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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想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缤纷离奇或是一汪死水,我们是不是一个个代码,或者地球只是某个其它次元世界里某物的一个细胞,对于我们而言的时间概念,几万、几亿年对于它们而言也许就只是它们童年的时光,彼此时间计量的尺度是乘几何倍的延长。那么我们的身体之中会不会也有一个个小小的世界,就像我们可能只是生活在一个细胞之上,我们的身体里的那些世界,不同尺度的时间和空间里是不是也有着各种悲欢离合,此起彼伏。我的感冒是不是就是一次恐龙的灭绝,我的死去也许就是宇宙的崩塌,它们在我的身体里穷极它们的几亿光年,探索的只是从我的心脏来到了我的胃中,就如同我们所知的宇宙也许只是某一个器官。 而大多数时候我的胡思乱想会以死亡、离去、坠落、灰暗等告终,在云端跌下时抓住一根羽毛,却依旧可以飞翔,我钟爱于这种在绝望中看到一丝遥不可及的希望的结局。我是个特别喜欢隐匿自己情感的人,从我记事起就没有类似像其他小朋友那样会哭着管父母要东西的记忆,我不喜欢别人能感知我的喜怒哀乐。初中我最喜欢的一本书《成都今夜请将为遗忘》中有一段说,吃橘子有人愿意先从好的吃,有人喜欢从坏的吃,男主角是喜欢把橘子放在冰箱里不吃,他是个橘子收藏者。我也是个记忆的收藏者,很难忘记对我有意义的回忆,而我又会靠着这些回忆活着。很多第一次对我都有意义,比如第一次和你吃的德克士,和YF第一次吃的麦当劳,和黄河、楠哥他们第一次吃的必胜客。我似乎能记起许多的第一次,我第一次给你买的礼物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盗版钢琴曲磁带,第一个生日礼物是一块粉色的手表,第一次牵手是初三一个下着大雨的闷热的夏天…同时,在漫长的12年中,很多数字也都变得对我都有意义,13是靖的笔画数,4是月的笔画数,182是手语的ILoveU,这六位组成了我几乎所有的密码,12被我当做我的幸运数,我的球衣号码,因为本来3是我的幸运数,3乘4是12,你的名字笔画加起来是9,9加3也是12。像这种类似碎碎念的各种各样的意义,穿针引线般的沁入我的生命中。我能感知到这些记忆的碎片,被我码的整整齐齐,放在不同的心室内,有时候趁着阳光,我坐着慢慢摇晃,可以听见这些碎片在心室里随着我晃动的身体哗啦啦的纷纷扬扬。 我会给自己想象出很多的世界,不同的空间、不同的维度、不同的次元里。它们有时候交相呼应,有时候平行而过,我在其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这往往和我当时的心境有关,也会和我沉迷的电影、正在阅读的小说有关,我喜欢从微妙的细节中进入,然后极尽双鱼座的本能,凭空沉浸在每一个宏伟或微茫的世界里。偶尔我是一个乞丐,偶尔是一个神仙,偶尔是大雄,偶尔是外星领主,甚至是一台落满灰尘的留声机,或者某个粉红色不规则方形行星上的一颗长满锯齿的小草。我会把两团形态迥异的云彩当做天界和魔界正在厉兵秣马,会想着一块石头经历过的沧海桑田,会游荡到宇宙的尽头然后冲出黑暗的边界飞到下一维的世界。小学时,我一手拿一个变形金刚,然后用录音机把磁带里的歌曲洗掉,录上我为它们战斗时配的音,我清楚的记得我能从不同的仅仅只是口气词中分辨出这是它们的哪一场战役。初中时,由于文化水平并不能跟上我想象力让我写了一遍记忆深刻的作文,内容大概是我在姥姥家里,听到了蝴蝶在说话,用尽当时稚嫩的表述,后来被白月嘲笑了一个学期,她总是笑着跟我说“蝴~~蝶,它是不跟你说你jiejie我要吃大闸蟹味的薯片了?” 我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完美的,很多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和睦的家庭,会让我特别安静的小镇的姥姥家,我可以和朋友们肆无忌惮,经历着每个年龄应该体会过的每一件事,可以逃课、打架、记过,可以回到家钻进温暖的大被里,也可以在姥姥家的平房里随着阳光醒来和满满的杏花香。