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再次出发

    清晨，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森林，罗兰带着金龙在林中玩耍。金龙兴奋地吠叫着，看见小花会激动，看见蝴蝶会追逐。森林里不时传来悦耳的鸟叫虫鸣，这真是美好的一天呀！

    前方的树林中，有一片空地。金龙兴奋地跑了过去，罗兰赶紧跟了上去。这一片林间空地比从林木缝隙中看到的要大得多，在空地的尽头有一座很大的城市。高大的城墙上写着一行金色的大字，胜利之城。

    “我要上前看看。”罗兰对自己说。话音刚落，他和金龙就到达了城门口。

    环顾四周，罗兰看到了跟随自己好久的防暴车，停在胜利之城大门外的停车场上。旁边是一排重型货车，它们全程参与了从新希望一村到新曙光村的修建，现在又来到了胜利之城。

    胜利之城的面积扩大了很多，原本破旧不堪的城墙已经拆除。新城墙高大厚实了很多，城墙主体为钢筋水泥，关键部位覆盖着厚重的金属板。城墙上布满了各种防御武器，看起来希望之城的武器又有了进步。

    从打开的城门往里望去，可以看到里面的建筑焕然一新，已经都建成了现代化建筑。还有不少地方仍然是大工地，无数建筑机器人正在忙碌着。

    这一切都是布兰登带领胜利之城的人们重建，罗兰觉得十分骄傲。

    太阳逐渐升到了天空正中，阳光变得越来越强烈。金龙身上反射回来的金光越来越亮，几乎无法直视。金龙呜咽着，在原地焦躁地转着圈。

    罗兰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太亮了！”罗兰心说，“真恨不得让它赶紧落下来！”没想到它就笔直地从天上坠落了下来。它远比罗兰所知道的尺寸要小得多，落下来刚好把胜利之城盖住。罗兰并没有感觉到近距离接触太阳的高温，只是略有点热。

    太阳风肆意地向四方吹拂，带起浓烈的火焰。火焰的颜色渐渐变成了暗红，吹出来的风也变得十分粘稠。太阳风逐渐凝成实体，变成了八条触手，它们在空中不断挥舞，最后一起紧紧地抓住了金龙。金龙的皮毛被烧成了黑色。

    太阳突然失去了自己的形状，就像一个破了的蛋黄，摔在地上。它变成了流动的火焰，顺着触手进入了金龙的身体。金龙奋力挣扎，却无法挣脱出来。流淌的太阳强行灌注到了金龙的体内，它的体型不断膨胀。到太阳完全消失的时候，它从头到尾比胜利之城还要高大。

    恍惚间，罗兰觉得自己看到了魔狼一族的狼王。

    狼王伸出城门大小的舌头，舌尖在罗兰身上轻轻舔了几下。罗兰浑身都湿透了，黏黏糊糊的，如同guntang的岩浆。那唾液流过的地方，皮肤开始瘙痒，逐渐变为疼痛，仿佛全身爬满了蚂蚁，正在不停地啮咬。他很想伸手挠挠，但全身都变得十分僵硬，动弹不得。罗兰忍不住大声喊叫，但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我被困住了！”罗兰奋力挣扎，突然他醒了过来。

    原来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啊！他松了一口气。

    环顾四周，罗兰发现自己正躺在医疗舱里，满身的伤口正处于修复的最后阶段，又痒又疼。他强忍着不去挠伤口，只是伸手在舱盖上敲了敲。

    听到了轻微的敲击声，一张疲惫的脸出现在医疗舱的上方，正好与罗兰睁开的双眼对视。

    “你终于醒了！”丽娜忍不住大声说道，“来人，罗兰醒了！”

    医疗舱上方很快聚集了好多焦急的脸，连琥珀都抱着格洛丽亚跑过来了。

    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话语中，罗兰得知自己在医疗舱里躺了整整十天。丽娜和士兵们也帮不上忙，只能排班轮流照看。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丽娜在守着，即使换班，她也只是在旁边的座椅上半躺着打盹。

    罗兰想赶紧从治疗舱中出来。露西检查完他的身体状况以后，没有同意。她告诉丽娜，由于现在正是罗兰伤口修复的最后阶段，所以必须让罗兰再躺两天。丽娜同意了。

    等罗兰终于从治疗舱中出来的时候，丽娜百感交集。她上下打量着罗兰，还伸出手来，摸了摸他胸口原本是伤口的地方，发觉他真的是完全好了。

    “辛苦了！”罗兰对丽娜说。丽娜没有回答，发出轻微的鼾声，就这么站着睡着了。罗兰把她放在了已经变形成临时床位的座椅上，轻轻地退出了车厢。

    一个士兵过来汇报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丧尸们来进攻过几次，他们也派小队过去打过冷枪，总体来说算是一段非常平和的时光。

