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夜幕下的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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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家巷并非按照图纸规划出来的巷道，而是从清朝乾隆年间起，随着村民人口不断增加，由杨水村南北大巷中部向东开始建设住户院落，在不断延伸的住户建筑中，两边院子与院子之间的空地连接成的弯弯曲曲的小巷。因小巷两旁大多是姓水的人家，故名水家巷。解放前，下沅县农村的小巷道大都是这样形成的。杨昌荣和杨五亮两家虽说是本村人，水家巷已经走熟了，但黑暗吞噬了水家巷白天清晰的图景，现在辨识路径仍然靠的是脚的探索、手的摸索及身体与黑暗中的阻碍物的碰撞。又是突然间的逃命，男女老幼心慌意乱，磕磕绊绊，跌跌撞撞，行进速度很慢。当日伪军的手电光在身后乱晃时，只有杨昌荣和杨五亮两家老小出了巷口。手电光照在游击队员的后背时，凶恶的子弹便飞了过去。蓝悟法与五名队员背部中弹。在蓝悟法背部中弹的一瞬间，他从敌人的手电光中看到距离巷口还有十来米远，如果不扭身还击，大部分队员都会倒在敌人的枪弹之下，便猛地煞住前倾的脚步，凭着巨大的精神力量，带着满背鲜血来了个狮子大转身，双手紧握的机枪迅疾喷出愤怒的火焰，冲在前面的敌人倒下一片。后面的敌人慌忙还击，蓝悟法身中数弹倒在了血泊里。副队长蔡俊鹏一边伏身去抢救蓝悟法，一边大喊：“扔手榴弹！”十几颗手榴弹呼呼呼地扔了过去。烟火飞腾，弹片迸溅，炸得日伪军血rou横飞。游击队员趁敌人慌乱之际，背起蓝悟法和牺牲、负伤的队员，快步奔出巷口，潜入到黑茫茫的无边无际的麦田里。

    时令已进入农历小满，小麦即将成熟。今年雨水充足，麦苗杆粗叶壮穗长，密密匝匝，长势喜人。更有天佑吉人，微风荡漾，麦浪翻滚，遮掩了在麦田中爬行的游击队员和两家老乡。但背着蓝队长与五名伤员的游击队员，却遇到了难题，即使是猫着腰爬行，脊背上背着的伤员也会凸出在麦苗之上，很容易被敌人的手电光照见，只能像蜥蜴一样平爬在地上，驮着伤员努力地爬挪。这是何等的吃力与艰难啊！趴在李黑娃背上的蓝队长，前胸后背弹眼里涌出来的鲜血湿透了自己的衣服，又湿透了黑娃的脊背，印在了爬挪的麦地里。“黑娃，我不行了，我不能再拖累大家了！”老蓝用微弱的却是坚定的语气说，“你把我放下来，你们先撤退，我留在这里掩护你们，我死，也要死得有价值！”黑娃一边气喘吁吁地爬行，一边泣不成声地说：“队长，你别说啦，我死也要把你背出去！”副队长蔡俊鹏在相距三米多远的麦垄里听到了队长与黑娃的对话，急着爬了过来，给黑娃下了死命令：“黑娃，从现在起，你只有一个任务，把蓝队长背到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