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周老弟，你是个商界大才
竖日清晨，周万三早早醒来，大哥和老五老六，还睡在旁边三张床上没醒，顾倩兮则睡在里间。 周万三没有惊扰众人，拿着昨夜画好的图纸，匆匆离开临时居所。 打马来到庆会茶楼，已然日上三竿，张贵芝打着哈欠，已经坐在茶楼柜台后面。 见周万三到来，张贵芝从后厨端来两盘小吃，一碗稀粥。 “还没吃早饭吧！刚好给你准备了一些，趁热吃吧。” 周万三没有客气，坐到桌旁吃了起来，吃了几口，从怀里拿出一沓纸张，递到张桂芝面前。 张贵芝好奇，认真看了起来，与顾倩兮不同，他一看之下，就明白纸上画的是酒楼平面图。 然而有些地方，张贵芝却不太明白，边看边询问。 周万三没有藏着掖着，逐一认真回答讲解。 张贵芝越看越激动，越听越惊讶。 当他完全弄清楚，周老弟想要开一家什么样的酒楼时，震惊之余，又不禁皱起眉头。 “老弟你的这些想法固然好，但实践起来，都颇有难度啊！” “比如这里，在第五层楼上建两座大水塔，可那楼都是砖石木质的，纵然用料上佳，无比结实，可你怎么确保水不会漏出来？ 就算用大铁桶，那天天都要提水上楼吗？太麻烦了！” “还有，用手一拧就能出水的水龙头，那是何物？怎么做的出来？ 更加不切实际的是这两处，你刚才说什么？电梯？一按按钮，就能自动上下楼的大箱子，这玩意怎么弄得出来么？ 除非找专门的大力士用绳子拉，可那样的话，谁敢进去啊，万一一个不慎，掉下来怎么办？” “还有还有，空调出风口？冬天出暖气，夏天放凉气？这怎么可能么......” “......” 张贵芝总结到最后，周万三的一切规划，貌似都要推到重来。 “不过，你的这些想法确实天马行空，如果能够实现，那你的这家酒楼，绝对独树一帜！” 等张贵芝吐槽完毕，周万三也吃完了早饭，他抹了把嘴说道： “张大哥，这是一个什么世界？铁剑和舟船能升空，玄车可以不需要用马来拉，大街上还设有天眼，这些东西都能做出来，那你怎知道，我这些想法就实现不了呢？” 张桂芝一愣，“不是吧周老弟，飞剑是要修士驾驭才能飞起来； 飞舟是顶级神匠和修士们制作而成，材料珍惜无比，再加持无上阵法，才可以供修士使用，普通人根本难以驾驭； 至于玄车，那是最顶级的神匠们，以玄铁造出，结构精密复杂，再加数道阵法，这才省去马匹，一辆玄车，就价值三四千两，你的这座酒楼也才花了五百两啊！” “还有天眼，那是王朝里地位最高的神匠，历时两百多年才好不容易弄出来的，用以监察天下，也只在应天这样大城里才有。” “你该不会认为，可以请动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匠，来替你装修酒楼吧？”张桂芝又是一大堆不可能。 “困难的确很多，但办法总归会有的，我也不求把这些想法全部实现，能成一条是一条吧。” 周万三道：“今天我来，是有事请你帮忙，带我去找几个铁匠，先把水管的问题解决了，这个应该是最简单的，打造空心的铁管，应该不难吧？” “嗯，这个的确容易，可难就难在，你又要把这些铁管上下左右的连起来。” 张贵芝思索道：“倒是可以在铁管上雕刻螺纹，相互串联，可是你又要拐来拐去的，这样又麻烦了，而且你怎么保证，连接的地方，不会漏水呢？” 说到任何一处设想，张贵芝都问题一大堆，周万三也懒得多说，拉着他走出门去。 张桂芝驾着马车在前，周万三打马跟随在后，两人很快来到一间铁匠铺。 铁匠铺规模不小，里面摆着许多日常用具，还有刀剑兵器，许多光着膀子的学徒，在其中游走忙碌。 张贵芝带着周万三步入后堂，来到一间铸造房内。 正在打铁的三位老师傅，见到张桂芝，纷纷放下手中活计，笑着跟他打招呼。 张桂芝客套几句后，便切入正题，说明来意，向众人介绍了周万三。 最后叮嘱道：“老刘，老李，老王，你们三位可要上心一些，小姐亲自吩咐，周老弟有什么需求，我们都要全力配合。” 原本不甚在意的三名铁匠，一听这话，神色顿时郑重。 刘铁匠道：“张大掌柜放心，周老弟要打什么东西，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打造。” 张桂芝口中的小姐，应该就是合同上签名的汪澈，长龙街的商铺都是她的，如果酒楼火起来，就能让整条街道死灰复燃。 听到几人对话，周万三立刻明白，那个素未谋面的财阀千金，为何要上赶着帮他。 