    布兰登没在胜利之城。防暴车收到了曙光之城的信号，他带着瓦西里和战斗小队过去查探具体情况。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曙光之城异能者就已经与普通人和解，双方各自让了一步，按照露西的建议，回归了法治社会。新的法律兼顾了异能者和普通人的利益，禁止了内部的争斗。

    “等我们缓过来，异能者终将统治这个世界！”泰瑞暗暗对自己说。

    他现在是城防军的首领，但手下的异能者在与新曙光村的战斗中损失极大，已经不足以掌控着曙光之城的军队。按照法律，他的副手是一个普通人，主管军队的思想工作。原本他极为轻视这种靠嘴皮子工作的人，觉得他们只是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什么为了保卫家庭和城市而战，什么军队应该保护和帮助普通市民。他们在中队及以上的领导团队中都设立了这样的岗位，经常组织军人们学习和讨论。“这有什么用？军队必须打胜仗，没有战利品的奖励，没有特权，谁来当兵啊！”泰瑞对这些东西十分不屑。没想到军队的风气已经完全变化，这个副手在军中已经有了巨大的权威。

    “我早晚会把一切都夺回来！”泰瑞握紧了拳头，暗暗下定了决心。

    曙光之城除了军队的变化，城市建设的变化更大。在露西的帮助和安排下，曙光之城依照新希望一村的标准，建立起了现代化城市，包括能源、生产、教育等体系。农业生产已经完全由智能机械接管，整个城市完全不再会有缺粮的问题。

    城市的中央还树立起了一个森林女神的塑像。布兰登去参观了。塑像前是一片长宽各两百米的广场，广场上聚集了几百个信徒，还有更多看热闹的人。二三十个修女穿着兜帽长袍，维持着广场秩序，引导信徒到神像背后的教堂里祈祷。布兰登惊讶于森林女神的信徒的发展速度，不过随后也释然了，毕竟乱世之中，人们更需要一个心灵的依托。

    随着信徒的增多，曙光之城的居民们感觉到身体变得更加健康，城市和周边范围内也更加地风调雨顺，农作物生长更加迅速，驯养的动物也温顺了很多。但异能者们却感觉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不友好，他们的能力在退化，尤其是水元素系的异能者们，几乎丧失了自己的特殊能力。其他元素系的异能者也都或多或少出现了能力退化，他们与元素沟通变得越来越难。唯有体能系的战士们几乎不受影响，继续拥有远超常人的体力。

    布兰登在罗兰苏醒后的第二天就回来了。他汇报了这段时间发生在曙光之城和胜利之城的事情。胜利之城的建设和罗兰梦中的情形差不多。布兰登阻止了神像和教堂的建立。“我们会很快离开胜利之城，等我们离开以后再建立吧！”

    信徒们得到了神谕，同意了。

    罗兰没想到女神离自己又一次这么近了。他必须带小格洛丽亚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继续向北。但是丧尸之城中那些巨茧总让他放心不下，要是都孵化出来，罗兰担心胜利之城会在顷刻间破灭。

    罗兰向露西讲述了自己的发现，露西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她只说了几个字，罗兰恍然大悟，感觉自己的受伤根本毫无意义。

    丽娜看见罗兰苦笑，十分好奇。罗兰说：“等露西准备一下，我们今天解决那些烦人的高级丧尸！”

    几个小时后，几架无人机飞到了胜利之城。这些无人机比重型卡车还大，机身长达30米，折叠式机翼打开时翼展超过了60米。

    布兰登带领着新曙光村的战斗车队，在丧尸之城的外面组装起了移动式钢铁堡垒。胜利之城一半的部队都部署到了堡垒之上。

    充能以后，无人机从胜利之城的大门缓缓开出，在新修的宽阔马路上不断加速，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随即起飞，逐渐消失在城里人们的视线中。

    罗兰站在钢铁堡垒顶上，手中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无人机的视野。随着轰鸣声越来越近，罗兰看到了丧尸之城，也看到了钢铁堡垒。无人机调整了视野，罗兰看到了城中的体育场。他在平板上做好了标记，随后他放下了平板电脑，跟丽娜一起，全神贯注地盯着丧尸之城。

    火焰和烟尘冲天而起，随后一阵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传来，罗兰感觉到钢铁堡垒也在微微颤动。在体育场轰炸完过后，无人机开始了全城的轰炸。城中原本就是残垣断壁的破旧建筑纷纷被夷为平地，躲在阴影中的丧尸也照样不能幸免。城中传出来此起彼伏的痛苦嚎叫声，与爆炸声、建筑物倒塌、四处奔逃的脚步声混杂到一起，就像是地狱里的录音一般。

    靠近城墙初具理智的丧尸开始慌乱地冲出城来，毫无队形可言，可见具备指挥能力的高级丧尸已经无力进行组织。一些丧尸身上还带着火焰，它们试图通过翻滚和扑打来灭火，但这只会让沾染的火焰分布更加均匀，火焰无法熄灭。最后它们在奔跑中变成焦炭一般的枯骨。

