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雇佣兵

    联合体的社会呈现出金字塔形的结构，稳定，混乱，冷酷。

    当社会顶层在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中层在尔虞我诈、弱rou强食中向上攀登时，无数的赤贫阶层每天却在温饱线上下来回挣扎、过着朝不保夕、生死一线的日子。他们或是有机农场中的佃农，或是巨型工厂中的苦力，或是便利店、汽修店、地下诊所等个体户、小企业中的雇员，更多则是露宿街头、徘徊在失业与就业间的游民。他们是剥削链条上的最下级，企业高层眼中他们或许还不如自己工厂中的一部机器，政府只有在收税和统计数据时才会注意到他们，而数量更多的中产阶级们则在饱受上层压迫的同时变本加厉地欺压他们、恨不得榨干他们的每一分价值，而这一切都不过是底层人民痛苦生活缩影的一小部分而已。

    在这个资源被完全垄断、阶级几乎完全固化的社会中，底层的平民要想出人头地、走上荣华富贵的捷径，只有两种选择，加入帮会或是成为一名雇佣兵。

    大多数“有志青年”因为种种原因，有但不仅限于浮动但更好的报酬、帮会的高伤亡率、条子的sao扰和各种前人的励志故事，拿上或是用仅存的家当换来的、偷来的破旧手枪（有些退伍士兵装备更好但数量稀少）以及一柄近战武器（脏兮兮的匕首、丢弃的棒球棍、锈迹斑斑的长刀等），到雇佣兵公会签下协约，亦或是卖身契，从此成为一名光荣的雇佣兵。在这个动乱的时代世界各地都有雇佣兵和相关的组织，但是在联合体才最为常见，在这里雇佣兵的数量如同雨后春笋般飞速增长，每一座城市里都有数量庞大的雇佣兵团体，让联合体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佣兵国度”。

    跟大多数人想象得不同，只有少数的、精锐的、闯出名头的独狼和大规模的雇佣兵团体才会过着刀上舔血、枪林弹雨的“刺激”生活，或是其他高风险高回报的工作，大部分的佣兵的活计非常普通，甚至说得上是平庸，从事送信、运输敏感物品、偷盗、窃听等低风险低回报的工作，偶尔才会在大人物出行时接受护卫任务或是帮派人员不足时的临时雇佣，而这些低级佣兵在街头随处可见，你随时可以在某个酒吧、会所或是小餐馆中找到苦等工作的贫穷佣兵，当然你也不用指望他们的能力。

    因此若是有重要任务需要进行委托的话，还是前往雇佣兵公会找一名靠谱的中间人比较好。

    “‘冰人’莱因霍尔德·诺瓦克，波兰裔，参加过第二次、第三次内战和公司战争，效命于新秩序并官至中校，战争结束后创立了半党派半帮派的“祖国十字党”，与“新雅利安人”、“新3K”等帮派组成同盟，在南方盛极一时，后因为身体原因退休成为中间人，现在我们要去见的人就是他。”莫天痕关闭了资料。

    “听上去像个人渣，不是吗。”影子将车缓缓地停在了路边。

    “黎明中绝大数人跟他属于一丘之貉，格里塔·基廷和昆兰·李这俩位想必也位列其中。”二人走入了小巷之中，尽管已是深夜，但是巷子中仍有不少人在里面“自由活动”，他们瞳孔凹陷，面色麻木，动作迟缓，对于两名擦肩而过的西装男视而不见，“一群瘾君子，是吗？”影子瞟了一眼后询问旁人，“在联合体违禁药品和非法VE在各个城市泛滥不止，每个城市的角落中都会见到无数这样的失意者和堕落者，一群被这个社会压垮的可怜人。”

    二人迅速穿过了毫无知觉的瘾君子们，来到了巷子的尽头。几名男人正守候在那里，他们身上都装着看上去价格不菲的义体，双手插兜看不出深浅。见到二人过来后其中一人走上前来，面无表情地对他们进行扫描，确认身份后才点头说道：“格里塔·基廷先生和昆兰·李先生，莱因霍尔德·诺瓦克先生马上就到，请俩位先上去吧。”

    电梯很快就将两人送到了16楼，生锈的铁门敞开后露出了一片灯红酒绿、人声喧哗，“一间酒吧？”眼前的场景让影子有些不知所措，“看起来这个公会的拥有者恰好是个服务业老板了。”莫天痕打趣道。

