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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接任帮主(二)水怪袭来,空手屠龙

    灵虚道:“管他甚么掌法,我等输了便是输了,技不如人,活该一死。”这人性格刚烈,说罢便拾起环首刀,作势往脖子抹去。

    陆适大吼一声:“你要死,我偏不让!”与此同时,五指抓在刀背,迅疾一带,那刀吸在他手中,左手成掌,顺势一拍,振得这陨铁打造的环首阴阳刀呜呜作响。他这一带一拍,饶是大伤过后,比之之前也不遑多让。

    灵虚又怒又悲,气的眼泪将欲落下,无奈道:“你到底想怎样?你不动手,还不许我自尽吗?”

    陆适旧恨难消,冷冷道:“我便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灵明强运一口气,眼睛瞪如铜铃,惊觉不可思议,忽然脱口而出:“是大师兄!大师兄的七诀落魄掌……”

    陆适身躯一振,回头看向这个头戴紫金冠,脚履云鞋,道袍整洁的灵明道人,但觉他虽身受重伤,威仪丝毫不减,满脸温和气中,惊喜之色泛漾开来。

    陆适十分后悔以落魄掌敌对二人,如今必是被他瞧出了门道,那和光师弟的身份,如何再隐瞒得住?

    但他自来机敏,应对自如,稍一思索,便哈哈大笑,随口诹道:“你的大师兄,不是那胖子道人吗?我呸,七诀落魄掌,乱练越落魄,他怎么会爷爷这手……‘千变万化功’?”

    说话间,走到南面两行金字边上,快速打量,突见下联“天色冥冥,藏住了千万歧途。”,便将“千万”二字用来,胡乱凑成。

    灵明疑惑地挠挠头,道:“可我记得,你从柱上跃下,奋力一掌,明明是落魄掌中的‘力劈地狱’,双手擒拿夺刀,一按一带,又是那‘按入地狱’和‘带回阳间’。方才……”

    陆适不待他讲完,故作怒态,朗声道:“哼,狗屁不通,我前面使的明明是‘万里无云’,夺刀两招,一是‘翻云手’,一是‘覆雨功’,刚才一带一拍,分别是‘千峰带秀’、拍……‘水拍云崖’。”

    后两招的名称,实是他在山中所观美景,此番话落,陆适满脸涨得通红。看来说谎也是一门极深的功夫,若没有文才敏思,哪里编造得当?他虽没有文才,敏思却是人所难及。

    灵明道:“原来天师府有这等奇妙神功,当真是我小视了。”他千算万算,也不曾算到那灵尘竟会再去龙虎山,还做了张炅的弟子。

    陆适道:“那是自然,天师府武学典籍……”,他本待说天师府武学典籍浩如烟海,突觉这样说来,又将引起他人垂涎,不免大有祸患,改口道:“天师府武学典籍虽不多,但我张炅师父天资卓越,近年来自创了这套‘千变万化功’,小爷我学来,那是万分不及其一。”

    灵虚听得玄乎其神,长叹道:“幸亏我等早前夺鼎,要不然……五大散人恐怕一个都留不住。”

    “狗屁五大散人,我看如今也没两个在世吧。”陆适一是气恨这名头,也想借机探听灵和下落。

    灵明眉头一皱,怫然不悦,道:“五散人昔日威震江北,贫道奉劝少侠嘴上留德。不过,我那大师兄与五师弟,这么些年再没回宫,确是不知生死。”

    灵虚剑眉上冲,大声道:“哼,都是伏魔丹鼎害的。”

    陆适眼光一转,心道:“原来灵和狗贼当真劫走了燕儿,叛离了静轮宫,到今天仍下落不明。”顿了顿,对灵明问道:“灵光狗贼近况如何?”

    灵虚灵明均是苦笑不答,陆适瞧出异样,情知要他们吐露真情,靠逼迫没有用,故意说道:“你二人南下,便是奉灵光之命,要破坏土龙帮大会吧。”

    灵虚哼一声,十分不屑,骂道:“那疯子有甚么资格号令我们?”

    陆适一惊,看来问出了大事,接着试探道:“他确实是疯子一个,心术不正,不是疯子是什么?”

    灵明双手交叠一拍,说道:“那还罢了,他自夺了鼎交给师尊,七年间,又数次将它偷出,暗地里练成一门武功,他自己说是……”

    话音未落,灵虚从旁将它打断,说道:“是无上神功。名字嘛,没人知晓,总之威力无边,不服的可以北上挑战。”

    这二人所要表达的究竟为何,陆适不得而知。一面上,二人承认灵光为疯子,心里有气,但又说他练成无敌神功,难道神功与疯颠相关?一面上,陆适总可以确定,灵虚处处隐藏真相,说是无上神功,未必可信,其意无非是要令人却步,不敢打那静轮宫的主意。

    两相考虑,陆适得出一个结论:“灵光练成怪功,玉衡子制不住他。”

    陆适道:“我总之要杀他报仇,早晚而已。既然不是受他号令,那你们来土龙帮所为何事?”一日敌对,他已肯定灵明所言不虚,二灵确非杀害梅老大的凶手。

    想那“断门二极刀”虽然凶残,他自己运使正一元气便可缓解无碍,土龙帮第一大帮,医药齐备,帮主受创,又怎会在一夜之间暴毙?

    灵明迟疑片刻,道:“我二人南下游山玩水,不小心进了土龙帮,怎么,这你也要管?”

