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厮杀

    海豹湾。

    朝阳初生，淡淡的朝霞为森林加冕，来自恒星的能量不断加热着这片大地，不过要驱散这积累了一夜的寒冷，还需要一段时间。世间万物的影子都被远光拉得细长，这番景色，熟悉的人熟悉，陌生的人陌生。

    人们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亲吻朝阳，却也有人会因为某些理由更亲近星空一些，莫白在这段时间里更趋向于前者。

    宏伟的灯塔已经竣工，如守护神一般屹立在那里，他的双眼将贯穿日月，指引海上的游子，而他的血液将流经大地，灌溉这片还不太热闹的平原。而一艘五脏俱全的高机动小型舰正停靠在他的脚下，它有着一个好听的名字——“黎明号”。

    黎明号上，全副武装的男人整理着各种仪器和工具，以便能够更好地应对各式各样的突发情况。

    “这就是灯塔的千里眼？”

    粉色汤圆憨坐在两米多高的半开放式机舱内，驾驶着这巨大的机械泰坦。此时，巨大火神正水平端着灯火的核心，只要将这颗“眼珠”放进独眼巨人的“眼眶”，总部就可以通过视觉信息反向破译出洛神号收集的电子资料，而今天，正是最后的远海测试阶段。

    灯塔并非这片海岸上唯一完成的项目，莫白还记得这片海岸最开始的样子，亲眼见证者这里从原始海岸变为干净大气的白色码头，实在是一种有趣的体验。

    “洛竹，你看那片广场适不适合跳广场舞？”

    “还有这里，肯定会有不少人带着豪华套装，在这边一钓上鱼就是一整天，连老婆孩子都叫不回去。”

    “到时候我们在旁边开一家渔具店，卖点游艇什么的......”

    “老大，渔具店真的卖这种东西吗？”这似乎和洛竹见过的不太一样。

    “硬核的渔具店肯定卖啊，你陪我爷爷去的那家不够硬核，再说顺城也不靠海。”

    “然后，我们餐厅在这边再开一家小吃分店，你来当店长。”

    “才不要咧。”兔兔撇嘴。

    “那用你的肖像做周边，消费满多少赠送不同款式和大小的洛竹毛绒公仔，肯定大卖。”

    火神喵察觉异常。

    “当然还有我可爱的火神号。”成熟的指挥官要学会提前预判来规避风险。

    砂锅大的铁拳憨憨地收回去挠了挠头。

    各式各样的海鸟优雅地站在建筑的各个棱角上，看得出它们也对这里的新环境很满意，洛神号在开发城市的过程中不但为人类提供了各种风格的活动场所，也根据自然保护区的各种经验，对“原住民”们提供了环境改造，在剥削了它们横向的活动范围时，却丰富了它们纵向活动的深度。

    自然与智慧结合的设计让绝大多数的动物朋友们都很满意，也有少数朋友叛逆期来了，试图挑战莫白的胃部空间容量到底有多大，现在它们都获得了农业基地里植物们的一致好评。

    突然莫白的手腕一阵刺痛。

    “啊，到时间了。”莫白的手表闹钟的提醒方式确实不是很友好，大概相当于你对象发现你的眼睛在看别人狠狠地掐了你一下，当然，没有对象的也可以选择自掐。

    “远程协助我，兔子。”莫白把洛竹郑重地放到洛神的手里。

    “收到！(ω)”

    莫白推开cao纵杆，船尾处于码头的软连接轻轻断开，海浪将黎明号轻轻地荡开了十几厘米又拉回几厘米，如此反复，比不少上单还会拉扯。

    “莫白大人，还请您稍等。”长裙飘飘的银白少女叫住了莫白。

    莫白站在船尾转身回望。

    洛神一手抱着洛竹，一手伸进自己那肩下半尺的空间内，取出了一盏精致的酒杯。

    洛竹呆滞地看着那大大的Q弹，不禁吐槽：“竟然真的有用？!!!∑(Дノ)ノ”

    “请饮此酒。”

    “还挺有，仪式感。”莫白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冰凉的琼浆饮入咽喉，化为为莫白号提供源源动力的火焰。

    一饮风萧萧，壮士不回头。

    二饮路漫漫，热血几时休。

    三饮满江红，誓雪靖康耻。

    四饮尽风雨，瀚海烟尘清。

    船只不再任由浪花摆弄，男人握紧了命运的方向盘。酒杯在空气中翩翩起舞，落在伊人玉指，温柔的海风吹起了她的长发。

    “等我凯旋。”风是这样说的。

    升降梯上，火神和太阳越来越高，黎明号和牵挂却越来越远。

    莫白难得的没有着急地使用空间传送，享受着眼中连续的风景，忽然，一阵鸣叫打破了这岁月静好。

    “哞——”狗头与船头并驾齐驱。

    “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我挂了以后没有人给你烤rou。”

    “哞！”肯定的回答。

    “不用担心，本来就是洛神号下的厨。”莫白的心情突然就不那么美丽了。

    “哞——”

    “人和海豹不能一概而论，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找死？”

    “哞！”(我会尽量把消化完的你带回来的。)

    “行，谢谢。”

    还好莫白知道，这些海豹都是不折不扣刀子嘴豆腐心的小傲娇。

    莫白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海豹聊天，船也就这样缓缓前进，直到岸上再也看不见船的影子。

    ......

