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步之遥
“叮～”两百米外一个狙击手对着罗兰的头来了一枪，却被罗兰的大斧挡住，弹射的子弹直接将面前嚣张跋扈的小子肩膀射穿了。 “啊～！杀死他们！” 布兰登的弩箭将那个得意洋洋的狙击手爆了头。 罗兰挥舞着双手斧大开杀戒，一斧砍掉了旁边正笑得满脸抽搐的异能者，那头颅飞出去好远才，罗兰才感觉到脑海中有一股力量冲入，就如同一阵微风。 一团烈焰熊熊燃烧，直奔罗兰胸口。罗兰竖起斧子一拍，火焰顿时变得很小，几乎就要熄灭。此时一阵狂风吹过，火焰突然重新燃起，火借风势，直接将罗兰包裹其中。罗兰大步从火焰中走出，一群异能者不由得惊呼起来，没想到无往不利的战术竟然毫无作用。 迎面一大盆水泼过来，不料罗兰额头闪起一个树叶上点缀着一滴水的标记，那水顿时变得温驯，轻轻地飘到一旁，脱离了水系异能者的控制。 地上悄无声息凸起几根粗大的石柱，尖端锋利如同枪刺，罗兰就如没有看见一样，身形一动，冲到前面，直如切瓜砍菜一般，将几个异能者砍翻在地。 此时一个力量系的家伙才刚刚赶上，吐气开声，一把厚背大刀带着凌厉的风，劈头砍来。罗兰挥斧硬挡，只听一声巨响，旁人只觉得头“嗡”的一声，一时都懵了。罗兰恢复得快，用力一斧砍去。一面巨大的盾牌将罗兰的视线都完全挡住了。这一次却没有上次那样的巨响，那厚重的盾牌竟然被劈成了两半。那两米多高的巨汉愣愣地站着，突然从头部开始出现一道血线，最后整个人分为了两半。 一道灰色的影子手中拿着一把蓝汪汪的匕首，悄无声息地贴了上来，正要趁乱给罗兰来一下。只听“嗖”的一声，头颅被一支短短的弩箭射穿。那涂满剧毒的匕首离罗兰的腰就差了那么一点点。不过这杀手不知道的是，即使真的刺上来，罗兰的战斗服也会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几个见势不妙转身就逃的异能者，根本没跑出去几步，就被布兰登一个个射杀在地。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刚才嚣张跋扈的那个小子涕泪横流，跪在地上不住地求饶，周围全是他队友的尸首。 “刚才不是很厉害吗？让我交出武器，还要我的车。” 失去了异能者的精神屏蔽，丧尸们开始往这里奔跑。布兰登抿着嘴，一箭一个不紧不慢地射杀。 看着离得越来越近的丧尸，“我叫亚当·奎因，我爸是曙光之城的首席元老泰瑞·奎因，很快他就会成为城主！” “城主又如何？” “只要他成为城主，曙光之城的管理层就会被全部替换掉，以后就是异能者的天下。异能者不会再受当前法律的约束。”小伙子赶紧许诺，“如果你不杀我，他会给你很多好处，不论是钱财还是地位，都不会少！不过要是你杀了我，他必将用全城的超凡力量，与你不死不休！” 罗兰没有说话，抬头看着天上变换的云彩。 一头丧尸扑到了离他们只有两三米远的地方，然后被一箭爆头。亚当吓得连裤子都湿了。罗兰却仿佛没看见，依然在望天。 “杀光了！爸，丧尸都杀光了！”布兰登喊道。 罗兰发现布兰登十分有心，杀掉的丧尸分布成了大体相当的四堆，只需要付出很少的体力就能堆到一起。 罗兰低头盯了俘虏一眼，杀意宛如实质，小伙子吓得魂不守舍。罗兰也不说话，转身去把丧尸连通那些异能者的尸体堆放成了几堆。布兰登把这伙人的车开了过来，再仔细收集了他们散落的各种可能暴露身份的东西，掉落的头盔，武器，随手丢在地上的弹匣，散落的弹壳……反复寻找了多次，全都堆到了一起。确保干净了以后，罗兰手上一团黑火熊熊燃起，紧接着分成几股，点燃了丧尸堆。火势并不如何凶猛，燃烧速度却非常快，没多一会儿功夫，就只剩下了一地细碎的灰烬。 “我……我见过这个黑火！”亚当满头大汗，畏畏缩缩，但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罗兰立即来了兴趣：“哦？你在哪里见过？说来听听。” “这个黑火是我们异能者的一个未解之谜。我们还没听说过还有谁能掌握这样的火。”亚当一开始磕磕巴巴，后来越说越顺畅，“那是去年的年底，一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完全看不出样子来。