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风暴前夕

    七月十号，星期天上午，云层布满天空，偶有温暖的阳光穿透而下，显得格外珍贵。呼呼的南风肆虐大地，调皮的鲜花随风起舞，一片片小草不堪重负，弯下了细腰，底下绿树成荫的海洋，仿佛一波波此起彼伏的浪花，颇为壮观。灰暗的天空下，各种鸟类开启狂欢，争相追逐打闹。云梦保护区三人组，今天小小开了一次眼界，画眉百灵婉转动听，杜鹃相思清脆悦耳，还有白颈乌鸦喜鹊相互斗殴……“李老师，这片树林鸟类种群真不少，环境也非常适合它们生存，保护工作做得真不错，只是为什么感觉有的鸟怪怪的。”三人中一个和朱栋梁年纪相仿的男子问道，另一个相貌秀丽的女子也接话：“是啊，你们看那群鸟，好像一个小团队，而且胆子非常大，我怀疑前面打量我们的，就在它们当中。”李泽民虽然也觉得奇怪，但他没多想，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总有些不可思议解释不清的事情，这些年走南闯北，见得有点多。“小陈小姜啊，不要疑神疑鬼的，亏你们还是新一代读书人，不应该都是无神论者吗？不就是有鸟多看我们几眼，你们怕了？”李泽民面露笑容，语气温和，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老师架子，反而十分接地气。“不过小陈有一点说得对，这地方环境确实不错，从鸟群就能看出来，或许这是东方白鹳迁徙来的一个原因？”陈有明姜萱有点懵，这不确定的语气是认真的吗？再说了，云梦保护区环境比这里只好不差吧！旁边谢正听到他们的谈话，暗自偷笑，观察几天，专业的都懵逼了。“李教授，看样子快要下暴雨了，要不先去避避雨，这周围也没个遮挡，怕是不支持继续拍摄。”谢正担心李泽民年纪大，等下狂风暴雨别出事故了，所以好心提醒。“再等等，现在正是鸟类捕食的好时机，东方白鹳出现的机率会大很多，我们出来有段时间了，离去前，能多拍点就多拍点。”陈有明怅然，这次出来，主要是察看东方白鹳是否安全，迁徙地在哪里，以及种种原因是什么，前两个问题很好解决，最后一个只能说稍有头绪，具体情况得等下次再仔细调查。天边，群鸟展翅盘旋，看准食谱中的目标后，急速低空掠过，仿佛一架架小型战斗机，快、准、狠，一击必杀，这是属于暴风雨来临的狂欢。就在一行人收拾好设备不久，乌云开始一层层聚拢，遮掩住大部分亮光，天空彻底暗淡下来。此时，浓密的云层犹如汹涌的魔气，煌煌不可一世，大地上，狂暴的风儿尽情嘶吼，灰尘杂草随之飞扬，朱栋梁倚靠门前，不禁感叹，“真有点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味道了。”李泽民一行人下来得比较及时，刚刚坐下，哗啦啦的雨水从天而降，房屋的瓦片上，枝繁叶茂的树叶上，噼里啪啦的撞击声不绝于耳。谢正看着这雨水，暗暗咂舌，还好走得快，不然非得淋成落汤鸡。姜萱不同，她喜欢看雨，特别是农村下雨的场景，她觉得太美了，颇有一股江南烟雨中的意境，让人无法自拔。大宝二宝不在，乐乐又跑去睡觉了，小八觉得很幸福，现在它最大。它主动和谢正打了个招呼，然后一一打量众人，好似巡视子民的帝王，引得众人忍俊不禁。陈有明最为敏感，他发现小八看他们的目光和先前树林内一些鸟相似，而且更具侵略性，这让他吃惊不小，好大胆的八哥。他有过简单了解，知道这只八哥智商不凡，能说会道，近期还配乐唱了一首歌，虽然和说话差不多，但依然吸粉无数。“嘿，小八看过来，叫帅哥，叫了给你好吃的。”小八闻言瞅了一眼，眼轱辘一转，叫帅哥多大点事，飞到沙发靠背上，字正腔圆的叫道：“帅哥好，恭喜发财，红包拿来。”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谢正调侃道：“陈老弟，快给红包啊，小八等着呢，人家都提前给你拜年了，这不打发点说不过去了。”姜萱花枝乱颤，捂嘴也笑个不停，边笑边看陈有明怎么应对。李泽民喝了口茶，嘴角微微起伏，脸上也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陈有明想过小八各种可能，偏偏没料到会开口要红包，这是掉钱眼儿了吗？眼下，众人都看着，他能怎么办，乖乖掏出钱包，拿了一张十块的零钱，面带苦笑的递了过去。谁知小八看了一眼并没接，而是继续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下连李泽民都忍不住了，一口茶水都差点喷出来，这是嫌弃给得少吗？姜萱更乐了，捂着肚子连忙靠在沙发上，秀气的手指指着他，都说不出话了。