所有的一切让我无比的热爱每天的日子,尽情体会,迫切的渴望看见每一个结果,想知道所有正在经历着的结局,勇往直前,无所畏惧。我确信自己可以掌控生活,想让时间飞逝,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暮雪白发,亲友围绕,伸出枯老的手抚摸白月的脸庞,她一定不会哭,她会带着柔和、温暖的目光静静的看着我,彼此缄默了言语,然后过往的经历如幻灯片在脑海播放,我留下一抹微笑,在我合眼前的一瞬间,白月的泪从眸间滑坠,落入我的眼中,我闭上眼,混上她的泪,最后的水滴缤纷耀眼,五彩斑斓,在我的脸颊划下一道完美的弧线,缓缓而止。 我似乎很容得到自己想要的每一样东西,每一种结局也似乎都在向着我所想而行。所有的太容易让我倔强,让我桀骜,也让我静如止水,彬彬有礼。我一面自如的游走在生活中,每天大笑,快乐着。一面内心憧憬阴暗,总是见到阳光,总想来一场暴风雨,可是生活中每个人每件事都让我幸福,这些阴暗只能全靠想象。有一阵迷恋金庸,马夫人、杨溢之被折磨致死,我也就此进入,想着如何折磨一个得罪我的人,总是在阳光下行走,也让我对待感情全然不知珍惜,我也许是将这些阴暗发泄到感情上,我喜欢看见白月或者某某为了我难过伤心,这也是让我自己会心疼的一种方式。这种类似自虐的心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愈演愈烈,让我养成了一种十分不好的习惯,就是一面隐匿着自己的情感,让人捉摸不透,一面又让自己心疼的伤害着爱我的人。吵架的时候我总会笑啊笑的,让白月歇斯底里,很多时候我应该都是更难过的,可是这种习惯让我懒得解释又在感情临界的边缘享受着某种极致的快感。我应该是个乐观的人,心的表层铺满向日葵,但这不妨碍我衷心所有的悲情。机器猫,现在大多叫做多啦A梦,我最爱的漫画,带着我穿过许多不切实际的梦,小学每次考试成绩好了就会让mama带着去买一本盗版的小漫画。它圆圆的脸可能也影响了我对美的价值观,我的女朋友大多是鹅蛋脸或者圆圆的大眼睛,高中的时候我同桌问我对未来爱人期望的样子,我想了想说,一定要有地方是圆圆的那种,其实我说的是脸或者眼睛,她却红着脸骂我是流氓。藤野不二雄没有把它画完,初中我极力的想着它的结局,最后找到一个,“其实大雄是个自闭症患者,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病床上的幻想”据说这个结局在日本让许多人都自杀了,他们说他们的希望破灭了。我却觉得它的结局就应该是这样,或者大雄也不存在,二战时,他的mama和某个美国大兵意外生下了他,而她的家庭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将婴儿大雄埋在了院子里,大雄的mama从此疯掉,在病床上想象着自己的孩子会有一个无所不能的保护。这种结局让我心痛不已,可当时只顾着极尽所能的每种体会,好的坏的,都是我祈翼的。很久以后,我开始慢慢觉得那时的想法其实并不如自己当时所想的那样让人不寒而栗。人总是对未知充满了好奇,我的背面似乎只是隐藏着某种让我极度的不安,在我肆无忌惮,兴高采烈的时候,隐隐的怕自己会乐极生悲。我的这种快乐和悲观,也挺好理解,就像是有的人妻子貌若天仙,也会去找小姐,出轨的往往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一般比真小人更可恨,大概意思就是你所拥有的你总是不会满足,你触手可及的往往被挥之一弃,这种意思也大概是,斯坦福的监狱实验或者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你在一种环境下久了,就会顺流而下或者逆流而上,而我只是选择了不停旋转。 我很喜欢把所见所想的一瞬间在脑海中定格住,让眼前的画面停止,然后填上颜色、光照、滤镜、背景音乐等等的各类修饰。这样很容易发现生活中的小美好,也很容易洞悉一个人不经意的小心思。而当你见到这些小美好和试图去猜解这些小心思的时候,在那个纯真的年岁中,往往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某种情感,一瞥一笑、举手投足间让人悸动。