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伯
“唧唧” 不远处的树枝上俩只雀儿歪着脑袋看着树冠上的人影一阵唧唧喳喳。 见陈奇从树冠上翻身下来，也跃下枝头准备跟上。 “嗖嗖”俩声破空声响起 俩颗石子迅速在眼前放大，吓得俩只雀儿一声哀鸣狂扇翅膀飞窜进树稍中再没动静。 陈奇站在树下颠了颠手上的石子，见那烦人的鸟儿已经不见了踪影才把手里的石子抛向一般，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继续向山坳下赶去。 直到陈奇离开好一会儿之后，俩只雀儿才从树枝后冒出头来，又是一阵唧唧喳喳。 似乎是吵起来了，其中一只啄了另一只稍小一号的脑袋好几下，之后又在一阵喧闹中从枝头跃起一前一后飞向下方山坳。 光线暗淡，俩只雀儿飞入山间阴影处，来到山坳处在空中划出个优美的弧度，迅速冲向山坳边上一块黝黑的石壁上。 只见那石壁如水面般泛起圈圈涟漪，将俩只雀儿吞没。 “山伯！” “山伯！” 一条空旷的通道直通山体内部，通道石壁上有数不清的蓝色光团将通道内照亮，俩道稚嫩的童声在山洞内不断回响。 俩只雀儿顺着隧道一直飞向深处。 穿过隧道之后，豁然开朗，山体内竟然有一大片空旷，仿佛凿空了大半个山体，在最中间处有块天然的圆形石台，石台上长着一颗半人高的小树。 山洞石壁某处应该有开口，一道日光倾泄在小树上，明暗交错下，小树显得神秘又诡异，叶片只有指甲盖大小，并不茂盛，甚至有些稀疏，树干上的枝丫清晰可见，树梢上挂着三颗拇指大小鲜红欲滴的果子，俩只雀儿飞入通道后，径直掠向小树，落在枝头上扑扇着翅膀。 “山伯，山伯…” “山伯，山伯…” …… “好了好了，别喊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山洞内响起。 小树快速拔高，手臂粗细的树干一阵震颤，引得树梢上的叶片沙沙作响，三颗果子在晃动下也有些摇摇欲坠。 根须虬结缠绕下，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形象渐渐浮现。 只见那老者弓着腰，拄着根树根形成的拐杖，头顶着那颗半人高的小树，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 一根手指粗细的根须从老者背后探出，点了点那树枝上俩只雀儿的脑袋，俩鸟心领神会跃起落在那根须之上。 根须缓缓下降到老者眼前，老者开口道“说吧，你们俩又有什么事啊？” “山伯，山伯，不好啦，不好啦！” “不好啦，不好啦！” “不许学我说话！”稍大一号的扭过头猛啄几了下身旁小一号的那只脑袋。 “唧唧”那稍小一号的一声轻鸣，立马缩了缩身子不敢再出声。 老者见状伸出手指在大一号的那只脑袋上轻弹了下“不要欺负你meimei。” 挨了这一下稍大一号的身子后仰，差点没从枝条上落下，扑扇着翅膀，才重新站稳，唉声道“知道了…”语气多少带点心不甘情不愿的味道。 “你啊…”老者显得有些无奈，不过也没继续多说。 小一号的见状发出一声愉悦的轻鸣，在瞥到旁边凶神恶煞的鸟眼后把后续的声音压在了喉咙里。 见它们都老实了些，老者继续问道“不是让你们躲着好好修炼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俩只鸟儿歪着脑袋你看我我看你，似乎是在进行眼神交流，最终眼神比较凶的大一号获胜。 稍大一号的鸟眼灵动的眨了眨道 “本来我们有听山伯的话好好在窝里的，突然感觉一阵天地剧震，引得心绪不宁” “哦，有这事吗？我怎么没感觉到？”老者纳闷道。 “嗯，应该是山伯您在地下睡得太沉了，没注意。”大一号的朝边上小一号的眨眨眼，小一号的立马附和道 “对对对，睡太沉了，睡太沉了！” “嘶，不应该啊？”山伯倒吸了口凉气，按自己的修为，根须遍布数个山头，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感觉不到这么大的变动才是，可看俩个小家伙煞有介事的样子也不像在说谎，莫非真的是自己睡太沉了？山伯也是感觉一阵心悸，安稳日子过久了也是应该提高点警惕了，不能在贪睡了。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陈奇上山的时候踢了下它们安窝的树，引得俩个无聊的家伙跟了一路… “然后呢？”山伯追问道 “然后我们就好奇出去看了看，你猜我们看到了什么？” “你猜我们看到了什么。”小一号附和了一声。 山伯给它们整得也是有些好奇，追问道“看到了什么？” “又有人族上山啦！” “人族上山啦！” “又来人了吗？修为...”山伯本想开口问这俩小家伙来人修为如何，可转念一想，这俩个刚开智不久的菜鸟哪能看出什么修为，改口道“那人没发现你们吗？” 说到这俩家伙开始叽叽喳喳的将后续的事情润色了一番… 山伯一脸黑线地看着眼前俩昂首挺胸的小家伙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山伯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样子，大一号的率先开口道 “真的，山伯，那个人族时常上山把附近的几个山头都翻遍了，肯定有阴谋。” “有阴谋！”