周万三没再废话，直接说出了想要打造的铁管，又拿出一份图纸，递给年纪最大的一名师傅，并仔细给他讲解了尺寸和细节。 周万三陈述完毕，见众人无动于衷，“怎么，打不出来？” 王铁匠看着图纸上奇怪的东西，皱眉问道：“打是打的出来，可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啊？” 周万三笑道：“等打出来就知道了，大概需要多久？” 王铁匠也懒得再问，“看起来挺简单的，最多半个时辰，就能打造好。” “那就开始吧！” 周万三点点头，找了张椅子坐在一旁等候。 张桂芝也拉了张椅子坐下，又开始看起了手中的图纸。 铁匠师傅们动作很快，叮叮当当不绝于耳，不到一个时辰，就打造出了几截大小不一的铁管，然后按照图纸上的样式开始组合。 没过多久，一个奇怪的铁架子，打造完毕。 周万三看着做出来的东西，十分满意，“有没有牛皮？拿一些过来。” 一个拉风箱的学徒应了一声，很快找来一大块牛皮。 周万三拿了把剪刀，依照铁架上面大圆管的尺寸，把牛皮剪成十多个圆形，然后用其中的一根铁条，把牛皮穿起来固定好。 做完这些，他对众人笑道：“成了！” 张桂芝和三名铁匠，以及一众学徒，皆面露疑惑，不明白这个东西有何用处，简直浪费功夫。 三位铁匠师傅眉头紧皱，认为这少年就是过来瞎胡闹的。 可周万三接下来的cao作，却让众人傻了眼。 就见少年提了两桶水，一桶放在铁架的下方，下面的一根铁管，刚好没入桶内。 接着，就见少年舀了一瓢水，倒入上方的大圆管中，然后开始按压铁架上的一根横杆。 奇怪的声音响起，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铁架上方大圆管的侧面，伸出一截细小铁管，随着少年不停按压，众人惊愕发现，下方桶里的清水，竟从上方的小铁管流出！ 自下而上，水压极大！ 片刻功夫，下方木桶的清水就被抽干。 周万三又把另外一桶水倒入下方空桶，用腾出来的空桶去接侧面的流水。 他继续不停按压，一桶水从下往上倒流，在两只木桶里循环往复，看的众人呆立当场。 周万三一连示范好几次，这才罢手，他看向众人笑道：“怎么样，我发明的这个东西还算有用吧？” 张桂芝惊讶许久，忽然神色激动： “周老弟，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如此看来，是不是只要下方水管足够长，再探入水井之中，就能直接把井水给压出来？” 周万三笑着点头，“张大哥果然聪明，就是这个用处！” 闻听此言，张桂芝无比激动，作为商人，他立马察觉了其中的商机。 “快，再打一截管子，挪到水井旁试试。” 一众铁匠们，终于也回过神来，个个面色潮红，一件利国利民的新东西，在他们手中诞生了。 三名老铁匠再次看向周万三时，眼神立马变得不一样了。 所有人又开始忙碌起来，很快打出几根两米长的铁管。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几节管子连起来。 对于这一步，周万三也比较犯难。 但他提出了方法，只需用截更粗的铁管，把长管连起来就行。 问题是，长管两头的螺纹，可以用削铁如泥的刻刀刻出来，而短管内部的螺纹，却不好处理。 可让周万三没想到的是，经验老道的铁匠师傅，很快想到办法。 先用生钢刻出螺纹杆，再以烧红的熟铁包裹锻造，一截内部有螺纹的连接短管，轻而易举就被造了出来。 短管入水冷却之后，周万三试着将两根长管拧在一起，居然严丝合缝，他不由对三位师傅竖起大拇指。 可王师傅又皱眉了，“老朽虽然可以让它严丝合缝，但也无法保证不漏水啊！” 周万三笑了笑，“这个简单，先缠上麻绳，再刷上油漆，接好以后割去外部多余麻绳，再刷一遍油漆，这样就不会漏水了！” 王老铁匠想了想，顿时双眼一亮，赶忙叫人找来麻绳和油漆，几人一起动手，忙碌半晌，终于成功把铁架和铁管，固定在后院水井上方。 张桂芝亲自动手，舀了半瓢水倒入上方大圆管内，试着按压杠杆，三五下过后，深井底下的清水，立马从侧方水管流出！ 这一幕，比刚才来的还要震撼，所有人都惊呆了，那可是十来米之下井水啊，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被抽了上来。 三名铁匠也忍不住上前试了试，大呼神奇，语无伦次！ 眼见如此神奇之物，从他们手中锻造而出，个个激动不已。 