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 各方云动
一只苍鹰在天空中飞过，锐利的瞳孔仔细地观察着地面上的一切。它飞过平原，跨过高山，掠过山谷，最后一处营地上空不断盘旋着。 鹰眼看到的一切能够透过秘术传递到千里之外，而他的主人，M队伍中的一名青年就可以凭此实时“看到”苍鹰所看到的一切，现在他就看到了那血淋淋的一幕。青年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顿时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怎么了？”M顶着个黑眼圈，躺在石板上无精打采地问道，他这几天都没有睡好，周煜珑那丫头一直缠着他讲解武道真气的运用和实践，最后虽然有些成果了但这丫头倒是生龙活虎不受影响，自己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了啊，想到这里他就直打哈欠。 “死了，都死了。”青年总算止住了恶心，在其他人的搀扶缓缓站起，一脸恐惧地诉说着自己看到的一切：“我的鸯儿飞到了东北方向十几公里的地方，那里不知道是哪一边的营地，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袭击了，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到处都是人类的身体组织，鲜血、内脏、肢体碎片、碎骨到处都是，就好像，好像是一场。”“一场屠杀。”M听到这里立刻警惕起来，“能否确定属于哪一方？”“是，从着装上看，似乎是猎犬，还有沙皇禁卫的尸体。”在青年的控制下，苍鹰缓缓地落在了一具高大的尸体上，这里应该是最后的战斗地点，尸体旁边到处都是可怖的划痕和金属熔化又冷却后的丑陋痕迹，死者的身体保存完整，身上的黑色装甲没有破损的地方，细看才能看到颈部有着一道血线，看起来就是致命伤了。 “不过有一点十分奇怪。”“奇怪？”“我没有在这里找到除了人类以外的尸体。”青年一脸凝重地回答，“是吗，没有袭击者的尸体。”M思考了一会进行了布置：“那么我们得加快速度了，避开那个营地，今天日落前抵达“方舟眼”。”“是！”几天的行动中所有人都已经被M的强大所折服，不少人还从他那里学到了几招。 在其他人开始整理行装时，周煜珑靠了过来，询问道：“没有任何线索吗，前辈。”“恰好相反，我不仅有线索，还大概能推测是什么东西袭击了那些倒霉的家伙，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抵达“方舟眼”。”M烦躁地揪着头发，“失算了，我没想到联合体和帝国竟然下了这么大的决心，竟然赶到了我们前面，看起来他们准备得比我们充分多了。” M一行人昨天从第二堡垒区出发，然后通过一个不起眼的漏洞进入了中央区，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另外两大势力的动静，很显然他们落后了，不过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们刚刚发现的帝国营地惨遭血洗，联合体的情况看上去也不是很妙，队伍中的黑客监听到了联合体部队间嘈杂混乱的通讯，似乎他们进入中央区的部队也全军覆没了，现在只剩下共同体的部队还在中央区之中。 “那么，您知道是什么袭击了他们吗？”“有很多猜测，丫头，很多，不过要想缩小范围恐怕我得亲眼看看是怎么回事，从监听结果上看联合体的那支部队是在“方舟眼”扎营后遇难的，而那就是我们的目标。加快速度，我们必须尽快搞清楚究竟是什么在作怪。” ………… 此时，联合体的指挥部。 所有参与行动的高级军官齐聚一堂，他们中有桀骜不驯的雇佣兵头领，有训练有素的公司保安队长官，有身经百战的空军指挥官，但现在他们都正襟危坐，大气不敢出。 因为那个年迈的女人正坐在首位一脸阴沉地观看从被毁营地数据库上传回来的视频。 在视频播放完毕后，大导师长舒了口气，尽可能平静地说道:“这是一场极为耻辱的失败，各位，我们耗费巨大代价送进去的部队全军覆没，而罪魁祸首仍然逍遥法外。”她低头念着损失报告:“真理学院增援的一名导师和整支法师团，一支公司保安队所属的中队，一个游骑兵团和配套的所有空陆载具，四支佣兵团，再加上搭建营地所需要的一切设备，我们丢掉了半支部队，各位，半支部队！就是因为你们的人贪功冒进了！”大导师看似瘦弱的拳头敲在桌子上如同雷鸣一般，“我警告过你们不要进入遗址，等待和大部队汇合，但你们却一股脑地将所有的部队都放在了城市里面，还是在那颗该死的眼睛旁边，你们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更可恨的是，我万万没想到董事会派发的设备竟然如此没用，甚至连袭击者的确切模样都没有录下，只有一些不知所谓的黑影和乱七八糟的线条。”