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真相

    当世锁扭头看到那十二名队员已经撤退了一半距离时，对大豆和青源说：“咱们三个都死在这里不值当，我一个在这里顶住，你们两个快撤！”大豆说：“你和青源先撤！”青源一边发射着机枪，一边头也不回地说：“你们两个小队长先撤，让我守在这里！”敌人越来越近，他的手一点也不敢离开机枪。世锁对大豆说：“如果咱们三个中要死一个，最应该死的是我！”大豆问：“为甚？”世锁说：“我罪孽深重，我应该死！”大豆逼问道：“你犯了什么罪？”世锁眼里涌出泪来，说：“三年前，我们全家到县城姨夫家行白事，我被鬼子抓住了。鬼子威胁我，如果我不当狗，就杀了我全家和姨夫全家。我害怕连累了姨夫一大家二十几口人，就按照鬼子的安排，把哑巴和秀才引上了山。”大豆脸色陡变，哗啦一下把枪顶在了世锁胸前，怒斥道：“还是大队长和政委看透了你，我现在就代表皂角岭游击队，枪毙了你！”世锁放下自己手中的枪，伸手握住大豆顶在胸前的枪管，说：“兄弟，我今天就是为了求死才告诉你实情。我犯的罪孽，你就是枪毙我一百次，我也毫无怨言。但是，请让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后，你再枪毙我！”青源焦急地大喊着：“你们两个不走，还在那儿磨蹭啥来！”大豆的右手紧紧地扣着扳机，问：“什么秘密？”世锁说：“在我把阮青亮推下角槽崖之前，他对我说，我们游击队到中条山营救国军，是北山一个姓张的特务向鬼子报的信。这个姓张的特务就是县委的那个张秘书！”“你相信阮青亮的话？”“我相信。你想，到中条山营救国军，我是出发时才知道，阮青亮是我们回来后才知道。只有领导身边的人才能够提前知道！兄弟，你再想一想，今天打鬼子的粮车，我们是到了桑树凹才知道的，这能是谁给鬼子报的信？”大豆的头发猛地奓了起来，倒吸了一口凉气，气愤地叫道：“你为啥不向领导揭发那个特务？你如果向领导揭发了，我们今天能受这么大损失吗？！”青源焦躁地骂起来：“你们这两个浑蛋！你们不走，就快扔手榴弹！”大豆和世锁一看，敌人离回马桩只有三十多米距离了。俩人抓起手榴弹，呼呼呼地扔了十几颗，炸得山坡上的日伪军血rou横飞。世锁苦笑着对大豆说：“姓张那小子现在是个红人，我是个‘病人’，领导能信我的话吗？”大豆移开了顶在世锁胸前的枪，长叹了一声，说：“那可咋办？”世锁说：“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们两个安全撤离，我在这里阻击鬼子死去！让领导知道，我吴世锁虽然一时糊涂当了叛徒，但我的心还在皂角岭，我的根还在皂角岭。只有这样，我的话领导才可能相信啊！兄弟呀，你就让我再多杀几个鬼子，以死谢罪，以死作证吧！”敌人的子弹擦着大豆和世锁的头顶嗖嗖嗖地穿过，大豆已全然不顾，无论他和世锁、青源谁死了都是小事，揭露领导身边的特务才是最大的事情！他想了想，对世锁说：“哥，那你就戴罪立功吧！”说完，爬到青源身旁，一把夺过青源的机枪，交给世锁，对青源说：“让队长在这里坚守，咱俩撤离！”青源骂道：“你这个糊涂蛋，是队长的命值钱，还是咱俩的命值钱？”大豆冷冷地说：“队长活着，他的命就不值钱；只有死了，他的命才值钱！”青源对着大豆叫道：“你这家伙今天怎么净说疯话！”大豆一边拉着青源撤离，一边说：“我清醒得很！”世锁停下手中的机枪，回过头来，他的面孔因焦虑焦灼焦急变了形，对青源说：“青源呀，我的好兄弟，大豆说得对，我只有死了命才值钱。你俩快走，快走啊！”说完，抱着机枪双膝跪地，颤抖着说：“两位兄弟一定要活着呀！”正、副小队长今天极端反常的表现，把青源彻底搞糊涂了，他被大豆拉着糊里糊涂地离开了回马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