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皇太极的酒
身居高位之人心思比常人多很多,周济道就是如此,可这一多想,就会出错,就会出现问题。 这些人本来就不是铁板一块,相互之间都有猜忌,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也实属正常。 周济道带着师爷,急匆匆去了卢龙县县衙,此时的孙初甲等人被请进了衙门里。 知县不敢随意审讯,只能找一间不错的空房间,将他安置在里面,好酒好rou招待着,等候着周济道的过来。 英国公府,那是除了皇家之外,当今天下第一勋贵,手握京营,皇帝器重,即便是家中的一个小小掌柜,也不是外人能够拿捏的。 卢龙县知县于英国公府,就是一个芝麻绿豆,又有什么能力和人家对抗? 死去的何大眼,尸体就摆在衙门后面的牢房中,甚至都不用仵作验尸,被人当街打死,证据确凿的事。 马车停在县衙门口,周济道走下马车,在门口等候多时的知县急匆匆的迎了上去。 “大人,杀人的是英国公的管家孙初甲,死者是李员外的手下何大眼,不是下官非要叨扰大人,实在是这个案件不是下官所能涉及的!” 知县一脸难受的看着周济道,说道。 周济道当然知道知县的难做,毕竟孙初甲的来历有些大。 要是按照之前的经验来看,何大眼不过是一个街头流氓,不过是一个青皮无赖,被英国公的手下打死,那也就死了,不需要任何处理,直接把何大眼的尸体送到他家中,这事就算了了。 可现在这个关头,周济道不能这样处理。 何大眼的目的是烧酒生意,李鹏翔也是,城中的那些士绅也是,而他周济道也是。 周济道也就是仗着个官家身份,若是摒弃这些,他和那些士绅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现在李鹏翔和孙初甲之间有事,若是能够好好利用,未尝不可大有作为。 周济道停在县衙门口,迟迟没有进去,目光变得深邃。 “李鹏翔这厮有事瞒着我,还有这个孙初甲,他也想来插手烧酒生意,既然如此的话,我何不好好利用一番?!” 周济道低声念叨着,随后走进了县衙。 ...... 赵致心情非常舒畅,在市面上买了rou和菜,回到家交给了赵小蝶去做。 赵小蝶的手艺没的说,交给她做再合适不过。 如今何大眼死了,这家伙早就应该死了,虽然不能亲手杀之,但也算得上痛快。 再过一段时间,想办法把祖宅弄回来,到时候可以搬回去了。 在赵致的搅动下,整个永平府乱成了一锅粥,始作俑者的赵致,也能舒舒服服的过几天安生日子。 斗争已经开始,没有人会轻易退场,除非得到了该有的利益。 所谓争斗,就是在争斗中相互妥协,相互让步。 可在争斗之初,妥协,是一件很难的事。 一场风云因赵致而起,而他,目前只需要积攒力量,积攒实力。 堂屋中,赵致服侍着梁翠把药喝下。 随着药物的施用,原本虚弱的身体,也渐渐的硬朗起来。 赵小雅在堂屋中忙碌,其实堂屋中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就一些家具,只不过不想闲着,害怕被当成闲人。 赵小蝶和赵小翠在厨房中忙碌着,厨房就在堂屋侧边,一股香味飘了过来。 赵致站起了身子,来到了堂屋门口,看着厨房。 这三个丫头的身子骨比之前好上很多,头上那如枯草一般的头发,也有了光泽。 头发的主要成分是蛋白质,在赵致这里,她们三人没少吃好东西。 梁翠如今不用拐杖也能自己走路,她来到赵致身后,拍了拍赵致的肩膀,“这三个丫头都是好孩子,你看中哪个了,我给你说!” 赵致回过头来,稍微有些尴尬,“那啥,这事不用着急,我现在很忙,等我闲下来再说吧!” “你这孩子,世上的事多的是,难道你还要一直将这事耽搁下来吗?!”梁翠有些埋怨。 两人说话之际,赵小蝶系着围裙走出了厨房,来到赵致和梁翠面前,微微躬身,恭敬的说道:“老夫人,老爷,饭好了!” 赵致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随后,这三个丫头把饭菜端进了堂屋,放在了摆放在里面的桌子上。 