小一号附和 山伯手扶额头，虽说事情的经过也知道了个大概，但还是有些错乱，靠这俩个小家伙显然只会把事情越弄越乱，想到这一挥手，无数蓝色光团从他手上撒出，将正个洞内照亮，洞内还有无数条类似刚来时的通道，光团迅速落到通道之中。 好似回应般，声声兽鸣从通道内传出，无数鸟兽纷纷从通道阴影处现出身形。 一头花鹿俯身低头道 “不知山伯唤我等何事。” “最近人族修士频繁出入坪山，可有发现异常之处？” 兽群嘈杂，半天也没有个结果。 山伯看了看群兽，忽然发现有一个洞口位置是空的，出声问道 “狸力族长怎么没来？” 兽群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出声，最终一只灰毛兔子人立而起道“狸力族长的小儿子昨晚中了猎户陷阱，狸力族长抓住了那俩个人族…” 山伯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开口沉声道“狸力族长前来一叙！” 声浪滚滚，如潮般席卷向那个空着的洞口，半晌没有应答。 山伯又是连唤两声，山洞内才有了一点响动传来。 一声声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从洞内传来，由远而近。 哗啦啦，尘土裹挟着碎石从洞顶滑落，一座小山般的身影从洞内探出，一身黑灰色鬃毛，铜铃大的眼珠泛着红光，鼻尖扁平，俩个鼻孔足有人脑袋大小，长嘴下的獠牙如弯刀般从下巴俩侧伸出，一直长到了与眼珠子齐平的位置。 巨形山猪抖落身上的泥石，噗嗤打了个响鼻一阵尘土飞扬。 兽群纷纷俯身不敢看向那巨猪。 “山伯，找我何事？” “狸力族长，听闻你抓了俩人族…” 山猪那巨瞳斜瞄了眼兽群不屑道“是又如何。” “那俩人现在如何了？”山伯见狸力承认，连忙追问道 “呼~哧，暂时无碍。”狸力从鼻腔里喷出一道白烟语气不善道。 山伯也感觉自己话有点不妥，换了问法“听说狸禄受伤了，不知道伤情如何？” 狸力闻言阴阳怪气道“谢山伯关心，受了点皮rou之苦而已，无碍。” 山伯尴尬的笑了笑想缓和下气氛道“那就好，那狸力族长你看…” 狸力突然出声打断山伯“山伯，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说到这狸力话音也逐渐低沉，眼神也变得柔和不少，接着道“我这一脉从我父辈开始，逐渐凋零，从原先的全族一千至今仅剩二百之数，开智的更是不过十，而在我众多子嗣之中，也只有狸禄一个最近才开智，可是！” 狸力话音猛然提高，怒吼一声“我全族的希望，我一脉的希望差点就毙命在那俩个人族手里。” 双目凶光乍现，瞪着山路厉声道“你说我会放了他们吗？” “狸力族长息怒，狸禄这不是没事吗，也只受了点外伤。”说着山伯伸出一根枝条，从头顶小树上摘下一枚红果递到狸力身前道“那俩个人族你略施惩戒即可，这枚悟道果赠予狸禄，你看如何。” 自从那果子摘下来后，便散发出一阵阵异香，一大片火热的目光聚集在那枚果子上后便再也移不开了，众多兽纷纷煽动着鼻翼贪婪的大口的吸着空中之中的芳香，却没有那个敢轻举妄动。 狸力看着眼前的红果眼中也露出一股诧异和渴望，但还是忍住了“不行，那俩人族是山里的猎户，猎杀了我不少族人，绝不会放过。” “狸力，你忘了那个盟约吗？”山伯有些无奈道 “什么狗屁盟约，那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而且是先辈定下，与我何干！”狸力怒吼道。“况且，在场的族类哪个没被人族猎杀过，所谓的盟约都是狗屁，凭什么他们杀得我同族，我杀不得他们，哪有任人宰割，引颈受戮的盟约！！” 狸力话音越来越大，宛如钟鸣般，在山洞内回荡，一圈圈土黄色的波纹在它脚下泛起，整个山洞都开始震颤起来，石块砸落，原本匍匐在地的兽群也是乱作一团。 山伯轻叹一声，周身蓝光乍现，无数手臂粗细的藤木从地底钻出，将落下的石块接住，垒砌在旁，山体震动也随之停止。 “可他们还是遵守约定给了我们容身之所，没将我们妖族全部驱逐到妖魔海已经是万幸了。” “哈哈，只能龟缩在山内，整日躲在山洞之中，这也能叫容身之所吗？真是笑话，这只不过是大一点的牢笼，我们最终只会沦落为凡兽，甚至家畜！”狸力怒极反笑道。 山伯听着狸力的话也是有些触动，可还是出言劝阻道“纵使有诸多不满，你也不能杀那俩人族，你也知道现在频繁有修士出入山里，你若现在杀了他们，只会引来人族修士。” “修士来便是，见一个我杀一个！”狸力双眸戾气毕现。 “愚蠢，你这样只会给这一地的妖族带来灭顶之灾！”山伯也是有些恼了，话音也不再温和，带上了一丝怒气。 “就是你这种贪生怕死之辈多了，我妖族才会落得如此境地，遥想上古，天下之大，我妖族何处去不得，时至今日，却得龟缩一隅，我纵使死，也要再现妖族荣光！”说罢，狸力便准备转身离去。“不想龟缩于此的，随我狸力来！” 兽群之中，不少兽类被说得有些意动，便随着狸力离去了，而剩下的继续伫立在原地。 这时花鹿走到山伯身侧望着狸力离去的背影道“山伯，不去拦它吗？” “不必了，狸力自己也没准备动手杀那俩人，他只是在拖延我而已。而我又何尝不是呢？”山伯叹了口气，俩条树根从地下钻出，一个树根上裹着之前摘下的果子，另一根树并没裹着什么，只是原本棕色的树根尖端呈现黑褐色，还有一丝未干透的鲜红。 山伯那起树根上的果子朝狸力离去的山洞中抛去“悟道果赠与狸禄疗伤。” 洞内寂静无声。 一刻钟前。 陈奇跟着地上的血迹来到一处山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