什么事？”严归停下脚步，转过身，却正好与陈望断对视。 “我总感觉你有什么话没说。”陈望断一手拿着热狗，另一只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倒不耽误脸上一副严肃相。 “不愧是我直觉赞许的人。”严归报以一笑，“你是推理出来的，还是感觉出来的？” “都有。” “说实话，倒不是我有意瞒着你，不过有的事情不方便在街上说。” “你可以先提个概要。” “还是之后再说吧。你都知道我有事情瞒着你了，总该猜到是什么事了。” 陈望断这时候再无回话的空间，只能跟着严归继续往前走。 两人很快通过这条美食街，抵达一处杂货店前。两根热狗这时候都只剩下包装纸，被严归随手扔进垃圾桶。而后，他在店铺前停下，示意陈望断一同转入街角。 “这里可以说了？” “如果我说我突然尿急但是找不到公共厕所你信吗？” 陈望断于是转身，直到身后的水声消失，氨水味飘来才转回去。严归则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陈望断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得笔直：“你知道我爸，或者程老爷子，对吧？从我刚来的时候你就表现得太热情了，甚至还能抢队长的话。而且队长也直接指名你。” “准确来说，我不是‘知道’陈寒。”严归笑道，“我亲眼看见过他战斗——不过那时候我还没成年，也只是躲得远远地看。” “他只是个普通治安官。”陈望断皱眉。 “——才怪。”严归用戏谑的语气回应，“你们父子俩都一样，拥有东海岸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