饭菜很丰盛,一锅咸菜炖rou,几碟时令小菜,外加几碗大米饭。 没法和现代相比,却是这个时代不可多得的伙食。 赵致和梁翠坐在饭桌前吃着,这三个丫头站在身后服侍。 她们是赵致买回来的下人,又怎么能上主家的饭桌? 期间梁翠还催促她们过来吃,可她们却毫无动静。 吃完饭,时间还早,赵致安排完事情,把该送的酒送到惠兴楼后,就早早的出了城。 夕阳擦着地平线,有几分金黄,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竖立在城外的炼铁高炉不断往外冒着黑烟,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煤灰味。 这些矿工,是烧酒的消费主力,只要能保住烧酒生意,就不用担心钱财问题。 天上的太阳越来越低,天地渐渐昏沉,赵致终于到了地方。 最外围的土墙已经建了起来,有了大概的样子,再有个七八天,就能彻底完工。 修建土墙没有什么难度,速度很快。 水井还没有挖到位,但井底已经开始渗水了,再有几天就差不多了。 井口旁边堆着一堆从远处干涸的河床上挖来的河沙以及鹅卵石,水井挖好之后,这些东西要铺进水井底部,用来过滤井水,以免井水太过浑浊。 刘江和赵才与这些少年打成了一片,最近这几天也过的舒服。 尚未走进土墙里面,就听到阵阵说笑声,赵致摇了摇头,说道:“珍惜你们的美好生活吧,再过几天,可就没有这么好的生活了!” 训练刻不容缓,时间不等人。 围墙中间有个很大的火堆,众人围在火堆旁说说笑笑,火堆上架着的铁锅里面,煮着剩余的粮食,香味在空中弥漫。 赵致来到他们身后,笑道:“看来你们的生活不错吗,有说有笑啊!” “爹?!” 赵才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翻滚从地上爬起,就朝着赵致扑来,那叫一个高兴,那叫一个兴奋。 “爹,孩儿想死您了!” 扑在赵致面前,就要磕头,可被赵致一把拦住。 “行了,不用这样!”赵致笑道。 刘江也带着这些少年来到赵致面前。 “你终于回来了,这粮食马上就要见底了,准备的如何了?” 刘江问道。 “粮食已经谈妥了,明天就去陈家粮店拉粮食,顺便把后院当中的那些酿酒工具弄过来,以后,咱们就在这里酿酒了!”赵致说道。 说是酿酒,其实是勾兑酒,在城外要比在城中安全和方便很多。 刘江身后的那些少年,规规矩矩的朝着赵致行礼,齐声大喊:“见过老爷!” 赵致大手一挥,爽朗的笑声不断传荡,“哈哈哈,免礼吧!” 虽然手中只有这十八个半瘦的少年,但赵致雄心万丈。 在数百年后,史书这样记载:“崇祯七年六月,帝得少年十八人,是以十八人起兵......” 第二天一大早,赵致带着赵才、赵大、赵二等几个少年回城拉粮食,城中局面甚嚣尘上,各方都在用力,不过对赵致来说,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在这些人还没有决出胜负之前,赵致暂时是安全的。 买完粮食,赵致回了家,按时将药给梁翠服下后,顺便把家中后院的那些酿酒工具拉到了营地。 酿酒工具无非是香精酒精等物,以及各种量筒试管和大塑料水桶。 这些东西少年们没见过,可也没有多嘴。 忙活完这些事,天还早,赵致带着这些少年接着建设家园。 可以预料的是,在不远的几天后,这里的营地便会拔地而起,而这,便是赵致如今的根据地。 ...... 皇太极,或称黄台吉、洪太主。 满清能纵马中原,他的功劳要占六成以上。 毫无疑问,对于建州女真这个部族来说,他是一个伟大的皇帝,但对中原百姓来说,却是一个刽子手。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六月进入了尾声,小冰河之期下的北方愈发严寒,从外兴安岭吹来的寒冷北风在盛京城的上空打了一个转,钻进了御书房中。 