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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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羽纤缓缓闭上了眼睛，唇角还带着一丝笑。 玄宸紧紧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鼻尖的酸痛再忍不住，一滴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苏贵妃的颈间。 苏羽纤觉察出了那一滴又一滴的温热，好暖，好暖…… 她的手终于再无法握住玄宸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玄宸看着她脸上的笑，很久很久以后，他都没有办法忘却，那一天，她的笑是那么明媚，那么自然。 玄宸后来松开了她，缓步踏出纤羽宫，他听到了纤羽宫传来的哭声，哭声太过响亮，他怕惊扰了纤儿远去的灵魂。 他怕她舍不得走，怕她无法轮回，成为天地间游荡的一丝孤魂。 天空突然打了几个响雷，接着，细密的雨丝倾斜而下，黄忠慌忙拿出雨伞，高高的举过玄宸的头顶。 玄宸站在雨中，望着纤羽宫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 “皇上，请节哀www.shukeba.com。”黄忠劝他。 玄宸轻轻摇了摇头，为什么要节哀呢？用不了许久，这宫里的人就会忘记苏羽纤的存在，包括他自己。 如果不趁着现在尽情悲伤，又怎能原谅自己今后的遗忘呢？ 白翎儿在天人隔的牢房里听到了苏贵妃的死讯。 她抱着琴，坐在牢房黑暗的角落里，桌上那一根昏黄的蜡烛，突然泪如雨下。 苏羽纤死了，她竟然死了…… 宫里不是有那么多的医生吗？为什么竟就不过一个妃子？ 白翎儿再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残酷，就在今天中午，苏羽纤还神采奕奕的嘲笑她，可才过了半天，她，就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白翎儿或许不是为了苏羽纤而悲，她，是为了生命的无情、残酷而悲…… 她把古琴放在牢房中央破损的矮桌上，跪坐着，弹奏一曲。 这一曲，低沉、浑厚悲凉，向人们诉说着无限的悲凉和哀戚。 白翎儿闭着眼睛，将整个人置身于琴声之中，她不再是自己，而是每一个音符，她随着音符跳动，随着音符起伏…… 深夜的牢房难有声响，夜里常常是不审问犯人的，可这一晚，人们听到了一种极其生动的琴声。 他们忍不住跟着琴声，回想起了生命中最为悲痛，最为难熬的时光。 这一夜，为苏贵妃送行的哭声不止存在着于纤羽宫。 天人阁的动静更不小，虽然各自为了自己的伤心事，可当哭声连成一片的时候，难免让外人以为，这是在哀悼一条最新逝去的生命。 玄宸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天人阁，他有太多的情绪，太多的苦痛，不知说与谁人听。 白翎儿是他的知己，她懂他，至少玄宸这样以为。 当琴声戛然而止的时候，满脸泪痕的玄宸站在了关押翎儿的牢房门口。 他不明白脸上的泪为何会淌出，他只记得自己听到了一阵琴声，他寻琴而来，一路上，竟泪流满面。 看守牢房的太监打开了牢房的锁，恭敬的请玄宸进去。 玄宸低头，钻进低矮的牢房，坐到白翎儿身边，黄忠则守在了门口。 玄宸坐下了，与白翎儿并坐，可两个人都没主动说话。 静坐了许久，许久，白翎儿终于开了口，“玄宸，她走得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笑着的。”玄宸说，“她从没笑得那么美过，恐怕，这一生，我再忘不了。” “笑着走，至少，是幸福。”白翎儿摆弄着琴弦，声音很淡很淡，如湖面过微风，让人听得十分舒服。 玄宸点头，至少，他认为纤儿是幸福的，她笑着走得，幸福的走了，却把遗憾和悔恨留给了他。 “我好恨，恨自己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里，没能好好对她……”玄宸深情痛苦的说。 白翎儿停下手中的动作，她拉过玄宸的手，双手紧紧握住，似要给他力量一般，“不要这样。”白翎儿对他说，“人在失去之后方觉珍惜，就像是个怪圈，谁都无法逃开。可是如果真的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再次拥有她，你的态度依旧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玄宸觉得翎儿的话有些残忍，残忍的让自己看透自己的虚伪，可是他却无法否认。 “她去了，就记住她吧，别后悔，别自责。”白翎儿看着他的眼，直到看到玄宸认真的点头，方才放心。 翎儿松开了玄宸的手，依旧摆弄着她的琴，“是云曦。”他低低的说了这么一句。 白翎儿猜过是她，可是并没有证据，这会儿，玄宸说出了她的名字，大概，就是真的了。 “纤儿说了，是云曦。”玄宸低低的重复，语气中有恨，有不解，有愤怒。 云曦从小与玄宸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玄宸对云曦不仅有过爱慕，还有信任和友情。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云曦会煞费苦心的害他未出生的孩子。 也对，云曦是云家人，自然向着云家。想到这里，玄宸对云家的恨意更深。 “你打算怎么办？”白翎儿问他。 玄宸叹了口气，昏暗的烛光下，他的眼中有一种难以名说的苦痛，“没有办法……纤儿告诉了我真相，却也给了我难题，他让我宽恕苏侧妃，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却正是苏侧妃。至于云曦，她是幕后主使，却没有亲自做任何一件事。” “苏贵妃告诉你这些，或许，并不是让你替她报仇，只是为了让你知道真相，看清云曦的真面目。”白翎儿替他分析，“这件事，你不妨同昭王商量，苏侧妃到底是昭王府的人，也该听听他的意见。” 玄宸点了点头，“只是，还要委屈你在这里住些天。”他有些惭愧和不忍。 白翎儿明白，这宫里做主的人是云清娴，他想要救她出来，还需费些事。 只是他只要想着救她，她就没白认识这个朋友，为了让他少些歉疚，白翎儿乐观的冲他笑了笑，“没关系，在这里正好练琴。” 玄宸跟着扯了扯唇角，可是沉痛埋进了心里，他一时笑不出来。 白翎儿也在半个月前，失去了采菱，她懂他的痛。 他们同病相怜的两个人，肩膀挨着，靠在了一起，相互倚着，相互给予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