周万三却面色平淡，一个压水机而已，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张桂芝来到他面前，激动说道：“周老弟，这个东西太方便了，可以挣很多钱啊！你有这么好的东西，还开酒楼做什么？” 周万三语气淡然： “我知道，家中有水井的都需要，但是这个东西原理太过简单，只要稍微看几眼，一般的铁匠都能造出来，做的人多了，就不值钱了。 而且这东西买回去能用很久，等于是一锤子买卖，没多少cao作的空间。” 想了想，周万三又道：“你要是想赚这个钱，那这个东西的专利就送给你了。” 张桂芝一愣，不可思议的看向周万三，“周老弟，你是说，可以把这个东西，让我汪氏三房来做？” “有什么不可以的，说了给你就给你，一台压水机而已，没什么技术含量。”周万三貌似很不在乎。 “那我给你算一笔账。” 张桂芝把周万三拉到一旁，神色郑重道： “应天大城里，有上百万户人家，就算十户人有一家人买，那就是十万户。 这…压水机虽然看似简单，却非要专门的人安装才行，所需钢铁成本、人力成本，大约一两不到，如果售价二两，那就能有一两的利润，十万户，那可就是十万两啊！” 闻听此言，周万三呆若木鸡。 张桂芝感慨，“周老弟果真慷慨大方，我代东家谢谢你了！” “不是，我刚才……” 周万三的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张桂芝哈哈笑道：“逗你呢，老弟放心，我们东家不是小气人，回头我跟她说说，让她给你一些分红。” 周万三这次学乖了，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而是问道：“张大哥，你凭什么有信心，能做到十万户的生意呢？” 张桂芝哈哈一笑，“你还是不了解应天汪氏的能量啊！ 其实，刚才我还有一件事情没说，应天大城所有的钢铁生意，我们汪氏占据一半。也就说，这个东西，除了汪氏，没有人可以大批量制作。” “既然是一半份额，那另一半份额的人不能做吗？”周万三追问。 “不能，另外一半份额，在韩氏和李氏手中，但他们的铁矿有限，还要顾及朝廷的兵器生意，所以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铁来。” 张桂芝顿了顿，继续道：“我方才说的十分之一，只是最差的结果，如果一切顺利，我们汪氏，足以吃下这压水机的全部市场份额。” 周万三暗暗乍舌，愣了许久，他咳嗽一声道： “咳，那个，张大哥，你刚才说要分红是吧？那怎么好意思呢，可既然你都开口了，做兄弟的也不能拒绝。这样吧，为了感谢你的分红，我再给你说一些我的想法。” 张贵芝哭笑不得，“老弟请说，我洗耳恭听。” “这个压水机啊，很多人第一次见时，或许会觉得神奇，后面也就无所谓了，所以重点在推广普及这块儿。 举个例子，比如你可以利用汪氏旗下的其他店铺，办一些活动，就是号召大量百姓来看热闹。 如果人数足够多，你再拿出压水机，当着所有人面示范，同时准备一些话术，就是让人一听就立刻想买的那种。 当然，如果在场有一千人想买，你不可能直接卖给他们吧？那就让他们先交定金，具体多少钱由你来定。 收定金的时候，签个一式两份的字据，留下客人的地址，承诺在规定时日内上门安装，反正这东西买回去，他们自己也不会装。 这样一来，只要交了定金的客人，基本就跑不掉了。” 周万三一边思索一边道：“还有品质问题，你刚才也看到了，打造一台压水机，起码用了十来斤铁，所以有些地方能省则省。 比如出水管，可以换成竹子的，坏了也能随时更换。 还有那牛皮垫子，最好找别的东西代替，但必须要有一定的软度，要耐磨不透气，还要便于更换！ 买回去用上几个月，磨坏以后随时能买到新的，这是可以长期生产的零部件，定价不能太高。” 张贵芝认真的听着，不停点头，就听周万三继续道： “最后就是产能问题，这是最为关键的，目前看来，制作一台压水机需要一个时辰，还是太慢了，可以试着批量制造，比如做出可以替代手工的机器，把最麻烦的水管螺纹和接口问题解决，剩下的就好办了，这个回头找铁匠师傅们商量。 嗯，以上就是我暂时能想到的，你可以查漏补缺，酌情而定。” 张桂芝听完这番话，倒抽一口凉气，“周老弟，我发现你是个商界大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