可这房间里面温暖如春,好几个火盆堆放在房间四周,熊熊火焰炙烤着。 刚刚完成二次西征察哈尔的皇太极坐在书桌后面,看着一张平铺在桌子上的地图,一想到祖辈们的遗志将要在自己手中完成,一抹笑容从他那小胡子下面滑出。 地图之上那块最肥沃最富庶的地方吸引着他的眼球,久久不愿意离开,多少次午夜梦回,马踏中原,挥舞手中屠刀,砍下那些低贱奴隶的头颅。 想到自己祖辈只能龟缩在这白山黑水之间以渔猎为生,而那些懦弱的南人却能于秦淮河两岸饮酒作乐快活潇洒,他就恨不得挥舞手中屠刀,把南方的那些人全部杀光。 “建虏,建州女真,呵呵呵,你们这些人啊,最喜欢用这种恶毒的语言来贬低那些不如你们的人,我倒要看看,等屠刀架在你们脖子上时,你们是喊爷,还是喊建奴!” 皇太极脸上的兴奋渐渐消失,阴狠爬满了脸。 闭上眼睛靠着椅子靠背,想起了老奴努尔哈赤以及他年少时的生活。 那时候的大明是一个不可抵挡的庞然大物,望之便令人窒息,更别说与之为敌。 李成梁如一堵巨大的墙壁,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若非这人怀有私心养寇自重,恐怕建州女真早就不复存在。 努尔哈赤为求自保,给他当牛做马,才换来一线生机,尽管有着建州女真指挥使的名号,可在大明朝廷眼中,和狗又有什么区别? 皇明天下,而他们,只是卑贱的奴隶。 若非朝鲜之役消耗掉大量辽东精锐,若非李成梁逝世,若非明廷党争,若非天灾人祸不断,若非西南奢安之乱,努尔哈赤,又如何敢起兵反明? 一桩桩,一件件往事在他心头浮现,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不久之后,皇太极将会率领八旗精锐再次出兵,目标宣大。 史载:“……以明边将扰其境、杀其民、匿逃人为名,七月初八日入上方堡,进围宣府。宣府守兵发炮击之,乃退走应州,兵掠大同,攻陷得胜堡,京师震动!” 皇太极磨刀霍霍,再次挥动了南侵的屠刀,只是不知道这次,风云会不会席卷到赵致。 可如今的他,心里对大明的怨恨又增加几分,甚至冲散了二征察哈尔的喜悦。 “来人,拿酒来,朕要大醉!” 皇太极猛然一拍桌子,大喝。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几个太监端着一个瓷瓶酒壶和几个酒盅,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酒放在桌子上后,皇太极让他们滚了出去,而他,一把将酒壶掫过来,仰头把里面的酒水往嘴里灌。 酒液刚刚入口,一股别样的味道,让他停了下来。 急忙放下手中的酒壶,回味着嘴里的味道。 入口绵柔,香味充盈,酒精的辛辣刺激灼烫着口腔,刺激着味蕾,这种从来没有过的味道,刺激着多巴胺开始分泌,缓缓咽下,酒液顺着食道进入了腹中,糖精钠的味道于舌尖缓缓浮现,甘甜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 所有的烦恼,此时全被这种味道压住,欣悦感浮现于脑海。 “好酒,好酒!” 皇太极猛然睁开眼睛,大喝几声,又将酒壶中的酒液猛然往嘴里灌去。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啊!” 皇太极连连大喝,将手中的空酒壶放在了桌子上。 “来人,来人,再拿酒来,再拿酒来!”皇太极向门外大喊。 不久之后,几个小太监将剩余的所有酒全部拿了过来。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太监,皇太极问道:“这酒从何而来?竟如此甘甜痛快,不似宫中之酒!” 其中一个小太监回道:“主子爷,这是您出兵之后,散布在蓟镇的探子在当地买的美酒,这酒价格昂贵,可味道绝佳,他们便差人送了过来,酒产出很少,如今只有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