这把陈有明弄得郁闷无比，十块不少了好不好，居然还不满足，可恶啊！翻了翻钱包，一块十块居多，剩下的只有一张五十和几张毛爷爷，心中一狠，抽出一张红色毛爷爷，同时恶狠狠盯着小八，这下够了吧！小八两眼放光，刚想收下，突然感知到朱栋梁的意思，忍痛道：“多了，多了，十块就够。”陈有明还在埋怨自己招惹小八要破财时，听到这话，顿时大吃一惊，一脸不敢置信，吃啥药了，转瞬间就改变主意。沙发上李泽民看了朱栋梁一眼若有所思，他看得很清楚，小八都要用嘴去叼百元大钞了，关键时刻却改变主意，这屋里能影响到那只八哥的，除了他应该没别人。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天边太阳悄悄露出笑脸，金黄色阳光重新照耀大地，湿漉漉的地面好像铺上一层炫彩夺目的金子，牢牢吸引人眼球。几人再次来到河堤，出发前李泽民特意叫上朱栋梁一起，他没有拒绝，欣然答应。雨后，低空有不少蜻蜓飞舞，晃得乐乐心烦不已，于是仗着强壮的身躯，撵得它们四处逃窜。空中一群喜鹊翱翔蓝天，小八瞧见后，飞离朱栋梁肩膀加入大部队，茂盛的林间陆陆续续也有不少鸟类融入，看得云梦三人组直呼少见。朱栋梁心知肚明，那群喜鹊以大宝二宝为主，不然小八也不会随着一起翱翔，其它鸟类应该都是之前吸收过绿光的。大宝很满意，自己仿佛是带兵演练的大将军，呸，真晦气……我怎么可能是傻狗，它能飞吗？不能，它有小弟吗？也没有，它拿什么和我比，真是弱爆了。乐乐猛得打了一个喷嚏，左右察看，并没有发现不妥，可为什么感觉怨气冲天。就在众人欣赏雨后美景间，三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湛蓝的天空，心心念念的东方白鹳终于出现，还是一家三口。姜萱尖叫一声，“李老师你们快看，东方白鹳出现了，三只都出现了。”众人随着她所指方向看去，确认无误，随之摆弄照相机，皇天不负有心人啊！朱栋梁淡然一笑，估计是东方白鹳一家看见大宝二宝的身影，凑热闹来了。抬头仰望，小东方白鹳和大宝二宝玩得很愉快，夫妻俩鸟却直直朝朱栋梁飞来，或许是有人在旁边，它们没敢过分靠近，落在不远处的草地，悠闲散着步，时不时还翻找昆虫满足口腹之欲。谢正见状拿起相机咔咔拍个不停，陈有明同样如此。姜萱激动不已，就算是他们也很少有机会在这距离拍摄东方白鹳，但她不敢乱动，生怕吓跑性机警的它们。乐乐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一阵风似的，冲至朱栋梁身前，对着东方白鹳夫妇就是汪的一声，算是再次见面问候。李泽民心一紧，随即又放松下来，东方白鹳夫妇并没有飞走，甚至还打嘴回应，用力揉揉眼睛，脸上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不等他细想，耳边传来喜鹊悦耳叫声，大宝二宝领着小八小东方白鹳来到朱栋梁身前。大宝二宝这次留了一个肩膀位置出来，被小八喜滋滋占领，不是它们良心发现，而是乐乐就坐在那边，略带疑惑的眼神，朝它们看了看，看得大宝胆颤心惊。正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大宝心虚的安慰自己。小东方白鹳依旧轻轻啄着朱栋梁手掌，毕竟上次绿光就是从手掌冒出来的，夫妇两鹳击喙让孩子向它们这边靠一点，示意有陌生人不安全。李泽民不愧为真材实料的教授，听到击喙声，他小声让众人后退一段距离，以免惊扰东方白鹳一家。神奇的是，他们后退一步，夫妇就靠近一点，直至抵达朱栋梁身旁。姜萱等人目瞪口呆，照片是照片，当真正发生时，他们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可是生性机警的东方白鹳啊！对此，谢正平静无比，专心拍摄，从小八它们的异常，他就感觉出了朱栋梁不一般。朱栋梁瞅着小东方白鹳，摸了摸它雪白的羽毛，同时让它们先行离去，现在不是好时机。在云梦保护区三人遗憾的眼神中，东方白鹳一家优雅的展翅飞向陵江小岛，回过神的众人，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和视频，失落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当晚，网上掀起一股小风暴，一篇云梦保护区的信息披露，以及一张张东方白鹳精美照片和视频，让天渡村小小出名一把，只是他们不知道，更大的风暴已经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