    悬挂在头顶的巨大招牌，一脸不爽拿着破布擦拭酒杯的酒保，在吧台上开怀畅饮、满口污言秽语的酒客，喝得烂醉如泥瘫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酒鬼；卡座里挤着一群夸夸其谈、服装迥异的顾客，他们高举着酒杯，时不时发出难听的笑声；舞台上激情四射的舞者穿着暴露，对着经过的客人抛出媚眼；举着托盘的服务生穿行于人流之中，口中骂骂咧咧，直接将酒瓶丢到桌上丝毫不在意溢出来的酒有没有泼到客人的腿上。而这人声鼎沸、sao乱不止的环境之中，却又一片区域异常的安静，聚在这里的人很多，尽管人群拥挤、翻滚的热潮让他们汗流浃背，但是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盯着头顶的一块显示屏，即使是讨论也只是拉近身边的同伴在一旁窃窃私语。显示屏上一条条消息栏在来回滚动着，大多是白色，不过也有一部分是绿色，当消息栏的颜色变成红色后便会自动移除。每一条消息栏中的内容都十分详尽，明确地标出了委托人、委托内容、报酬和限制条件，方便下面的雇佣兵们预览。

    大多数的雇佣兵都是通过这台显示屏来接受委托而并非直接通过中间人，而这些任务委托也大多等级不高、条件较少、报酬也相应偏低，当然也有紧急委托会因为中间人来不及沟通合适的队伍而被陈列出来，比如现在置顶的“委托人：马库斯·铁脑，委托内容：协助齿轮帮防御加州帮和血盟，报酬：100万联合劵 军用装备（具体面谈），限制：等级不低于C的团体或等级不低于B的个人”，很显然还没有人接受，所以这条委托还是白色。

    “这种委托方式看上去很高效。”在看到有人上前cao作控制台接受委托后，影子做出了评价，“这些委托都是给那些经验不足、能力有限的佣兵和刚刚出道的中间人准备的，对于他们来说信息的及时性和准确性是最重要的。”二人穿过嘈杂的公共区进入了包厢区，来到了1604包厢，在验明身份后大门自动打开，露出了里面富丽堂皇的装饰，莫天痕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侃侃而谈：“而那些成名的佣兵和中间人则更喜欢私人会晤，到了他们这样的级别就不仅仅只看中报酬了，而往往更看重名声，“冰人”诺瓦克就属于这一类。”“很形象，”影子也坐了下来，“希望这位冰人名副其实，而不是靠他和黎明的私交才获得这次差事的。”

    二人等待了一会后，包厢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一个高大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十分热情地打着招呼：“抱歉，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格里塔·基廷先生和昆兰·李先生。”“诺瓦克先生，你来的有些晚了。”莫天痕已经完全代入了原主的性格，此时他毫不客气地拒绝与诺瓦克握手，对方也十分干脆，直接落座，“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们也知道新圣弗朗西斯科跟新休斯顿不同，这座城市有些活力过头了，总是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要我过目，实在是麻烦。”“我们并不关心您的私事，诺瓦克先生，”影子，或者说昆兰·李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们只想知道一切办妥了吗。”“嗯，算是办妥了，不过了有个小问题，对方要求将酬金提升三倍，并且还有其他要求。”“三倍？什么人口气这么大？竟然敢跟黎明要价？”格里塔·基廷恰到好处地“发起飙来”，“嗯，实际上对方也来了。”包厢内突然灯光一暗，待恢复照明后一个白袍人凭空出现在了沙发的一角，“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白龟’，也是委托的承接人，也正是他提出了要求。”

    “白鬼？什么鬼称呼，我们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格里塔·基廷’继续表现出了一副十分愤怒的样子，对面的白袍人则是一声不吭，“基廷先生，在我们这边白魂先生确实名声不显，不过在欧洲她可是闯出了赫赫名头，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让各位失望的，不如你听听白鬼先生的要求如何？”“行吧。”诺瓦克和昆兰似乎都在这里扮演了一个“和事老”的样子，“好吧，那么，这位白鬼先生，且不说别的，为什么要将酬金提升三倍？”基廷表现出了“强忍着怒火耐心倾听”的模样，“圣迭戈现在防备森严，我需要升级装备才有把握进去，”白鬼微微抬头露出了兜帽下的面具，声音沙哑，他继续说道：“另外我还有一个要求，希望能够增加一个合作对象。”“更多的合作对象？白鬼先生，我希望你明白其中的风险。”昆兰皱着眉头说道，“当然，”白鬼摊了摊手，“我可以保证他们的可靠性，李先生。”“他们？”“没错，阿纳托尔氏族，一只自由民的队伍，我希望你能够同意他们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