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浴血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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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三八年八月，中共下沅县委由地下工作转向半公开状态。公开办公的地点便设在皂角岭村二坪。此后，时常有全县四面八方的人来皂角岭汇报工作、参加会议。县委常驻领导，是组织部长邢圣羽和县委干事李佳庆。书记张向光将主要精力放在县北茂章子山一带发动群众，组织武装力量。八月下旬的一天，张向光兴奋地对二柱说，县委又在茂章子山建立了一支游击队，叫作下沅县北山游击队。

    五天后，张向光领着北山游击队来到皂角岭。北山游击队队长胡云山是一位二十八岁的青年农民，浓眉大眼，粗粗实实。副队长晋天亮五十来岁，满脸络腮胡子。胡云山握着吴二柱的手久久不放，大声喊着：“吴队长，你可要支持我们啊！”游击队员都是附近几个山村的农民，小的只有十五六岁，大的五十多岁，一个个瞪着大眼小眼，像三天没吃饭的人盯着白面馒头那样，羡慕地瞅着皂角岭游击队队员手里的枪。张向光对二柱和于婷说：“北山游击队现在缺少武器，你们得支援他们一些！”

    二柱说：“张书记，上次战役缴获鬼子的武器都放在武器库里，让他们去挑，看上了就拿走！”

    胡云山领着他的队员们到武器库，一个小伙子扛了一挺机枪，其他人每人挑了一杆步枪，胡云山和晋天亮一人拿了一把盒子枪。临出门时，副队长晋天亮将信将疑地对二柱说：“吴队长，你真的让我们拿走？”二柱爽快地说：“老叔，这还有假？你们拿这些武器打鬼子，我们还高兴哩！”

    十来天后，二柱和于婷被叫到张向光办公的窑洞。办公桌旁坐着个老成干练的中年人。张向光向二柱和于婷说：“这是咱们在平川坚持斗争的蓝悟法同志，是个久经考验的老党员。”蓝悟法急忙站起来，苦笑着说：“张书记，你是在打我的脸来！看着日本鬼子祸害老百姓，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对不起党啊！”又紧紧握住二柱的手，激动地说：“吴队长才真正是咱下沅县的大英雄！”松开手后，不禁感叹道：“我一到皂角岭，吸一口气都是美的，喝一口水都是甜的，真像到了天堂一样。比一比，平川就是阎王殿，老百姓没法活了！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张向光对蓝悟法说：“老蓝，你先把山下的情况给吴队长和于政委说说，我再谈谈县委的意见。”

    蓝悟法气愤地说：“日本鬼子根本不把咱中国人当人看，任意欺辱祸害。特别是妇女更遭罪，日本鬼子一见到好看的女人，大天白日里，就扒掉女人的衣服，糟蹋你。吓得女人们出门时，故意往脸上抹些土抹些灰，穿得破破烂烂。鬼子的据点里都有抓来的妇女，小据点里二三个，大据点里五六个，他们把这些妇女叫慰安妇。最坏的是道口镇据点，竟把提供慰安妇当作任务分派到各村，强逼各村轮流提供。当一轮女人被糟蹋得生病了，就让她们家拿钱赎回去，另换一轮。据点里有一个脸上有一块黑痣的鬼子，糟蹋女人出了名，老百姓将他叫黑痣鬼。这家伙坏的叫人没法说！”老蓝气得脸色发青，嘴唇哆嗦着，“六月初七，道口镇逢集，黑痣鬼带着三个鬼子，竟在集市里把一个年轻妇女拉到一个店铺里，供他们取乐。唉！照这样下去，老百姓还怎么活人？”

    张向光对二柱和于婷说：“县委认为，必须要打击一下鬼子的嚣张气焰，想让你们皂角岭游击队端掉道口镇据点！只是考虑到，皂角岭从大屠杀那天到现在，死难村民与战斗牺牲的游击队员总计九十多人，不忍心让你们再受损失啦。所以，县委还没有最后定下来。今天叫你们来，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被怒火烧灼得双眼发红的吴二柱，坚定地说：“日本鬼子必须得教训教训！八路军和赏格庄游击队能长途跋涉四百多里，支援我们皂角岭，我们还跑不到山下？这个任务，我们接受！”

    张向光说：“这次战斗，老蓝几个全力协助你们。老蓝还有个特殊身份，他还担任着上马村的维持会长，能够帮助你们潜入敌人的据点。”

    “维持会长是干甚的？”二柱问。

    张向光说：“维持会，是日军在中国沦陷区建立的地方伪政权，为日本侵略者实现‘以华治华’服务，担负着筹集钱粮、提供民夫、搜集情报等任务，是日本侵略者奴役中国人的帮凶。道口镇据点日军小队长西园寺，了解到在上马村最有威信的人是蓝悟法，就强逼老蓝当维持会长。老蓝哪里肯给鬼子当狗？是我动员老蓝，担任了这个会长。我认为，当了维持会长，有利于了解鬼子的情况，为抗日斗争提供情报。要是让汉jian当上，对老百姓祸害更严重。你看，这次攻打道口镇据点，不就用上了这个身份了吗。”

    “唉！现在弄得我，见了鬼子还得点头哈腰，强装笑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乡亲们指着我脊梁骨，骂我是狗汉jian。你们不知道，我心里多难受，活得多窝囊！”老蓝说着说着就激动了，“张书记，这次战役后，我想在平川也成立一支游击队，同鬼子真刀真枪地干！”

    “这个以后再说吧。先说说眼前这次战斗怎么打。”张向光点着了旱烟袋，忧心忡忡地说：“这次战斗太危险啦！道口镇据点在县城西边，离县城还有三十里地，离咱皂角岭有一百多里。而且日军的兵力在八百以上，咱们只有八十多人，鬼子有汽车、摩托，机动速度很快，如果攻打道口镇据点时，鬼子四面合围过来，咱们怎么撤出来？这都是很大很大的难题！搞不好，就会全军覆没啊！”紧锁眉头沉思了一会后，对二柱、于婷、老蓝说：“你们再实地侦察一下，制定一个周密的战斗方案，既要端掉鬼子据点，又要尽量减少损失。一定要出奇制胜！”

    送走了二柱和于婷，张向光与蓝悟法眼眶都湿润了。这确实给皂角岭游击队出了一个难题。但是，不教训一下鬼子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