    陆适见他不说真话,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黑白无常来到江南,好大的面子,江南英雄各各都要礼敬三分。谁知你们偏不凑巧,赶上英雄大会,正好被梅老大抓住,要杀你们歃血为盟,齐心讨伐静轮宫。”

    灵虚见他嘻嘻哈哈,显是轻薄于静轮宫,反驳道:“狗屁,我二人南来,从未听说过甚么狗熊大会,明明是那无头鬼请我们入的猎鳄岛……”

    哈哈哈哈,陆适长笑不绝,道:“终于肯说真话了,说吧,请你们入岛作甚?”

    二灵相看漠然,为口风把守不紧而大悔,灵明撑起身子,倚在柱旁,道:“既然如此,也没得隐瞒了,我师尊玉衡子,与那无头鬼梅老大私交匪浅。半个月前,我二人奉师尊之命,南下拜访梅老大,说是探听到了五师弟下落。”

    陆适一听“五师弟”,精神大振,浑没将梅老大和玉衡子放在心上,连忙问道:“灵和在哪?”

    灵明摇摇头,目光坚毅,只一句话:“你与他有仇,恕不相告!”

    陆适抓住他的衣衽,单手将之提到半空,吼道:“你当真不说?”灵明连连摇头,陆适情知无法逼迫,便将他放下,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

    话音未落,砰砰隆隆两声巨响,水榭南边,江水平静处,忽然跃出两个巨物,陆适回神甚快,双掌护在身前,但只消一看,便即惊骇退步。

    原来是两头丈许身长的大鳄鱼,并排而卧,应是嗅着二灵喷吐在江面上的血腥赶来,此刻伸出粗壮前臂,搭在三人小舟上,水榭中三人瞧得清楚。

    但见双鳄一大一小,均是中间宽,两头细,通身青甲,像是穿山甲与蜥蜴合体的放大物。双鳄两根锥形长尾在青甲包覆下,快意地击打江水,浮波鼓荡、水花四溅处,白净的下腹在清水中隐隐泛光。

    双鳄头骨嶙峋,显得威武霸道,眼睛青绿,中有一丝细长黑瞳,直与毒蛇无异,更增恐怖气息。忽而大张其口,四排锯齿磨动,想是饿极了,黏腻的口水长长拉丝,另有几根长牙,形同剑刃,尖锐高耸,一击下去,便要令人肚破肠流、骨断筋折。

    又听它们“吸呼吸呼”个不停,粗沉怪音自肺腔传来,此时天色已晚,杳杳冥冥的长江水域,生机渐顿,只有些远来鸥鹭,时而飞到江滩水草处,作个觅食栖息,忽听得怪兽嘶吼,惊慌振翅,远远离去。

    江中生命,唯留水榭中的陆适与二灵。

    陆适自小听说有这种水兽,但还从未亲见,一时慌了手脚,过了许久,宁定心神,轻声喊道:“喂,土龙大哥,回家去吧,不要过来,这里没有rou吃。”

    二灵此时也都手握环首刀,饶是他们行走江湖多年,刀光剑影中杀人无数,格杀虎豹更是家常便饭,但北方苦寒之地,还不见这般恐怖野兽,一时也已魂不附体。

    那两头土龙可不管许多,一头小的撞进小舟中,见没有甚么可吃,摇头晃尾,张臂猛拍,铁爪到处,丈许长的木舟轰然摧毁,碎成无数小木块,只留一根麻绳,兀自系于榭柱上。

    那头大鳄张牙便咬麻绳,跟着团身旋转,好似水车临风转动,哗啦啦,在水中激起朵朵浪花。榭柱本是木头打制的,受力一振,屋顶唰唰作响,地面也跟着晃动。

    陆适与二灵对一眼,气急败坏之下,豪勇天纵,大骂道:“狗屁土龙,你毁了姥爷行船,姥爷走不了了,那便杀你姥姥的!”

    身躯一抖,再没甚么怕不怕,运上正一元气,解了柱上麻绳,握于双手,猛力向东一带,叫一声:“去!”那千百斤重的虎头鳄剑齿上紧缠绳子,被陆适这么一带,在水中横移三尺,突然“诶诶……诶”,凄叫个不停,水面咕嘟嘟地冒出血泡。

    陆适顿觉绳索与鳄鱼脱开了,奋力向西一卷,果然,那黑黢黢的粗麻绳飞出水面,尾部还带个尺来长、白晃晃的物什,陆适大叫:“来的正好!臭鳄鱼,给你拔牙你喜不喜欢?!”原来那东西正是鳄鱼剑齿,先前陆适运劲猛带,缠在其上的麻绳受力,不光带倒了鳄鱼,还将其长牙拔落。

    虎头鳄痛呻不已,青目圆睁,忽而飞出水面,径朝榭台扑过,与此同时,另一头小鳄鱼见同伴受伤,弃了破船,也从南面扑来。

    东边,陆适左手提绳,右手旋动,右手猛然一甩,那利刃长牙随之激射,“噗呲”,狠狠戳入虎头鳄白肚子中。虎头鳄扑来之际,肚子大开,受此重创,在半空中跌落,但前臂已搭在榭台边,木板留下五趾深痕。

    陆适见它一口气尚未断绝,也不顾许多,赶忙从榭台跳下,跃入水中,骑在鳄鱼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