她到曙光之城来并不是为了加入。她说她在寻找一个同样具有黑火异能的男人。现在想来，就是想找您。” “那她后来去了哪里？” “我们收到过磐石城的收音机信号，离这里大概有两三千公里，不过现在的地图都不太准确。她拿走了一份地图，我们猜她去了那里。现在的条件下，她肯定只能在各个聚居点之间寻找。” 罗兰的脑海中顿时全是暗夜的身影，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去找她。能获得她的消息，真是意外之喜！要是他从希望之城出来，直接奔向曙光之城，那他就已经和暗夜团聚了！这真是一步之遥呀！不过事已至此，罗兰安慰自己，随着格洛丽亚势力范围的扩展，以及他走过越来越多的地方，两人终将不再错过。 亚当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异能者的信息尽可能地都告诉了罗兰，不过尽管如此，罗兰也不打算放过这个败类，尤其是他自己供述已经杀过不少任务者，算是血债累累了。原本曙光之城是让罗兰都心生向往的一个秩序之城，现在却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让罗兰感到人性之恶的地方。 罗兰一斧将这未来城主之子枭首。 站住火堆前，罗兰面色阴晴不定。在魔法世界，他什么都没做，皇帝迫害他，入侵的神要杀他，他选择了逃避；在地球，他被清道夫追杀，虽然他报复了，但是最后还是狼狈离去；这一次，一个末世，原本他体会到了人心的美好，没想到，还是会遇到恶人。 他越来越愤怒，甚至是难以控制自己。“我为什么要逃避？！”罗兰几乎是吼了出来。 布兰登站在一旁，十分不安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短暂的犹豫后，他走过来依偎在罗兰的身侧，轻轻地拍着罗兰的胳膊。罗兰顿时安静了下来，看着布兰登清澈的眼睛，他下定了决心：这一次，我要改变这个世界。为了我在乎的人，我不会再逃避！ “刚才杀人，你害怕吗？” “不，我们以前的那个村庄，其实也遇到过想要来抢劫的人，我们把他们击退了。”布兰登说，“我太小了，没有参加战斗，但是我都看见了。” 这个残酷的世界呀！ 罗兰开车远远地离开了这片不愉快的地方，厮杀了足足两天，凑够了任务所需的两百个丧尸。 “爸，你不着急吗？”知道曙光之城即将大变的布兰登十分担心，“家里只有mama和meimei。” “放心，他们属于底层，这是统治者们首先需要稳定的阶层。离他们太远，没必要动。想来内城现在还在争权夺利甚至还没开始呢。” 罗兰开车出去足足两百多公里，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联系上露西的地方。他简短地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请露西给一个社会架构的参考意见。另外，他也透露，异能估计很快就会消失，并不能一直统治下去。 露西给了罗兰一个坐标，她会在那里建设一个中转站，并保证设备和补给的充足。有了这个中转站，罗兰在曙光之城中也能保持随时联系。中转站按照新希望村的规格建设，中心大楼上会挂上“新曙光村”的名字。到时候罗兰可以带领那些想要离开曙光之城的普通人过去。 回到曙光之城，熬过隔离的两天，罗兰如同炮弹一般冲回了临时住所。他紧紧地抱住了丽娜和琥珀。他虽然在布兰登面前表现得十分镇静，但他真是害怕失去她们！ 此时，在内城最高的建筑里，城主莫森颓然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整个人都快陷入到柔软的沙发里了。胖胖的圆脸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耷拉着的眼皮让往日神采照人的双眼如同金鱼的水泡眼一般，肥厚的双唇哆哆嗦嗦，一点没有了往日让曙光之城人民熟悉的亲切笑容。