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屋漏偏逢连夜雨

    7月27，上映首日《我为卿狂》的票房谈不上多好。德宝院线那边反馈的数据比较慢，以至于到了第二天中午，《特警屠龙》开始上映时，德宝那边面对林孝智的询问，院线给出的回答仍是正在统计第一天的数据中。

    相比之他们，邱德根名下的五家戏院要来得方便的多。邱德根名下的五家戏院分别是‘宝家’、‘丽影’、‘古田屯’、‘金和’以及‘东正’，除了东正戏院是八一年新建以外，其它四家都是邱德根六七十年代买下来的，因为只有一个放映厅且设施简陋，这几家只有一百多座的戏院平时根本没有什么电影上映，一年中的大多数时间都是放戏，只是也很少有戏迷光顾。

    邱德根果然是个信人，他答应了林孝智，自己给了郑则士的新电影拍片，免不了也要给他安排，结果两人平均瓜分了上映场次，而且因为上映时间要比《茅山道士斗僵尸》早一些，在《茅山》上映之前的两天里几家戏院只有他的一部电影拍片。根据邱德根那边拿到的消息，《我为卿狂》在五家戏院的上映首日最高上座率为54%，均场上座率为43。7%，一天内共销售出两千四百多张电影票，谈不上多好，却也比平日里的戏票卖的要多。

    上映的首日，是平淡无奇的一日，林孝智跟新亚的不少人翻遍了各大报纸，也只在《东方日报》的娱乐版报道德宝院线的新闻角落里找到了一组提到《我为卿狂》的消息，令所有人心里一沉。

    报纸上尽皆都是炒作新艺城投资的《大丈夫日记》 《长短脚之恋》vs嘉禾那部《公子多情》的新闻。周闰发vs周闰发可是难得一见的奇景，发哥自从吴语森的那部《英雄本色》火遍东南亚之后，神仙发的名头越发响亮，这几年来每年都要接拍几部电影，不过他与吴语森跟徐可的私交很好，所以所接的电影绝大多数都是新艺城的，这一次嘉禾能够请动他这位与程龙起名的巨星为自己电影拍电影，虽说发哥本人都没感觉到，但媒体却读出了另外一种深意，那就是与新艺城关系很好的周闰发，跟新艺城或者说是跟徐可之间的私交已经出现了裂痕。

    有人看出了这背后发哥、吴语森跟徐可、新艺城之间的矛盾，更有人读到了更多的东西，新艺城这几年高层不和闹得越来越离心离德，如今连发哥这样的专属巨星都开始为敌对电影公司拍戏，换言之，持续了长达十五年之久的香港电影界龙首之争，嘉禾在拼死了邵氏之后，似乎又要把新艺城给熬死了。

    《我为卿狂》的首日票房，到了上映第二天的下午两点新亚才拿到德宝院线的。19座影院单日卖出近两万张电影票，首日票房39。2万。谈不上多坏，因为这成绩已经达到了德宝院线如今最热卖的电影《鸡同鸭讲》单日82万票房的将近一半，赫然成为了德宝第二热卖的电影。悲剧的是，《鸡同鸭讲》是7月14日上映，如今虽然已经上映接近半月，但这部许家三兄弟联手演艺的电影，在票房突破了一千万跟一千五百万之后，仍旧以只是略减的势头向着两千万发动冲锋。首日上映，票房却不敌已经上映满半月的《鸡同鸭讲》一半，在很多人看来，《我为卿狂》这部电影恐怕只能勉强收回成本。

    期待中的热卖至少从首日票房的表现来看，没有出来。林孝智也是有些失望的，不过比起公司内普遍失落的心情，上映前看过几遍母盘的他总体还算满意，何况周五、周六、周末这一周中票房最火爆的三天数据还没出来，他倒也能够沉得住气。

    《我为卿狂》上映之后的第二天《特警屠龙》登陆德宝院线，依托着财大气粗的德宝宣传，八爷跟几个主演各自的号召力，虽然比不得《鸡同鸭讲》那般热卖，但它首日成绩恐怕要比《我为卿狂》高出一些。林孝智安排在各影院负责发放奖品顺便打听消息的人不断将从柜台售票处打听到的消息传递给他，截止到新亚的工作人员撤离前，据粗略估算《特警屠龙》首日至少卖出了两三万张电影票。

    电影既然已经上映了，林孝智如何能够睡得安稳。29日这天，他跟往常一样起了一个大早，匆匆洗刷之后下了楼，准备用过早餐之后赶去公司。

    “……咦，大哥，今天怎么就我们两个用饭！”