她怒视着坐在右首处的董事会代表，在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下这个平日里盛气凌人的中年人不断地擦拭着脸上的汗水，颤颤巍巍地解释道：“啊，这个……嗯，啊，尊敬的大导师，董事会并没有想要破坏这次行动的意思，您也知道董事会对于这次行动抱有……”“不必再解释了，我知道董事会是什么德行，塞满了见利忘义的肥猪和临时起意的蠢蛋，看起来我有必要跟死神冕下汇报一下了。”“啊，啊，这，这，这就不用了吧大导师阁下，这种小事怎么敢劳烦死神冕下了，回去后我立刻通报董事会进行整改的，还请您放心。”代表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连忙做出承诺，在场的所有人也是冷汗直流，他们都知道，在这个国度里，真正掌握一切的并不是看上去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董事会，而是背后的各位大佬和更为恐怖的、名为死神的存在，甚至不需要亲自出手，死神只需要表达意愿董事会就会被立刻清洗一番，换上一批能力更为出众、更加高效、也更加小心的成员，所以任何一名董事会的成员都不敢得罪那位大人物，“你们不懂，这次行动对于冕下有多重要。”大导师摇了摇头，无奈地做出了解释：“若不是大国之间，尤其是跟那一位的协定，死神冕下甚至会召集四位首席导师一同前往这里来夺取这里的秘密，因为这里……”“可是埋葬着成神的奥秘了。”后面的话她是在心中说的，纵然是她也是临到任务才被告知了这里的重要性，她很清楚若是失败了会有什么结局。 “所以说各位，如果还想活着回去的话，接下来就得拼命了。”大导师下达了最后通牒，一场血战看起来是在所难免了。 ………… 另一边的一处山地中，一个男人正在接受着惩罚。 男人赤着古铜色的上身，单膝跪地沉默地接受着惩罚，数名穿着黑色铠甲、头戴面罩的沙皇禁卫围成一圈静静地观看着这场受刑，这场刑罚并不是来自于刑具之类的外物，而是来自于屏幕上的那名男子的语言。 男子戴着眼镜，衣着考究，手中拿着一本陈旧的手抄本端坐在屏幕中央。他看上去并不强壮很值可以说得上是柔弱，像是一名学者，但在场的所有人对他都只有顺从和恐惧。沙皇彼得四世，第三罗马帝国和第二罗曼诺夫王朝的皇帝，莫斯科、彼得格勒、基辅和君士坦丁堡之主，禁卫们唯一的效死对象，此时熊熊怒火正潜藏在他宛如冰霜般的面孔之下，随时都可能破冰而出。 沙皇一边翻阅着手中的手抄本，一边用一种奇怪的音节诉说着某种语言，那声音仿若是教堂中的弥撒，又好像末日降临的语言；仿若是天使和圣人的颂赞，又好像魔鬼和罪人的怒吼，明明声音不大却宛如洪钟般在每个人耳边轰鸣，声音所带来的威压让禁卫们几乎无法保持站姿。每当教皇说出一个单词，跪地男子的身上便会多出一条血淋淋的伤痕，不消片刻便遍布了全身，伤口深可见骨但这个男人却连吭都没吭一声，只是在那里低头认罚，默默地忍受着自己过失所招来的惩罚。 “起来吧，瓦西里。”终于惩罚结束了，沙皇合上书籍，眉眼间流露出的一丝愤怒也已经消散了，他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和平静，注视着眼前的忠仆询问道：“接下来的行动不需要猎犬了。让他们作为敢死队去试探，去引诱帝国的敌人上钩，然后将敌人碎尸万段，如果有首级的话就送回彼得格勒，我要亲眼看看是谁敢冒犯帝国的尊严。”“是我的陛下，一切如你所愿。”被称之为瓦西里的男人将头低得更低了，恭敬地接受了新的任务。 沙皇点了点头，通讯结束了，屏幕恢复了一片空白。瓦西里缓缓起身，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但他还是感到万分的耻辱，身为光荣的禁卫竟然让沙皇蒙羞，让沙皇的伟大计划受到挫折，纵然是死也难也弥补自己的过失，但仁慈的陛下只是用他的能力惩罚了自己，而不是取走他罪恶的生命，为了回报这份恩情他只有用行动洗刷自己的耻辱，将沙皇之敌诛杀殆尽，这就是他的职责所在。 “你们都听到了吗？”男人回过身来，冷冷地扫视着自己的同伴，每一个被他目光扫中的禁卫都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颅表示顺从，只因为他们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强大，也正是这份强大才让他成为这次任务的领袖，“很好。”男人穿戴整齐，缓缓地戴上了独属于自己的熊型面罩，“那么，让我们开始狩猎吧，不用管那些猎犬的死活，我们的耻辱必须用鲜血和生命来洗刷！为了沙皇！”“为了沙皇！”“为了沙皇！”小小的静室中顿时杀气冲天，沙皇真正的猎犬要开始血腥的狩猎了！ ………… 人形黑影默默地行走在黑暗空旷的地下空间内，无数的黑色物质如同拱卫帝王般环绕在他的身边，发出了宠物讨好般的声音。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黑影猛地抬头，向着三个方向轮流注视了一会，没有五官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道诡异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