    “自由射击！”罗兰下达了命令。

    丧尸们纷纷栽倒在密集的火力之下。巨型丧尸行动缓慢，成为了大型激光武器的靶子。半个小时之后，城中再无丧尸跑出。

    布兰登开着一辆战车，带上了战斗小队，开始绕城搜寻，追杀漏网之鱼。

    罗兰和丽娜则再一次进入了城中。城市中已经一片废墟，但罗兰总觉得会有高级丧尸从大轰炸中逃脱，隐匿在废墟之中。

    体育场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白地，原本密密麻麻的巨茧全都不见了，地上残余着厚厚的一层灰烬，偶尔也有燃烧后剩下的骨殖，看尺寸和形状，应该是正在发育中的丧尸，离完全成熟、破茧而出已经不远了。巨茧灰烬的四周并没有看到高级丧尸的尸骨，罗兰推测，要么是着火后四散奔逃离开了这片地方，要么是还有特殊的藏身之处。

    罗兰拖着双手斧，在体育场中来回绕圈，但无论怎么仔细观察，都一无所获。他气馁地从体育场中横穿而过，准备叫上丽娜离开。

    “停住！”丽娜突然说，“你倒回去再走一下刚才这段路！”

    再走了不到二十米，丽娜让他再回头。这回罗兰也听出来了，从地面传来的声音不一样。万万没想到，这个体育场的地道入口竟然在场地中间。

    罗兰试图撬起中间那块空洞的盖板，发现这里估计有机关，根本撬不起来。罗兰也是蛮性发作，举斧奋力乱砍，将厚达三十厘米、一米见方的钢筋水泥盖板劈得稀烂。等罗兰完全清理掉了盖板才发现，盖板的下面有四个儿童小臂粗的金属连接结构，锁死在了下方的金属框架上。看这些金属的新旧程度，罗兰觉得这不像是丧尸爆发以前人类留下的，它要么是高级丧尸奴役人类做的，要么高级丧尸的智慧已经足够自己完成这样的工作。后一种推测就十分惊悚了。

    看着黑洞洞的地下道，两人犹豫了，要是贸然地冲下去，他们必然陷入围攻之中，这些高级丧尸可是能够对他们造成伤害的。丽娜扔了一个小火球进去，发现地下空间并不大，只有大约二三十平方米，一群高级丧尸血红的眼睛瞪着上面，大部分身上都带着伤。地下室入口太狭窄，它们不敢冲出来，罗兰和丽娜也不敢冲进去，双方就这么僵持不下。

    “放火吧！”丽娜咬了咬牙，发狠道。

    罗兰从背包里取出几瓶火油，用力地砸进了地下室。瓶子碎裂，火油四处蔓延。罗兰的黑火和丽娜的银色火焰同时飞了进去，地下室里顿时燃烧起一片大火。

    高级丧尸们开始惨叫，手脚并用往入口处冲过来。想起被它们围攻时自己和罗兰身上的伤口，丽娜怒火中烧，接过罗兰很久不用的法杖，将所有冒头的丧尸打了回去。偶有丧尸抵挡住了法杖攻击的，罗兰也会补上一斧子，不是断头就是断肢，最后落回火焰中去。

    大火足足燃烧了一个小时。高级丧尸们早就没了动静。等到火焰熄灭，两人再仔细观察，发现地下室里只剩下了一些黑色的灰烬。地下室四壁的钢筋水泥都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熔化，流淌下来的物质就像是火山喷发的岩浆一般，黑色的表面还有一些气泡的痕迹，有一些地方光滑得像是黑曜石一般。

    布兰登这时已经完成了追剿任务，带着战斗队进了城。不待罗兰吩咐，他们就开始了全城的大搜索，看看是否还有尚未被消灭的丧尸。在整整一天一夜的忙碌之后，他们宣布了丧尸之城的覆灭。

    没有了丧尸的威胁，女神的信仰又已经离得如此地近，罗兰一家只好再次上路，开着熟悉的防暴车，离开了胜利之城，继续向北。这次他们除了对防暴车进行了升级和燃料补充以外，还带上了一辆重型战斗卡车。车上存放了更多的生活和战斗的物资，让罗兰一家能够更加从容。

    坐到司机位上，布兰登问道：“我们去哪里？”

    “磐石城，这是暗夜最可能去过的地方。”罗兰说，“我们一路上布置信号中继站，争取保持和露西的联系。”

    即使是露西，也只有磐石城的大致位置。据露西说，从她收集到的动物和植物的状态来看，这一路可能会遇到世界规则更加不同的区域。如果觉得没有把握，那就尽量绕开，不要试图去拯救每一座城市。

    两辆车缓缓启动，金龙趴在了防暴车的车顶上，看着胜利之城，发出轻轻地叫声。

    夕阳照着车辆和金龙，拉出了长长的影子，就像内心深处长出了不舍的手，徒劳地尽力伸出，想要抓住即将逝去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