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乱作一团，在这个时代纯属奢侈品的西服敞开着，领带扯开了一半，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 首席元老泰瑞·奎因坐在他对面的一张椅子上，高大的身材压迫得椅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散架。眯缝着的双眼里射出摄人心魄的光。青郁郁的下巴如同雄狮一般宽大有力，凸出的咬肌展示着他过人的勇武。他穿着一件帆布的宽肩背心，宽阔的肩膀下是比常人大腿更粗壮的胳膊，线条清晰，血管爆起。 他紧盯着城主的眼睛，让莫森感觉喘不过气来。 泰瑞带来的十个手下或站或坐，占据着屋里子重要的位置。他们有的高大异常，有的看起来神经质，面颊不停抽动，也有的和常人无异，但莫森知道他们全都是异能者。 “签字吧！”泰瑞丢过来厚厚的一本协议书，“想想你的家人！” “你……”莫森不甘地喊了一声，但很快意识到反抗都是徒劳。最近一段时间，城防治安的管理层几乎被换了一个遍。军队原本就是泰瑞的嫡系。而原本曙光之城的管理层，也有不少莫名其妙离职或者意外丧了命。想来泰瑞并不在意增加一个意外。 第二天，城主莫森在市政广场上发表了演讲。他言辞恳切地告诉市民们：世界已经改变，丧尸越来越强大，原本的方法已经无法消灭它们。为了保护曙光之城，为了让五十万人民过上更好的生活，部队的战斗力必须要增强。因此莫森宣布从城主位置上卸任，由首席元老泰瑞·奎因继任。 演讲进行了全城直播，同步发布了文字版的公告，所有人都知道：曙光之城变天了。 很快，曙光之城就颁布了新的秩序，泰瑞将曙光之城划分为上、中、下三个城区和临时安置区几个大的区域。上城区是整个曙光之城的核心地带，是异能者们工作和生活的地方，除了少数佣人，其余的非异能者一概不得入内。中城最大，绝大部分普通人居住在这里，以前的统治阶层和家人，凡不是异能者的，也全部迁入了这个区域。外城是新加入者的范围，入城一年以内的所有普通人均居住在这里。临时安置区不变。各个城区之间，以围墙隔开。管理的方案几乎不变，普通人依然按照以前的法律法规管理。唯有异能者，不受法律法规限制，以城主大人的命令为最高法令，所有异能者之间的争端皆由长老会直接裁决。 “还我们钱来！”市政大厅外的大街上，站满了抗议的人群。新城主上任刚刚过了不到一个月就突然宣布，为了增强军队实力，大幅提高税收。不论是从事城内的事务性工作、工厂劳作、种植粮食、饲养动物，还是外出完成任务，所有普通人的收入都几乎减半。大家苦熬了一个月，发现原本还算过得去的生活，现在只能是勉强度日。而外出完成任务的，为了获得足够的收入，只能更加拼命，争取多杀一些丧尸，死亡率显著增加了。 “是谁煽动他们来的？”泰瑞在城主办公室大发雷霆，办公桌上的水杯、文件、书籍扔了一地。“镇压！” 秘书赶紧上前：“先用大道理压一压，安排人去领头呼应一下，这些人也就适应了。离开了曙光之城，他们立即就得死。” 游行的人们突然一静，就听见广播里突然传出来了城主秘书的声音：“城主将在市政广场发布施政演说，大家不要着急，去市政广场，或者找一个有直播的地方。请在此之前保持安静！” 罗兰混在人群中，看了看同样的前治安官乔治，默默地往下城区走去。 “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我们一定不能让这些吸血鬼如此地剥削我们！”人群中不断有人发出愤怒的声音。 “必须要建立自己的势力了！”罗兰暗自决定。 “所有曙光之城的居民们，你们好！我是城主泰瑞！”演讲开始了，“世界在变化，我们的曙光之城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和压力！我必将和你们在一起，战胜丧尸，开创更美好的时代！遥想当年的先祖们，筚路蓝缕，创业艰辛，吃尽了人间的苦，才终于创立了我们的曙光之城。经历了一代又一代前人的努力奋斗，才有了我们现在的盛景。然而环境突变，丧尸们开始进化。从前一个战士能依靠武器打十个丧尸，现在一对一都不敢说必胜。因此我们必须要建立强大的武装！现在我们有了异能者，我们要建立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队！