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画中人
刘亢紧忙下来:“右司马,非在下驳您面子规矩就是规矩,今夜收了这东西明早弟兄们的人头就挂在西市了。若有急事在下可入宫求陛下敕令,只是您看这个时辰陛下都歇下了,您若不急还请明早再来!” “万急,劳将军禀报陛下。” “好!稍等!” 刘亢快步走过官道,对着宫门守卫亮了亮腰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刚才睡没睡不知道这会儿一定是睡下了。 楚帝刚宽衣睡下,外面就传来老宦官的声音:“陛下,右司马苏蓬求见。” “他倒是来的快,宣吧!长庆殿。” “是。” 望着滚滚离去的马车,士兵们从尘土中捡出那锭金子:“还挺沉。” 老兵忙上手打掉:“小心有命拿没命花!等将军回来处置!” “臣苏蓬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楚帝从前并未在意这个举孝廉上来抄书小吏,奈何女儿力荐北征之战又立下大功,如今换上新官服倒也有几分顺眼:“苏卿风尘仆仆来见朕,有何要事?” “臣有一物献于陛下。”说着从袖中拿出卷轴,老宦官接过呈上。 “打开!” “是。”老宦官缓缓展开自己也惊得手抖,楚帝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神色复杂愤怒、欣喜、期待,很快变回不怒自威的君王,可目光还停留在画上:“画中何人?” “虞帝幼女,周南时。” “苏卿何意?” “臣以为太子适龄当婚。” 楚帝捋了捋胡须:“容朕想想,曼恭将画收好!苏卿想要什么赏赐?” “臣不敢。” “林璞遇刺,你也需在京中熟悉一番,他伤好前你去教太子读书吧,早些回去不要误了明日朝会。” “谢陛下厚爱,臣告退!” 老宦官看出楚帝所想:“陛下若是喜欢,不如……” “放肆!皇后的侄女亦是朕的侄女岂能罔顾人伦,明日朝会后宣林璞来,抬也要给朕抬过来,仔细些。” “老奴明白!” 翌日天不亮众臣的车架陆陆续续赶到宫门外,没等来刘鄂却看到了初出茅庐的苏蓬,中郎将崔印从后排开始一一为他引荐。 队伍前面的昭故通笑了笑:“诸公瞧瞧,何为野之骐骥修茂良才啊?”众人不服:“三十年前你我不也是这般风貌?” “所以才羡慕!”屈闻缓步下车,众人连忙行礼:“令尹!” “诸位看是这位新贵可与左徒相比吗?” 众人将这个年轻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单看形貌各有千秋吧,只是觉得缺点什么。” 林逸上前赔笑:“令尹说笑了,右司马于国有大功,小儿不过是踩在我这个当父亲的肩上得蒙圣恩,哪里可比?” “林公休要自谦,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举手投足缺了分贵气,就是不知为人如何。诸公随我迎迎他去,以慰 陛下爱才之心。” 众人面露难色:“这不合规矩吧。” 李彦开整理着官袍:“这个年纪就做到右司马前途无量啊,诸公谁家想招个女婿?” 众人心思各异,苦笑起来:“仲和说的哪里话!会会就会会,怕了他不成?” 朝堂上大半武将都外调戍边,一抹绛红色混迹在黑袍文官中格外显眼:“晚生苏蓬,见过令尹,见过诸公。” 屈闻轻拂胡须目光炯炯看着他:“相貌堂堂气宇不凡,真人杰也!右司马刚入京若有所需尽管开口。” “令尹谬赞晚生惶恐。” 不等客套完,宫门大开小宦官轻施一礼:“诸公,陛下宣召!”文左武右众人迅速两边排开稳步入朝。 虽说来了新人这朝会却开的格外顺利,北境败报更是提都未提,楚帝翻着奏疏:“朕给边境将士的赏赐可都送到了?” 众人看不清赤玉珠串后的神情,武备郎官战战兢兢跪直了身子:“回陛下,都送到了。” “好,都过个安稳年吧,初一都带上家眷梅园赏雪,众卿若无事就退朝吧。” 连皇帝都不提,谁敢承认自己的眼线变布边疆,几个老家伙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面色不改行礼:“谢陛下!” 比起林璞议政时的针锋相对,从善如流的苏蓬初来乍到却赢得一众好感,却也让几个老臣更不放心。苏蓬与众人打着招呼:“陛下命在下陪太子殿下读书,诸公恕在下不能远送了。左尹勿怪待林公子伤愈,晚生自当回归本职。” “右司马客气了陛下自由陛下的道里,老夫也得回去照看犬子了。”李彦开也跟了上去:“林公等我!许久不见修瑜还甚想他。” 苏蓬拜别众人转身去了黎凤宫,昭故通没说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孟怀不看好他?” “不好说,言笙兄,狼不呲牙与犬无异,它咬人之前是不会叫的。” “哈哈哈哈,有理!” 趁朝会老宦官悄悄将人接到楚帝寝殿,此时林璞正百无聊赖的倚着软垫在案前打盹,楚帝回殿见状重重咳了一声。
林璞不慌不忙起身行礼:“陛下!” 楚帝进了内殿张开双臂,宫娥内侍紧忙上前更衣:“伤好些了?” “臣无能竟让陛下劳心记挂,真是罪该万死!” “行了,还不到你小子死的时候,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臣不知。” 楚帝眉头一拧:“你能知道什么?” “臣只知刺客有四人,杀我府中侍卫二十七人。” “去!再给他拿个垫子。” “谢陛下。” “你们都出去吧!” 老宦官紧张起来:“陛下!” “怕什么,他这副德行还能伤得了朕?去吧。” “是。” “修瑜随朕来!”林璞只觉眼皮跳个不停,跟了过去看见画像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觉得这画如何?” “像!陛下能将此画赐给臣吗?” 楚帝脸色铁青:“朕真想刨开你这肚子看看里面除了胆还有何物!朕欲为太子求亲,你怎么看?” 林璞叹道:“臣不忍见平王之事。” “混账!朕岂能昏庸至此!” “恕臣直言,太子体弱不能离宫若是真能迎南时为妃,往后日日在陛下眼前请安侍奉岂非向陛下伤口撒盐。南时与先皇后最多五分形似此画少说也有七分相像,不是刻意诱导陛下?” 楚帝火消了大半坐在书案边:“说下去!” “南时心软为了休战她能屈就,可战事也不是她一人说的算的,陛下若不信可遣使去见看秦固那头饿虎会有什么反应。若是大放讯息瓦解虞人斗志,臣只怕太子安危无从保证。” 楚帝将画草草卷起向门外喝道:“曼恭!” 老宦官忙推门进来:“老奴在!” “收起来,着人送左徒回家吧。” “谢陛下。” 楚帝这才注意到他怀中抱的青白相间的雪兔披风:“穿的什么东西,朕没给你发俸禄吗?” 林璞苦笑:“臣失仪,出门急随手拿了一件,不过臣的俸禄却是被陛下罚完了。” “你自找的,等朕还你不成!还不退下!” 人前脚刚走,楚帝扶额长叹:“曼恭等下去库房给他挑件像样的,再给他找只百年山参,由你亲自送到林宅。” “老奴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