    跟福伯吩咐了几句，叫了一份早餐，林孝智才刚走进餐厅里，就发现坐在餐桌前用餐的，竟然只有大哥林孝义一人。

    今天是礼拜六，餐桌上见不到大嫂、小妈跟老三他并不奇怪，但是却没见到最近跟他一样起得很早的老爷子还有老爸，这就由不得他不奇怪了。

    大哥林孝义闻言皱眉，不过也停止了手上的刀叉，拿起摆在旁边的餐巾擦了擦嘴，又浅饮了一口牛奶，潇洒的样子看得林孝智心里也不由的泛起了一阵妒忌。比起英俊多才的兄长，他这个林家老二除了身高之外可真没有一点能拿出手，与他比较的。

    “爷爷跟爸都在休息，这几天事情太多了，忙的他们快要焦头烂额！”

    他看了一眼林孝智，眼神似乎有些闪躲。

    林孝智也没多想，拉开板凳在他对面坐下，好奇问道：“最近很忙吗？还是银行又出了什么事情？”

    末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开口说：“《茅山》的首映式安排在今天晚上，电影票前天我已经给了你们，晚上你们去不去参加电影的首映仪式？”

    因为题材的特殊性，《我为卿狂》没有搞什么首映仪式。而《茅山》就不同了，郑则士准备了首映式，邀请了圈里大量的朋友来捧场，为此他还特别掏钱包下了金公主名下的一家电影院。

    “……也不是大事……我用好了你慢慢吃吧，你也知道银行现在的情况，很抱歉了阿智，我们可能没办法去给你们捧场，银行还有一堆的事要处理，我先走了！”他模棱两可地回复了一句，就匆忙拿起自己摆在旁边的外套，也顾不得早餐只吃完了一半，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搞得林孝智坐在那里一时半会也没摸清头脑，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孙少爷，你的早餐！”

    福伯很快为他准备好了早餐，领着一个菲佣给他送了过来。

    林孝智微笑着冲他道了声谢：“谢谢你，福爷爷！”

    接过那杯新鲜压榨出来的番茄汁，林孝智喝了一口，酸涩的口感令他脑袋一清，越想越觉得方才大哥林孝义的态度有些古怪。又见福伯在他旁边坐下了，跟往常一样笑盈盈地看着他用早餐。想到福伯在家里的地位，林孝智心中一动，开口问道：“福爷爷，最近家里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福伯明显一愣，嘴巴微微张了张，目光甚至下意识的就往背后一侧的餐厅大门初看去，待发现没有人之后，再想掩饰就难了。迎着林孝智询问的眼神，他本想找个借口打发过去，但随机又想到了孙少爷最近的表现，心里掂量了一会儿，才缓缓点点头。

    “孙少爷，照理说这事老爷他们没告诉你，我是不应该多嘴的。不过你既然问了，这事恐怕你也早晚会知道的，罢了，老爷要是责怪，就责怪我好了！”

    他叹了口气，“孙少爷，最近你也看了不少报纸，可记得李福兆这个名字？”

    林孝智闻言想了想，这个名字他还真有些熟悉的感觉呢。低头仔细想了想，突然间瞪大了眼睛抬头：“港交所副主席李福兆？福爷爷，你提他做什么？”

    难怪他会觉得这个名字熟悉了，要知道这人可不是一般人，他出身于香港早年第一银行世家李佩材家族，更是港交所的第一位副主席，可以说是跺一跺脚，香港金融界就要震三震的人物。财经类的刊物林孝智很少看，能记住他还是因为去年的八七股灾中，李福兆错误的宣布香港停市几天，结果引发了投资者对港股的不放心，直接造成了数千亿资产被蒸发掉。今年年初，他更是被廉政公署带走，至今还没放出来，据说港府现在正在调查他，有人举报他手不干净。

    福伯肯定地点点头，明白的告诉他，确实是此人。他长叹一口气，“孙少爷，你之前都很少关注九龙银行，不知道老爷一直都在谋求银行上市吧。老爷跟少爷过去几年里，一直都跟李福兆有联系。前几天廉政公署把老爷请去喝咖啡，回来后老爷一直闷闷不乐的，前天我听老爷跟少爷他们商量，似乎，廉政公署开始怀疑老爷跟少爷他们，曾经参与贿。赂港交所高层……”

    林孝智眼睛瞪得老大，廉政公署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他不可能不清楚。倘若真给他们查出来什么东西，按照香港法律，发款都还是小事，恐怕老爷子甚至老爸，都有可能被请进出关一段时间，短则十天半个月，长了甚至可能三五个月。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对于刚刚被八七股灾重创的林家，可还真经不起这个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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