有的时候是轻轻的一声叹息,有的时候是歪着头吹一下刘海,有的时候是在楼梯的最后两节蹦下去。这些定住的动作或表情,配上修饰变成Gif,撒下金粉,让人失神。总之吧,有时候我喜欢的是长头发,不是女孩子,有时候我喜欢的女孩子,不是长头发。WYN、YF到高中的CY…我们12年中的这些和那些不能提及的人名,每一个都刻下无法逾越的沟壑,即使到了大学,每次吵架你也都会再翻出来从头开始给我捋一遍。不知道是我拒绝不了那些气息甜腻的暧昧还是我怕失去而潜意识的刺伤你,或者我真的是内心不安的一种人,也或者只是年少喜欢这种炫耀。那时候上课我会发发呆,趴在桌子上盯着掌心看一会,感觉着一份份感情,如同一朵朵火焰,在我的掌心肆意攀附,五光十色,我觉得我可以掌控这些,从每个人的眼睛中、说话的语气、微小的动作里体会着人与人之间细微的差别,这种感觉常常让我着迷,我贪婪的享受着每一份对我的爱恋,感觉自己游走在不同的人心中,任意妄为。我喜欢这种可以让我随意挥霍的感情,想着让她们心动、让她们心疼、让她们小心翼翼又倾其所有,我喜欢这些看着我的眼睛,坚定、纯真、又带着让人怜爱的闪躲,她们都知道白月的存在,而我一度迷失在这些懵懂初开的感情中,犹如迎空而上,俯视着无比绚丽的侏罗纪,波澜壮阔,怦然心动。 可我从未想过会和你分开。那天我回到我们曾经的校园里散步,看着初中正在军训的小孩子们,我开始怀疑我的记忆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偏差,看着他们幼稚的脸,穿着校服的样子,我们真的是从那么小就在一起了么?那时候小小的我们,努力的感受着彼此的每一个想法,恨不得知道对方的每一件事,看星座书,做性格测试题,费尽心思猜对方的每一个念头。我想只是因为是你,所以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甚至是穿衣服的风格,走路的姿势,吃东西的速度,仰起头喝水的角度,都被我潜意识的认定成了我所期盼的那些样子,我所想象的所有另一半的样子,慢慢的也就都变成了你。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真的太小了,我们根本也不懂的爱,不知道怎么才叫相爱,只是按照歌词、小说、电影的情节,慢慢摸索着在一起,想象着所谓爱情应该有的样子,用尽力气。把记忆从心底一层层翻开,温暖的让我有些恍惚,就像是在看一张张泛了黄老照片,当初是什么心思都让人无法抗拒。 我当然承认也有过动摇,我天性难以安分,想尽生活的畅快。我想,若我是一个陌生人,站在旁人的视角审视自己,我的加分项就是有特别多的朋友,擅长各项体育运动,对每个人都很好的性格,可以吵闹,也会安静,我觉得上学的时候我也会喜欢上自己,不过要说是自恋也行吧。但是对于追女生我有自己的方式,和楠哥死皮赖脸、穷追猛打完全不同,我的原则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升级版本,就是我觉得女生,特别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好看又学习好的女生,她们会觉得人们喜欢她们、对她们好是理所应当的,她们对被追一般比较麻木,甚至会抗拒、反感。我擅长的是耐性,放长线钓大鱼的那种,我不会主动和你聊天,不会殷勤的买花买水,熟悉一些了还反倒会挑不重要的缺点开开不过分的玩笑。这个过程,“度”很重要,总结起来大概是“太近不行、太远不行、适可而止、让她猜你”。一段感情,激起她的兴趣,调动她的好奇心,然后逗她开心,再忽冷忽热,基本也就成功了。这种略带高冷的方式被我认为是追所谓女神成功率最高的方法,不过这种方法还得划个重点,就是你要和她们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不卑不亢,哪怕是装的也要平起平坐,不能露怯。否则就是好高骛远,搞砸了还会被骂一句这人不会是SB吧。这种cao作方法可能也是比较适用于像我这样擅长揣摩一个人小心思的人吧,我可以准确的判断她说一句话的语气在我们现在的关系里应该是什么意思,而我又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或者马上转移话题。