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到手
这一拳，有点强人多难了，虽然石还脱尘数字八十，但他毕竟才脱尘初期。全力以赴之下，反震力也是他难以承受的. 石还坐在地上，和第二人第三人一样失去了战斗力，至少看起来，是两败俱伤. 人们没有欢呼，也没有惊讶，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以一敌二，还是以脱尘初期对抗脱尘中期，能不死，石还已经超出了大家的预料。 要知道，皮肤脱尘，充其量只是打开了一扇门，一扇人体和天地之间的门，一扇踏上修行路的门，而血液脱尘，才是真正的开始，代表着人体和天地之间开始沟通，开始代谢天地元气，开始在体内储藏温养元力。 所以石还应该败，应该受伤，但是他们不知道，石还打开的这扇门有点大，他的脱尘数字是八十。所以脱尘初期不如脱尘中期元力浑厚的情况没有出现在石还身上，至少对于第二人和第三人来说，他们的元力并不比石还多。 石还紧紧闭着眼，他知道自己的情况。认真说起来，他是被自己伤了。伤到自己的不是反震力，而是天火拳。 他打出去的一拳，徒有其表而无其意，强行凝聚元力发挥了巨大的威力，但元力流通的并不流畅。 凤仙儿说他的天火拳已经有法，但法不同寻常，需要心神领会，天地认同，空有其形而无其神，就像是要做到关节反转，有悖常理，只能伤到自己。石还就是这样，他强行推动元力，有违天道，受到了反噬。 好在石还还能忍，他全身毛孔大开，努力的平息着体内紊乱的元力流。 众人有些担心石还，这个为泽城而战的少年很不寻常，让他们扬眉吐气，不过他们的眼光很快放到了依旧在战斗的白衣少年和第一人身上。 中心台上，郁青竹始终闭着双眼，没有看外界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蓝轩皱着眉头，石还给他一种模糊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但好像又没有，他看了水行天一眼，水行天和他一样的表情。 “水城主，你们泽城，还真是卧虎藏龙。” 水行天正在出神，听到蓝轩的话一怔，再看他的表情，很快明白过来，自嘲的一笑，说道：“不瞒蓝城主说，虽然我是泽城的城主，但这个少年，我真没有他的信息。” 没有他的信息？蓝轩很快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泽城和勾城一直别别扭扭，双方的很多地方都有雷同，就像对人才的掌控，两城的城主府下都有专门的机构负责，水行天的话不似有伪，那这个少年的来历就值得推敲了。 蓝轩没有纠缠这个问题，他很快转移话题，说道：“那白衣少年呢？《水行掌》可是你水家的招牌功夫，你不会也不认识吧？” 水行天也没有在石还的问题上多做纠缠，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失言，于是顺势的说道：“这个当然认识。” “他本来就算半个我水家的人，他母亲本是我家的一个厨娘，他自小也在我家后院长大，趴在狗洞里看我练拳三月，然后一夜顿悟《水行掌》，所以我干脆给了他自由身，并允许他修习《水行掌》。” 蓝轩叹口气，白衣少年已经打上水家的标志了，一个厨娘也能生一个天才出来，这样的好运不是每个家族都能遇上的。要修法，需要顿悟，需要与天地有感，但这样的事情可遇而不可求，只能说白衣少年是实实在在的天才。 水行天忽然说道：“蓝城主，如果我没记错，《梵玉功》是你们勾城城卫军的制式功法吧？” 蓝轩心中正郁闷，赌气的说道：“怎么？我会蠢到拿二十个平民和你好几万人比吗？这二十个人，可都是我城卫军的队长。” 水行天知道蓝轩心中所想，看今天这架势，泽城明显赢了，再想想百万黄金的赌约，也不生气，嘿嘿笑着转过头去。 场内，被一团水汽包裹着的白衣少年忽然停了下来，他看向石还，过了片刻又看向第一人。 “本来还想留点力气再拼掉一个人，但我的同伴好像更努力。” 第一人神色复杂的看着白衣少年，交手这么久，他能感觉到白衣少年的举重若轻，说道：“确实，败局已定。” “罢手如何？”白衣少年说道。 第一人摇摇头，说道：“你的《水行掌》已然小成，法的境界比我高，我必败无疑，但我却不想放弃，勾城的人，要么打倒对手自己走回去，要么被对手打倒抬下去。” 白衣少年沉默，他往看台上看去，不是看的水行天，也不是看的蓝轩，而是看的郁青竹，他说道：“郁大人的到来是一个意外，不过看现在的情况，我们两城似乎打不起来了，或许，以后还会并肩作战。” 第一人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道：“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是城卫军的人，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人生的意义只是在于拼命的修炼和拼命，所以我只按城主的意思做。” 白衣少年笑了，说道：“好，我会用全力。” 他的表情一下严肃了，随着他的变化，环绕在他身边的水带似乎一下子活了，变得沸腾起来。水带变粗变大，然后向手掌汇聚，最后在白衣少年的右手上形成一个一米大的水掌。 水行掌，整部功法练的就是这一只水掌，这水掌就是法，但这水掌只有这一掌，所以这法并不是完整的法，而是残缺的法，甚至是残缺中残缺的法。如果白衣少年能把这一掌化万掌，那他就是青铜宣法使。 但《水行掌》并不是法典，法典包含完整的法，而《水行掌》，只是接触到了法，所以白衣少年永远做不到，除非他能补全水掌中残缺的法。 