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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杀心

    易十七压住心头的惊讶问:“没有吧?”

    伙计并没有回答。踩灭了火把在黑暗中半弯着腰,伸着耳朵朝老人的方向仔细的听。

    易十七又分不清他是清醒还是幻觉。只能沉默的站在原地思考对策。

    若是真的那些孩子真的被发现了,结局多半生不如死。比起无辜幼童的性命,这个作恶多端的人更加肮脏不堪。

    看着前方伙计毫不设防的背影,易十七紧紧的捏住手里的佛珠。

    自己这双手,既然注定挽满血雨腥风,那就先积点德吧。

    那年自己游历回家,第二天是娘的生辰,晚上他偷溜出去,打算跑到戏班子那里给自己扮上妆。想等天亮了一个跟头翻到娘面前给她个惊喜。路上遇到自己师兄,偷了他新酿的酒喝,只一口,便醉倒了。

    第二天酒醒后师兄拉着不让自己出门,最后实在瞒不住了师兄把自己打晕了藏着送出了城。

    满门抄斩啊……

    就剩了自己一个。

    乱葬岗上,满眼都是新土。从白天找到黑夜,最后在一个土堆了找到了这串佛珠。听母亲说过,这是自己出生那年,父亲从一高人那里求来的。

    最后又是师兄把发疯了的自己打晕背回去。

    父亲说这佛珠会保佑善良的人不受侵害,会保佑虔诚的信徒平平安安,会保佑至诚之人看到心之所想,动心起念,所恋成真。

    那,父亲母亲,你们一定也能在天上看到我。

    今日之鲜血,为救幼童性命。

    易十七缓缓吐出一口气,手摸向自己后腰,那里一把匕首在夜色里泛着寒光。

    伙计对杀意无知无觉。

    他鬼鬼祟祟的往前走,在一棵小树后停住,半伸着手侧起身子,眼睛直直的盯着不远处的一人一狗。对滚在地上的梨子一无所动,再配上恍恍惚惚的表情,在暗夜里像只伥鬼。

    易十七静静的看着他,思考杀完人后如何向贺生解释。

    陆安的心越来越紧张。

    她不知道面前的一人一狗为何久久不动。

    正忐忑不安时听到一声尖利的吼叫:“好狼!爷爷我剥了你的皮做围脖!”

    又是这个神经病!

    大黄狗不甘示弱的对着声音的方向汪汪叫,周围院子里的汪星人也不甘示弱的开了嗓,声音像波纹一样一圈一圈的在村子里响起来。

    “汪汪!老黑你叫唤啥呢?汪汪!”

    “汪汪!大黄哥说有个神经病把他当狼了,汪汪!”

    “汪汪!啥?有狼?兄弟们冲呀!汪汪!”

    树上窝着的鸡也被吓醒了,咕咕唧唧哦哦的乱扑腾,一时间可真是狗声鼎沸鸡犬相闻,嘈杂如汪星菜市场。

    易十七深深的看了沉默的老人一眼。把伙计往回拽:“没有狼,那是狗,是狗!”

    “你才是狗!你才是狗!骂谁呢你!”伙计暴跳如雷。

    “我金子呢,你把我金子藏哪了!”伙计发现怀里空空,开始上蹿下跳。“火把呢,找,给爷找我的金子!”

    易十七气的太阳xue突突直跳。预谋杀人的紧张松懈下来,火气却顶上心口。他强硬的拽着伙计往回走,恨不得直接把火把塞进伙计叽里呱啦的嘴。

    聒噪。

    伙计在地上捡回了那三个梨,宝贝一样抱在怀里:“我的金子!我的金子!”