所以我基本从未失手,这也是我一直沾沾自喜觉得值得炫耀的一件事。同时,我并不觉得自己是那种渣男,我把这些年出现的人名归结为年少无知,经不起诱惑,或是内心躁动,被不安怂恿。我身体里隐藏着很强的自尊心,从不肯轻易的认错。还没上小学的时候我在姥姥家和我二哥装成八路军在路边伏击敌人,就是往路过的车上扔土块,那时候车少,连着2、3天都伏击的是同一辆车,那个司机终于忍不了了,跳下车揪住我和二哥给我们带到了姥姥那,我一边哭着承认错误,一边却转过头第二天又非要再伏击他一次,虽然我知道自己不对,但是总觉得不再扔他一次我就算输了。还有,高中的时候,因为我们在两个高中,我晚上吃饭的钱都攒着给你打电话用了,一般就只能在学校门口吃炸鸡柳,那个老爷爷可能是看我买的不多,有一天就说,孩子,是不不够吃啊,今天多给你点。我莫名的生起气,把鸡柳扔在了地上,老爷爷说,这孩子,这不白瞎了吗。以后我再也没去他家买过鸡柳。再有就是,大学的时候我们在租的房子里吵架,你收拾东西要走,我看着你,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滚来滚去,笑着和你说你看我像不像一只毛毛虫?你气的摔门走了,过一会你回来,发现我在卷起来的被子里哭。
我那时不懂,生活的平静会带给一个人很多错觉。白月一直在我身边,不离不弃,难舍难分,我像是难以把控的风筝,仅凭她对我深厚强烈的感情牵引着我。从小到大的朋友们一直未曾远离,每天嬉闹,骄纵着我。父母每日安乐,用尽全力,满足着我。姥姥胖胖的、有黑眼圈,像个熊猫一样安抚着我。我以为自己是完美的,站在世界之巅,我把自己当做自己的神,不相信命运,也不顺应天意。我变成了固执的人,不会改变,也讨厌改变。事事追求完美,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是我的就必须全是我的。像装在套子里的人,开始作茧自缚,以为自己参透了生命的意义,以为世界就是我所想象,被宠爱。于是,我开始着手构筑自己幻想的世界,一砖一瓦,高楼耸立,山脉连绵,平地而起。“我只会用自己的方式写故事,自己演绎,百转千回/虽然也会陷入一段阴暗或温暖的画面中无法自拔,但不会久/故事总要继续,还要演,还没完/情节无论多曲折,多动人,画面无论多黑白,多耀眼/我也都是主角,你落泪或心酸,幸福或喜悦,都会因为我/在我身边的人,爱我的,我爱的,恨我的,我恨的/都不会忘了我,都会记得我/因为这里有最真实的你我,最真实的故事,最让你难以忘怀或释怀的点滴/也许,都是我,都有我。--2006.1.23”也正因此,高中时CY问我,你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玩一次俄罗斯转盘吧。那时我一直希望自己的人生可以在任意的一个时候即刻停止,因为生活已足够完美,若再能以戛然而止的生命作为终章,就像是五彩缤纷的巨大泡沫,在要破碎前骤然消失,那么生而为人可能也别无所求了。可我当然不能选择自杀,这就太奇怪了,我还有很多以后要去看,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和朋友们还有许多事要经历,还要让时间去验证我每一个想得到的结果,我还在贪婪的享用着每一天。当时那些在我的世界里死亡的结局,也只不过是一种少年强做愁的古怪心理,我会用意念力把自己逼进黑暗的角落,用所有创造出的负面情绪让自己开始无助、恐慌,而后我会想着玻璃划过动脉的畅快,血流奔涌,凄美灿烂,我应该在一个木屋里看着窗外,正在大雪纷飞或者刚刚春暖花开。我应该站在入云的山崖上,巨浪的海洋中,无尽的深渊下,带着笑意,慢慢的闭上眼睛。或是有一阵子,我常想着每天骑车经过的十字路口,空间会突然发生了曲翘,让我和路上正在行驶的车辆重合,或者和再久远些的匈奴的马车,或者被一只巨大的恐龙撞到,我腾空而起,倒下的镜头是一个特别轻缓的慢动作。每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自怜自哀的想着每一个听到我死去消息的朋友,我爱的人,爱我的人,然后我会变成灵魂,漂浮在我下着小雨的葬礼上空,静静的看着他们,想着他们那么难过,会让自己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