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孤注一掷
花园内。 特蕾西侧身坐在一张小凳子上，看艾玛修剪那些艳丽的花朵。秋日的花虽不那么艳丽，但也是颇有动人之处。 “嘶……怎么回事？” 是艾玛的声音。 “怎么了，受伤了吗？” 特蕾西赶忙跑过去，低头查看。艾玛的胳膊和手上被划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看起来有些瘆人。伤口处不时有鲜红的血从她汩汩流出，在她白藕似的手臂映衬下显得很突兀。 特蕾西有些焦急地说：“你在这待着，我去叫艾米丽。” 艾米丽很快就到了，看着艾玛的伤，她微微蹙眉，也是有些心疼。 “哎，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疼吗？”艾米丽小心翼翼地帮艾玛消毒伤口、打上绷带。 出乎意料的是，艾玛茫然地摇了摇头，道：“不疼，就好像……没有感觉一样。哦，看这伤口多大啊！是我经受疼痛的时间太长了，所以不疼了么？对了，我是什么时候受伤的？我怎么不知道。” 艾米丽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特蕾西，而特蕾西听完她这番话却猛地打了个寒战，不顾艾米丽灼灼的目光追问道：“你没有感觉吗？还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受伤？” “是啊。你怎么了，特蕾西？” 邀请函、封闭、血迹、失去知觉、记忆模糊…… 似有一道闪电骤然劈在特蕾西身边，她的心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胸中却已了然。 她转向二人的目光变得严肃至极：“我要和你们说一件很重要的事。请你们务必保守秘密，并配合我——这件事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生死。” 接着，她把最近几个月发现的庄园主的阴谋和盘托出。 “……除去这些之外，我想庄园主那伙人必定还用了什么手段是我们感知力下降，记忆力衰退。艾米丽，你看呢？” 突然间接受这么庞大的信息量，二人还没有很好地缓过神来。迟疑片刻，还是艾米丽先开口了：“据我了解，这症状应该是注射药物导致的。可最近我们每天都是在游戏中，几乎没有放松下来的时间。若说有，那只能是……”她的眼神急遽变换，“只能是晚上。或许是太累的缘故，我最近总睡得很沉，一醒来便昏昏沉沉的。” 特蕾西沉吟片刻，说：“那便是了。庄园主刻意增加“游戏”次数让我们疲惫、放松警惕，然后趁我们熟睡的时候给我们注射麻痹精神的药品，而被注射后的我们毫无知觉。呵，多么狠毒的计策啊！”最后，特蕾西几乎是冷笑着说的。 “既然这样……艾米丽，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们晚上保持清醒？”艾玛已经顾不得注意自己的伤了，急急地问。 艾米丽迟疑着说：“我或许可以调配一些药物来抑制你们的困意，只是庄园里原料相对少一些，恐怕药物会有副作用。” “没有大碍就行。” “好，那我趁着晚饭后抓紧时间调配，争取今晚就把药送给你们。我们至少要知道是谁负责注射的。” ………… 特蕾西把这件事告诉了卢卡，又承诺药品制成后会送一些过来。至于其他人，特蕾西暂时还没有告诉。不是她不想别人知道，而是怕打草惊蛇。 一缕红霞悄然爬上天空的一角，燃烧着太阳的最后一点光芒———马上入夜了。 餐厅内，特蕾西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前的牛排一口未动——她实在是提不起胃口。 艾米丽走到她身边，递过一杯葡萄酒，巧笑嫣然：“今晚的月色真美，特蕾西小姐愿意陪我去花园走走吗？” 特蕾西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当然。不如我们现在就走？” “那就太好了。” “怎么回事？我记得艾米丽和特蕾西不常在一起的。”奈布狐疑地问旁边的瑟维。 “我怎么知道？别多管闲事就是了。”瑟维送了他一个白眼。奈布只好讪讪地叉起一块披萨。 花园内，艾米丽看似随意地拉着特蕾西溜达，确认过四下无人后才飞速地塞了几片药到特蕾西手里。 “记住，睡前就水服下，一次两片。如果夜晚有人来你的房间你就假装睡着了，不要露出破绽才好。” 特蕾西记下，给卢卡送完药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宿舍。眼看钟表的指针渐渐向“9”靠近，她按照艾米丽的嘱咐服下药片。 “你怎么了？吃药做什么？”玛尔塔关切道。 特蕾西只得撒了个谎：“最近我的梦魇又犯了，找艾米丽开了点安神的药。没什么事就早些睡吧，这一天想必你也倦了。” 说完，她钻进被窝躺下，还轻微地打起了鼾——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掩饰，关键性的一刻即将来临。 ………… 是夜。 一阵急促而密集的脚步骤然响起，由远及近。接着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特蕾西的身子蜷缩在被子里，肌rou收缩得像一块铁。果然！他们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屏住呼吸，努力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辨认来人的身份。 来的那人先是掀开玛尔塔的被子，在那边动了什么手脚后才转向特蕾西这边——据她的猜测，玛尔塔刚刚应该是被注射了药物。她的心很疼很疼，但却不得不努力抑制着。 对不起，这次是我的错。 一阵风吹来，使得她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的被子被人掀开，接着她感到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这么握了一分钟后，那双手才慢慢地松开，一声叹息在她耳边轻轻飘落，柔和的气息铺满了她的脸。 “咔嚓——”这是金属盖合上的声音。就是因为这轻微的声响，特蕾西心中有了推测。 接着，她感到一点凉点在了自己的皮肤上——不同于之前单纯的冰凉，这次的凉更带几分森然。 是针管！ 特蕾西身体下意识地轻颤，心中却更是颤抖得厉害。根据自己的猜测，这监管者应该就是她。既然是她，自己要不要起来？万一她还会顾念旧情呢？或许，她也是迫不得已？ 在针管即将刺入那娇嫩的皮肤的前一瞬，特蕾西猛地向后一缩，接着快速坐起。这倒是给眼前的监管者吓了一跳。特蕾西定睛看去，果然不出她所料——瓦尔莱塔巨大的身躯正呆滞地立在房间中，金属外壳下的一双眸子愕然地望着特蕾西。而地上，一支针管（药物注射器）正无力地躺着。 不管怎样，自己已经不顾危险起身了。这可是个孤注一掷的决定——一旦赢了，每个人的命运都有了新的指望；反之，如果自己输了，那么必死无疑，甚至会赔上所有求生者的性命。 特蕾西表面上强撑着镇定，挂起一个淡淡的微笑：“晚上好，瓦尔莱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