    “嘿咻！这样一来，灯塔就完成了。”

    巨大的核心被嵌入预留好的凹槽内，整个巨人的血液仿佛流动起来，高度凝聚的能量让控制室的温度不断升高，不过对于在场的三人，温度全无影响。

    “这里的散热系统还需要完善，不过并不要紧。”

    “火神，调试角度。”

    “是！”

    能量流经灯塔在塔顶上凝聚，一道刺眼的光路一瞬间割开了黎明，穿过了瀚海，突破了世界与世界的界限。

    “成功接受信号，老大，没有任何问题。”显示屏的小洛竹无比兴奋。

    “好，继续前进！”

    那光路照在海上，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始终跟随着船头，向无尽的深海驶去。

    “就送到这吧。”莫白将啃到一半的面包投喂进柴大的嘴里。、

    “哞——”护卫舰们点了点头，开始返航。

    很快，莫白便离开了海下的群山范围，到达那片不那么安全的海域，比起前面五颜六色的浅海，此处漆黑如墨的海水让人隐隐不安。豆大的墨水倾盆而下，逼得莫白不得不关上了门窗，防止雨水打湿船室里的一切。窗子外，尽管黎明号的排水相当优秀，积水依旧在以微弱的速度上涨。

    “你有没有觉得反常？”莫白随口问道。

    “老大，数据一切正常，而且风浪比之前还要小一些。”

    渐渐地，方向感在这片海上失去了意义，黎明号在这片漆黑的海域就像一叶孤舟，四面八方都是同样的景色，在莫白的头顶上，天空像是深灰色的窗帘，把阳光隔档在窗外。诡异的气压让呼吸并不那么顺畅，若隐若现的耳鸣让莫白几乎以为是错觉。

    “老大，只有200公里了，好像海怪确实没那么常见。”小洛竹就差把香槟拿出来了。

    而莫白却眉头紧锁，“不，它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四周的海水像是沸腾一般，小山一般的浪无穷无尽地向黎明号拍打过来，莫白毫不怀疑稍有不慎，黎明号就会被打翻过去。

    “老大，海下有什么东西靠过来了！”

    “洛竹，三秒后我会使出空间移动，你控制黎明号全速往反方向跑。”莫白夹起一人高的音速冲浪板，直接打开舱门跑出去。

    “三，cao！狗东西还会变速。”

    那东西的上颚和下颚分别从船的两侧刺出海面，腥臭的味道像是高度浓缩的下水道一样，以它的体型，一口一个黎明号恐怕和我们吃个饺子没什么区别。

    巨大的龙头猛地闭合，吞满了一口海水。

    莫白在冲浪板上稳稳站立，看到了那海怪的尊容，通体漆黑，粗长的脖子上面，是一颗蛟龙一般的脑袋，有口无眼，独角细长，狰狞的口器唇边，连接着六根天线，或者说，上次见面的时候是六根。

    “你还真是，毫无长进。”

    这种级别的海怪领地不会太小，生长也不会太快，也就是说，如果这次能将其拿下，说不定可以一劳永逸。

    海怪愤怒地用怕打着海面，口中还发出刺耳的尖锐叫声。

    “别叫！”莫白化拳为掌，凌空一切，无色的月牙扭曲着空气生生切下了海怪的又一根小树粗细的触须。

    这一击更是充分地激怒了海怪，翻滚的激浪让莫白一时看不清那怪兽的动作，只得神经紧绷，细密的汗水一时间无视了寒冷，和雨水混为一体。

    下一招，是毒？还是水波？不过现在的莫白并不需要分出精神力来运载洛神号，无论是什么招数，他都能游刃有余。

    出人意料的是，那怪物潜下去就没有了后续，但海下的怪兽，要远比海面上的更加可怕。

    “真的逃跑了？”莫白在远处发现了它露出水面的背鳍。

    既然你假装逃，那我就假装追。莫白cao作着滑板，在海面上不紧不慢地追着。

    “嘎嘎嘎嘎！”火车头一般大小的龙头发出杠铃一般的狞笑。

    “不跑了？”莫白看着那自以为是的笑脸一阵冷笑。

    “昂——”八颗龙头像八根擎天柱一般，包围了莫白。

    “看来你还没明白。”男人摘下了左手上的皮质手套。

    “割草的时候，”手套先是丢垃圾一样丢进了狞笑的垃圾桶嘴里。

    “草的数量是一根还是八根，毫无意义。”那头海怪停止了狞笑，因为它再也感受不到自己的脖子了。

    雷鸣电闪，把莫白的脸映得黑白，那根擎天柱轰然倒塌，像是拼了一般被打落在地上的拼图一样片片剥落。

    其他的七兄弟见情况不对，打算立马崩撤卖遛。

    “切。(▼皿▼)”

    男人扣上了潜水面罩，张开双臂，像是跳水运动员一样优雅，向后骤然倾倒，并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NothingisTrue.Everythingispermitted.”（万物皆虚，万事皆允。）

    身体从与海面垂直，再到重合，随后再度垂直，天空取代了海面，海底化为新的天空。

    莫白的瞳孔猛地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