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草海来客（上）

    我猜得没错的话，这幅画本来不应该挂在这里的。

    墙上的画框看上去很老了，画框是木制的，已经有很多刮擦和灰尘了。架子都有点腐朽了。但是这幅画还是完好无损，看上去很整洁和干净。如果这幅画一直挂在这里，是不太会有灰尘进到画框里去的。

    这么看来，这幅画反而是最近才挂到这里来的。

    我感觉不对，赶紧去把沈家人的那一幅画给卸下来，发现也是最近挂上去的。

    这么两幅画，挂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如果是普通人闲逛来这里，看到这里这么多画，是不太可能对这两幅产生浓厚的兴趣的。大多数只是会瞟一眼就走了。

    只有像我们三个人这样经历了很多跟这两幅画内容相关的事情的人，才会和它们产生共鸣，才会被吸引注意力。

    所以胖子才会停下脚步，给我打电话。

    但问题在于，为什么会这么巧。

    胖子昨晚很巧地吃多了，今天早上很巧地出门闲逛，又很巧地逛进了邮局，很巧地看到了这两幅画。

    胖子的路线是随机的，所以应该是有人一路跟着他。看见胖子出门了就开始跟在他后面，但是胖子并没有发现对方。对方看见胖子进了邮局，就通过什么方式让他的同伙知道这件事，事先把那两幅画换上去。

    我看到有员工路过，就叫住他：“哥们儿，这幅画啥时候挂上去的？”

    那人就道：“这画前几天才画好挂上去的，画画那人也在，你要不要见见他？”

    我们跟着那个人，出了邮局后门，就开始爬雪山。雪山之中有一条人工修的石板路，直接通到山腰，就看到路的尽头是一栋房子，有个老头在烧火，看上去六七十岁的样子。

    那员工就叫他：“齐山，又来了三个。”

    那老头就抬起头来看着我们，低头继续烧火。

    我觉得有点尴尬，就先发话：“老伯，山脚邮局那幅雪山是你画的吗？”

    齐山没接话，拨了拨柴火，继而道：“是我画的，关你什么事。觉得鸡蛋好吃又不一定要认识母鸡。”

    胖子就说：“你那画里面的人很像我的朋友，我们就来看看你，别给脸不要脸，不然你胖爷我从你七十大寿打到你八十大寿。”

    那老头看了看胖子，山上风大，刮得胖子眯着眼，看上去是在藐视他。齐山就叹了口气，开始讲他的故事。

    二十多年前，齐山进藏。意思是要做点生意，齐山一开始就在山腰搞了这么一所屋子，在里面卖点XZ传统食物，给过往行人歇脚，就这么赚点钱过日子。

    日子久了，齐山也稍微有点懂藏语，也认识了当地的很多喇嘛和马帮。

    就在一个礼拜前，下了一场大雪，齐山远远地看见白茫茫一片中走出来一支队伍。齐山认得出他们，就是平时和他打交道最熟悉的一支马帮。

    那马帮径直走到屋里，要了一点吃的，齐山就问，为什么天这么冷了他们还会出山运货。

    首领就说：“这年头钱不好赚，这一趟来，顺便给你带个口信。”

    齐山就问什么口信。

    “就是平时和你关系最好的那个喇嘛。他说，从那曲草原里来了一个客人。”

    “这有什么稀罕的？”齐山就不以为然。XZ天天有人进那曲，出来个人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说，这个人很特殊。五十年了，这是第二个带着天启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