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寻找兵源

    陈望断没去关注前安罗申亲兵的选拔结果。他只是向金莫列出了需要考核的项目，让他照这个去办，并记录每个人成绩，最后呈交给自己。自个就去忙另外两项事情。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金莫的表格交了上来。其射击考核成绩可以说是惨不忍睹，陈望断甚至怀疑这帮人拿枪射击时最大的获利者是卖子弹的。

    说实话，陈望断对这帮人基本没抱什么期待。虽说他们已经是龙鸣会中的精锐，在陈望断看来战斗力也就比那些平民强点有限。下城区平民基本也都会用枪，那些所谓亲兵却没有在枪法上好上多少。他们最擅长的应该是恐吓和坑蒙拐骗，毕竟绝大多数时候人数其实比枪法更能吓住别人。勒索抢劫也比杀人有更高的赚钱效率。

    这会儿，陈望断正走在一条小道上。这是他能直接控制的四个社区中的一个，并且是四个社区中发展最差的一部分。

    一般来说，各大门阀招揽所谓“亲兵”、“近卫”、“战斗员”这类一线战斗部队时都会从有一定经济条件的家庭里招募年轻人。因为，虽然各大门阀的巡街、安保人员往往都是脏活累活，一线战斗人员却可以算是半个肥差。这由门阀对街区的治理形式决定。除了顶级的大型门阀外，绝大多数门阀都不会着力去构建平民对自己的认同，仅仅将街区视为获取税收和人力的资源。因此打下一片街区乃至一个社区后战斗部队往往可以得到一小段时间的放纵，这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勒索、抢劫，或者用其它各种方式从当地居民手中夺得钱财。而这些钱财往往是常规工作难以积攒的。因此，许多年轻人都乐于成为门阀的一线战斗人员。作为门阀来说，他们也更愿意招揽有一定经济基础的人作为自己的核心战斗力。因为这些人往往可以自带一些有质量的装备，能够为门阀省下一笔军备费用。

    但陈望断并不打算这么做。具体来说，他不打算在将来放任自己的近卫出去抢劫勒索平民。身为赏金猎人，他已经见过许多类似的场面。九年的职业生涯里陈望断参加过许多次门阀械斗，甚至曾经一人消灭了一整个街区的士兵，闯下“蓝色闪电”的名号。然而，在那一战后，他的雇主放任战士在街区里大肆劫掠了一天一夜，有些人甚至连水龙头都没放过，拆下来带回了家。一天一夜过后，整个街区布满了血液和尸体，其场面不可谓不令人作呕。

    陈望断已经让人去张贴“征兵启示”，并且在征兵启示上明确表明了与过往的不同之处。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自己亲手造成那些自己曾经讨厌的事。

    然后，意料之中地，这些征兵启示过了一个下午也没什么人理。如果换做平常，征兵处应该已经开始排队了。

    一旦无利可图，大家对战斗员这一行的观念立刻就会从“半个肥差”变成“好汉不当兵”。下城区人大多没什么理想，只不过找法子在这个烂泥潭里讨生活而已。战斗员在他们看来与街边卖馄饨并无本质区别，无非是用更大的风险换取更高的收益罢了。

    这也是为什么陈望断会来到这个发展不良的小巷。

    这里是下城区中的烂地，并且不是一般的烂。这类地区被专门赋予了一个名字：“底城区”。有时候也被简称为底巢。

    底巢各处都有。而居住在底巢里的一般只有两种人：大小就是孤儿的家伙，以及因为各种原因家破人亡的家伙。

    门阀并不是不会光顾底巢。当他们需要进行某项工程而无法从正规渠道雇佣到足够工人时，就会去底巢招人。这些人只需要很低的工钱，工伤或者生病也无需负责。当然，代价则是他们的做工质量往往低到吓人。并且往往不是不会干，而是限于身体情况没法好好干。疾病和饥饿让这些人的身体素质剧烈下降，即便有心认真做工身体也是无力。到了后来，更是很容易演变成无心亦无力，仅仅指望着混一份工钱的情况。

    出于上述原因，一般来说，没什么人来会这种地方招兵。

    陈望断走进底巢的一刹那，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贫民们就将视线投了过去。他这时候穿着先前买来的休闲装，一副正派人的模样。加上本来长相还算说得过去，自然引人注目。但陈望断只是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双腿距离很大，坐得像个簸箕。这种十分不雅的坐姿能多少博得一些亲切感，让这里的人对他不那么抱有警惕、抵触或是恐惧。

    “你们，哪些人会用枪。”陈望断环视了一圈周围，低声问道。他所待的地方只是一片小小的空地，躺着三十多个人。并且大多数看上去都营养不良。听到陈望断的问题后，大多数人都没有反应，少数有反应的，却也立刻因为糟糕的身体情况被陈望断排除。

    他又深入满是违章建筑和污水的底巢逛了一圈，毫无意外地得到相同的结果。

    底巢之所以被称作底巢并非没有原因，大多数人就是这样，要么缺乏能力，要么有能力却因为各种能力难以发挥。更不用提底巢往往公共设施及其糟糕，更加恶化了这些人的生存环境。

    即便在下城区中，底巢也堪称疮疤般的存在。

    陈望断在底巢逛了一圈，随后返程。路上他又路过几张征兵启示，却只是听见人们的议论：

    “严守军纪，不得擅自劫掠，这啥意思？”

    “没啥意思，卖命不给钱呗。”

    诸如此类。

    到了这个份上，陈望断也只好去打第三类主意。他很快回到自己的总部，那些前安罗申亲兵这时候已经重新回到了巡街的岗位上。陈望断实在没有兴趣招揽这些缺乏战斗力同时也很显然不怎么好拉拢的家伙。毕竟他们大概也会觉得禁止劫掠本质上就是卖命不给钱。

    他再度唤来金莫，这位二把手在陈望断面前就是个任劳任怨的工具人。

    “帮我把以前街区主管，还有安罗申本人的仆从带过来。包括他们的厨子、舞女、侍从，还有其它类似的人。”陈望断如此下令，显然脑中早就打好了这个主意，“不管有没有枪械基础的都带过来。”

    金莫接下命令，当场派出人去办。不大的空地很快又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