水掌出现的时候，看台上的郁青竹终于睁开了眼，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就重新闭上。 可是第一人，早已心头狂跳，他从水掌中感觉到了危机，那是面对天地灾劫时的感觉，虽然还很弱小，微乎其微，但这种感觉，没错。 他不敢大意，《梵玉功》全力运转起来，一层厚实的白光下，他整个人就像玉雕刻的一样，浑身透着圆润，宝气。 水掌轻轻的飞过来，带起的水声却是惊涛骇浪，第一人横起双臂，交叉护在身前。 然后水掌和双臂碰在一起。 白雾包裹住了第一人，烙铁掉在水里的声音大起，仿佛在淬火，人们只能看到举重若轻的白衣少年，却看不到白雾中的情况。 片刻，白衣少年挥手，水掌自动飞回，重新化为水带，然后渐渐消失。他喘着气，这一招，对他的消耗极大。 白雾散去，第一人面色惨白，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两道伤疤，他半条腿陷入地下，身子半倚，已经无力站起来了。 这是他的极限，处于水掌之下，他才知道法的可怕，他的消耗是白衣少年的十倍，而这，才只是残缺的法。 “多谢留手。”第一人艰难的说道。 白衣少年没有说话，第一人能坚持这么久，可见他元力的浑厚，实际上，他也快到极限了。 “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不是敌人。” 第一人看向蓝轩，微微点头，然后扶起第二人和第三人，消失在人群中。 一声马鸣，双翅奔雷马拍打着翅膀，郁青竹长身站起，说道：“恭喜水城主，看来第一名和第二名都是泽城的了。” 他扬手将一块石头扔给水行天，说道：“这是水源石，下品地宝，想必对水城主有一些帮助。” 水源石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水润光滑，元气内敛，水行天握在手机就感觉到石头和他整个身体都融为一体，他是玩水的行家，一眼就看出这块石头的好处，笑着说道：“多谢郁大人。” 郁青竹点头，看着蓝轩，低声说道：“蓝城主也不必着急，我已为蓝城主准备了一块侯玉，虽然用处不大，却也能守护方寸之地万法不侵。” 蓝轩眉头一喜，万法不侵，这岂止是用处不大，是用处很大，当下也抱拳说道：“多谢郁大人。” 郁青竹满意的点头，“现在还不方便，等我降临勾城的时候，自然会交给你。” 他看向场间，人群没有听见他对蓝轩说的话，却看见了他扔给水行天的水源石，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股水气是骗不了人的，宝物，货真价实的宝物。 “现在就是你们的奖励了，中品凡宝和荒兽血，你们选择吧。” 石还站起来，看向白衣少年，白衣少年也正看着他。白衣少年的眼中含着笑意，他对石还的表现很赞赏很满意，他比石还大，自然会用看后辈的心态。石还从他的眼中看出了照顾之意，白衣少年要把中品凡宝让给他。 “我选荒兽血。” 白衣少年一愣，郁青竹一愣，大家也都愣住了，说话的正是石还。 石还对白衣少年说道：“多谢承让，但荒兽血对我有些用处。” 白衣少年一笑，爽朗的说道：“好，就给你荒兽血。” “郁大人，我选中品凡宝。”白衣少年才是真的第一，他比石还更优先选择，所以他的话，才算是结论。 “好。”郁青竹也很干脆，抬手扔出两件东西，一件正是一副胸甲，飞向白衣少年，另一件，则是一个兽皮水袋。 石还接住水袋，水袋不大，却沉甸甸的，他心中欣喜，看来里面的分量不小，正合心意。 “多谢郁大人。”两人一起说道。 …… 夜幕之下，城主府里通火通明，郁青竹，水行天和蓝轩端坐高堂，家眷下人们来来往往，客人虽然不多，但都是泽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白衣少年昂然走进来，站到水行天身边，叫道：“家主。” 水行天喝了一口酒，转头微笑着看向白衣少年，他很满意，说道：“没想到你会回来的，不过既然回来了，那就在家里多住几天。” “是，家主。凡宝我已经交给管家，家主晚上可以看看。” 水行天摇摇头，说道：“既然是你赢了，那就是你的东西，再说放你身上比放我这里用处更大，一会你收回去吧。” “可是，家主……” 水行天抬手，“你就是家里的希望，保护好自己，这里不需要你，去看看你母亲吧。” “是！” 看着消失在转角处的白衣少年，水行天轻轻的招手，一个人影从阴影里出来，立在他身后。 “去查查今天那个出现的少年，把他带到府里来。”水行天说道。 人影没有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身体忽然就变淡，又消失在阴影中。 同一时间，站在亭台上吹风的蓝轩看着跪在地上的第一人，问道：“伤好了？” “属下给城主丢脸了，还请城主责罚。” “本来我也没想着赢，送给水行天百万黄金，也算了了这么些年的争执。既然你好了，那就去办件事。” “请城主下令。” “去找今天那个少年，多带几个人，如果他是泽城的人，那就不用管，如果不是，带走他，查清他的身世，把他带到勾城去，我的意思你明白？” 第一人深深的把头低下去，“属下明白，属下会让他在勾城扎根。” “很好，去吧。” 两拨人在夜色里隐现，他们踩着檐角，从不同的方向靠近驿站，他们的目的相同，但他们都扑了空。 此时，石还已经奔行在泽城外的森林中，他不知道他已经成为别人的目标，但他知道如果他不走，他就真的走不了了，所以他走了。 大荒，石还又体会到了熟悉的感觉，他换上之前的兽皮衣服，背着一个水带，猿猴一样在林间飞跃，快速朝着与凤仙儿约定好的地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