……” 一直安静的人群忽然发出了一阵嗡嗡的声音，有人觉得有道理，有人觉得不对，以前的部队也从来没有失败过，丧尸变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普通人组成的队伍照样能消灭他们。人群渐渐开始有了分歧。 “异能者将保护我们所有人的安全。他们肩负着更重的担子，而他们的训练、武器、战斗都需要更多的投入。我们应该首先满足他们的需求！可是钱、粮、物资从哪里来？只能是我们节衣缩食……” 哗地一下，人群炸了锅。有人大声喊道：“我们可以调整分工，让整个曙光之城支持他们的发展。可是节衣缩食本身并没有什么道理，他们原本就不愁吃穿，为什么还要再增加？！” 很多人听到后都不自觉地点头，是啊，现在的问题是武装，那么调整一下城市的发展方向完全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减少普通人的收入？ 突然人群中传来“啊～”的一声惨叫，迅速变成了“唔唔”的声音。 人群中开始传：“刚才喊话的人被杀掉了！” 演讲完全不受影响，还在继续：“而战士们既然付出了更多，就应该要减少一些束缚。以后，曙光之城的法律，只能适用于普通人。异能者的一切事务是否合法，全部由元老院进行裁决……” 人们忍不住了，大声地喊着“抗议，抗议！”，都往演讲台涌去。演讲台空空如也，话筒前并没有人，可是演讲还在继续，而收看直播画面的只会看到一切正常。 一个巨人从演讲台旁边站了起来，足足有三米的身高让前排的抗议者们突然失声。巨人剃着光头，双眼冷漠，扁平的五官仿佛石雕一般毫无表情。他手持一根比普通人胳膊还粗的金属长棍，大喊一声：“谁敢上前，就是死！” 激愤的市民怎么能忍得住，当场就有几个人冲了上去。可还没等他们说出话来，就被那长棍横扫，飞回了人群之中。 “都死了，都死了！”愤怒的人群在咆哮，但却不再有人敢冲上前去。 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喊着话，让人群散去。 索菲亚就快十六岁了，还没达到成年人的身高，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她一头栗色的头发剪成了男孩子的寸头，大大的双眼中尽是绝望，脸颊消瘦。她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她的父母在不久前猎杀丧尸的任务中，为了多获得一点收益，冒险走了更远，没想到遇到了大群的丧尸。同伴们只来得及从他们身上取了身份牌，就赶紧逃离了。索菲亚眼泪都快哭干了。好心的邻居给了她一些食物，但是下城区的人们全都挣扎在饥饿线上，实在帮不上她了。今天她跟着人群前来抗议，希望不论如何，生活能有一点点的改善。 城主的演讲她听不太懂，但是她明白了一件事：只要这个新城主在，以后他们就只能过着猪羊一般的生活，接受异能者的压迫和剥削。她可能无论如何努力都吃不饱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她越发地不懂了，只觉得大家越来越愤怒，形势越来越紧张。突然一阵枪声响起，一些大声抗议的人就倒在了血泊中。 人群四散奔逃，她茫然地跟着人群来到了下城区。举目是陌生的景象，她来到了以前没来过的地方。这时，一个比她还小的男孩对她招了招手。那个男孩儿大概十一二岁，但是已经比她高大。男孩儿脸上的笑容看起来真挚温暖。他还牵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儿，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相信了他们，跟着他们上了楼。 罗兰正要下楼去把孩子们找回来，刚打开门，就看到布兰登牵着meimei，还带着一个瘦弱的女孩儿到了门口。他赶紧让他们进来，关上了门。 丽娜把索菲亚叫了过去，两个人小声地交谈了一阵。就看到丽娜把索菲亚抱在怀里，索菲亚哭了起来。 罗兰摇了摇头，看来家里又要领养一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