    易十七板着脸没再言语,拉着伙计闷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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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两人走远了之后,老人终于动了。

    他牵着大狗对着柴垛说:“他们走了,出来吧。”

    陆安和阿衍从柴垛缝里爬出来,抬头看着面前的老人。

    “谢谢爷爷。”

    “爷爷是怎么发现我们的?”阿衍轻轻的问。

    “不是我,是大黄发现的。”老人爱怜的摸摸大黄的狗头,大狗吐着舌头蹲在老人旁边,圆圆的眼睛看着二人。

    “进屋说吧。”老人转身往回走,边说边推开半掩的木门。“可怜的孩子,喝点水吧。”

    “谢谢爷爷。”陆安刚想答应,被阿衍拽了一下胳膊。

    “不了。我们不渴,先走了。”说完阿衍便拉着陆安的胳膊往外跑。

    “怎么了?”陆安一边跟着阿衍跑一边茫然的回头。

    阿衍一声不吭。

    跑出村子,又向北跑出一段路后阿衍停了下来双手撑住膝盖张嘴呼呼喘气。

    “怎么了?”陆安又问。

    “我不相信他。”阿衍低着头回答。

    “以前也有大人对我好。后来我喜欢的东西一件一件都没了。丫头说要帮我照顾小猫,后来我的小猫死在了池塘里。”阿衍声音越来越低,拳头攥的紧紧的,垂着头不想让自己的眼泪被看到。

    天空响起一声闷雷。

    陆安看着面前的小孩,落寞的身影笼罩着脆弱,叹了一口气,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拍了拍阿衍的肩膀,陆安温和的说:“有雷声,要下雨了,我们找个地方避雨吧。”

    良久,听到一声低低的“好。”

    陆安拉着阿衍走向一个草垛。

    这是田间小路和村庄的连接处,向北斜穿过田就是大路。向南能看到半个村庄。

    草垛是今年夏天新割的麦秆堆起来来的,散发着暴晒过后植物的清香。

    陆安在麦秆垛的西边一点一点掏出个窝,再把掏出来的麦秆平推到地上,这样下雨了水不会浸上来。直到出现一个可以容纳两个人的大空间,整个草垛就像被咬了一口的馒头,也像是被虫子蛀了洞的苹果。

    陆安和阿衍两个人钻进去,听蟋蟀吱吱的叫,还有水沟里青蛙的呱呱声。陆安心里感到难得的宁静。

    阿衍窝在稻草堆里,胳膊抱这膝盖不知在想什么。

    轰隆一声,大雨倾盆而至。

    自己是在参观一个地下科技研究所时发生的意外。时光穿梭机出现故障,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吸向了那个古怪的像祭坛一样的东西。

    自己晕了过去,在古代醒了过来。

    再想想这个世界出现的那么多和历史不同的东西,唐后面不是宋,是这个大俞,如今是景泰年间。陆安觉得时空从唐末应该就开始错乱了。

    时光机器把人给传送过来,根据研究人员讲的什么交换守恒原则,这边的时间节点也会存在那个“祭坛”,会“接收”传送过去的人。就像一扇门,进出不同的时间点。

    陆安记得研究所那个古怪“祭坛”,圆的,像个超大号的灰色磨盘,上面的花纹诡谲神秘,看不出材质,但是她记得摸起来冰凉的质感。

    现在就是逃回去,在自己穿过来的地方附近找到时光祭坛,回到二十一世纪。

    陆安还记得研究人员的讲解,一大堆复杂的专业用语记不清楚了,大概意思就是不同世界的时间流速比例不同。简单来说,用时光机穿越到新时间节点作天作地瞎折腾个几年,回来后现代的时光机研究所可能只过了五分钟。

    所以陆安心里并不急躁,可能现在的自己正在被120抢救呢。

    陆安看着自己的手,左手手心靠近食指的地方有一颗小痣。自己现代同样位置也有一颗。陆安觉得这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你在想什么?”陆安被阿衍的声音拉回思绪。

    “没什么。就是在想回去后要怎么做什么。”陆安回答道,“你呢,逃出去回家后准备做怎么?”

    阿衍伸手接了一手心雨水,看着它从指缝间漏下去。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