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顺势而为
罗庭喝了一碗压着嗓音:“城中无粮草,敢问秦将军有多少人能运粮?能撑几日?不如按我信上说的一百车粮草换钟吾将军,我的车队就在二十里外……” 话没说完手中一沉连忙双手接好:“将军这是何意?” 秦固听了他的威胁却满不在意,如儿时般毫不吝啬给他添了满满一碗:“此事无需楚使挂怀,我既拿得下就能守得住。方才为公送楚使,这碗是为私,出了这道门只当我们从未相识过。” 罗庭再也绷不住眼眶一红大口饮下:“小公子,你,我还能……算了回不去,让秦将军见笑了,在下告辞!” 望着那红色的背影,南时有些不甘:“就这么走了?” 秦固拉起她就走:“怎么,殿下还指望他能给你磕个头?” “我倒是想受他一拜,可他知道你说了算连个正眼都没给过我,真真是个实在人。” “他是不敢面对旧主,且要脸呢!”秦固没有压着声音,憋了小半日的士兵们闻言也笑了起来。 秦固又冷下脸看向众人郑重道:“十三年前他就是敌人了,下次再见不用手下留情。” “是!” 在场北军西军的将士都有,南时不敢抬头看他们,只是用力掐着拉着自己的大手咬牙低声道:“还不放开像什么样子,别忘了你的计划。” 秦固不肯放手反而握得更紧:“就是没忘才格外珍惜这一时半刻,等他好些我们还想安生?” “那……要换岗哨吗?” “麻烦,不换。” “去柴房看看?” “不去,累了,转一圈回屋睡觉。” 管衡的士兵慌张行礼打过招呼默默低下头不敢看,北军士兵却自在多了满是见怪不怪的从容,年轻的军士们满眼羡慕:“三哥,从前咱们将军和夫人也这样吗?” 崔喜元望向那对背影笑着:“一样,也不一样。瞎打听什么,去去去!都精神点,身板挺直了!别让他们西军比下去。” “没听见就寝号?去哪了!” 管衡等得有些不耐烦手里的粗瓷碗重重磕在案边,管盈吓了一跳连忙行礼:“大伯您不知道将军让我盯着钟吾列,亏得殿下让高云跟我换班,不然我今晚得睡柴房。” 管衡恨铁不成钢瞥他一眼:“将军是器重你,倒是你小子别被个女人收买了!” 管盈凑过去细数这一夜一日,末了端盆添水准备给大伯烫脚:“您侄子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殿下救了我命,您让我怎么不服?我看您也该把心放平了看人。” 自己就这么一个侄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与弟妹交代,管衡听得一阵后怕沉思良久叹了口气摆手让他起来:“老子还不到要人伺候的时候呢,我洗完去换崔将军。你歇会儿,过一个时辰去换高云,夜里冷多穿点。” “是!” 看着人拎了一小捆柴进屋,南时不可置信的揉了揉额角:“就这点?没想到,坐在银山上竟穷的挨冻?” “银子虽好,可眼下不当吃又不当烧,不如个饼来得实在。” 屋里没有灯,只靠着取暖的火堆照亮。秦固摆好柴灌了一囊热水递了过去:“这点儿还是我们两个的,我和崔将军议了一下,最晚后天粮草辎重必到,先忍忍。” 南时抖了抖被子让出一块小地方:“铺盖拿过来吧,地上冷。” 秦固只觉得受宠若惊犹豫半晌:“这……好吗?” “你要是不笑我就信了!”南时撇他一眼自顾自钻进被里:“进了这个屋睡哪儿重要吗?想很久了吧还装什么?” 秦固动作利落迅速铺好被褥躺下,还分了一半被子给她:“冷了就离我近点儿。” 南时背对着他没有回应,不多时只觉得耳尖一痒,转了个身面对他将那只大手拉回被子:“你快睡,后半夜还得巡营呢。” 秦固隔着被子轻轻抚过她肩膀,最后停在背上伤势最终处顺势将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才收回手:“嗯,不闹你了,我睡得沉记得过一个半时辰叫我。” 不知过了几道梆响,打更的老兵敲罢长声吆喝起来:“夜半三刻,平安无事喽!” 南时打起一丝精神伸手推了推身旁睡得正香的男人:“该起了,用我陪你去吗?” 秦固深吸一口气坐起来将被子全盖在她身上:“外面冷,你再睡会儿。” 擦了把脸出门只觉右手边一阵莫名的冷意仍不动声色向前走着,猛地停下一道人影飞扑过来结结实实撞在他手肘上跌了个跟头:“深更半夜不睡觉瞎晃什么?”
钟吾列起身拍拍身上的土瞪着他愤愤道:“秦固枉我如此敬重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喊这么大声看来是活过来了,我懒得与你废话,你睡不着也别吵着她。”秦固揪着人准备向岗哨处走,钟吾列死死扒着他的手不肯服输:“不管怎么说她救了我的命,虽然我们是敌人我也不会看着她受辱!”他扯着嗓子似是向所有人宣告。 屋里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什么东西砸在门上,随后是忍无可忍的怒喝:“还让不让人睡觉!” 闹大了适得其反吗?钟吾列一怔不再说话目光却依旧凶狠。 秦固脸色也愈发难看扯他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快步将他拉开,声音不大却压得人喘不过气:“你再吵我就备上十里红妆敲锣打鼓把你送去顺泗见你表兄!” 后面偷偷跟着的叶高云和管盈见状也不敢藏了,忙将人接过去按住忐忑的等将军发落:“将军……” 秦固立马收拾好情绪:“带他回去,别让他往殿下身边凑!” “是!快走!” 秦固甩掉下手上的血水在钟吾列不甘的注视下转身回了小屋,南时正裹着被子坐在塌边:“帮我检一下靴子。” 秦固小心翼翼捡回靴子,重新发了火堆:“没生气?” 南时摇着头笑了笑:“天都在帮我我还气什么?就这样顺势而为!你手怎么了?” “狗抓的,皮外伤无碍。” “真是狗抓的倒还难办了,还是包一下吧!” 秦固擦掉血迹将伤口亮给她看:“我一个八尺多高的汉子,这点小伤都要包传出去让人笑话。” 南时拉过他的手看了看,盯着那几道细细的血痕神情逐渐严肃起来:“不知情的兄弟看了再以为是我干的误会可大了,坐下,我给你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