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谜

    宇宙具有多重平行。

    巫师文明早就认知并且证明这一点。

    “异客”这个概念与现象正是来源于此，既对内，也对外。

    对内是指巫师文明所在宇宙内部，对外是指巫师文明所在宇宙的平行宇宙或统称为其它宇宙。

    很显然，无论是林克，还是艾瑞丝.克拉克，都是真灵来自于其它宇宙的“异客”。

    与巫师文明而言，对外。

    有一点可以确定，林克这个“异客”的真灵并不是来自仙神文明所在宇宙。

    同样的，他也不是诺斯特洛达姆圣者寂灭前预言的那个特殊“异客”，艾瑞丝.克拉克才是。

    事实也是如此，艾瑞丝.克拉克开启、接受并通过了特殊废墟世界承载的考验。

    尽管是在外力，即至高议会帮助下通过的。

    但联通巫师文明所在宇宙与仙神文明所在宇宙的通道终究打开了。

    或者自然而然，或者有被引导，或者没被引导，林克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直到现在方才想起。

    艾瑞丝.克拉克的真灵究竟来自于哪个宇宙，可还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

    常理而言，艾瑞丝.克拉克既然能够作为开启巫师文明所在宇宙与仙神文明所在宇宙通道的“钥匙”，肯定与两个宇宙都有紧密关联。

    她这一世生在巫师文明宇宙，前一世也生在巫师文明宇宙，前前一世就必然生在仙神文明宇宙。

    以往，林克正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现在，林克对这一点产生了怀疑，而且是深深的怀疑。

    因为“性命之光”在理应是特殊废墟世界地心的坐标处，受到未知影响，低语的内容正是“艾瑞丝”这个词。

    所用的语言，不是巫师文明的通用语，也不是仙神文明的通用语，而是林克烙印进灵魂深处却早已陌生的前世母语。

    “这就很有意思了。”

    林克无声自语一句，不再于空无一物的地心坐标处停留，启动星空飞舟的挪移功能。

    一束拇指粗细的光自星空飞舟发出，顷刻间落在林克身上。

    下一秒，林克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星空飞舟的驾驶舱中。

    “返航。”

    给正处于智能航行模式的星空飞舟下了一个指令，林克撤去本命构装，坐下休息。

    尽管没有战斗，也没有对抗什么压力，只在理应存有特殊废墟世界的星域待了一小会儿，可是林克感到很是疲劳。

    特别是在到了地心，以见神境人仙武者的手段明心见性，主动激发性命之光以后。

    那一段时间，看似只有几秒，却又给林克一种过了很多年的感觉。

    仿佛有不同流速的时间同时加诸于林克身上一样。

    坐了一会儿，疲劳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愈发严重，眼皮子一直在往下垂。

    既然累了，那就好好休息吧。

    林克张开双手，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索性不硬扛了，放到座椅，和衣而睡。

    脑袋刚刚沾到皮垫，轻微的鼾声便响了起来。

    瞬间入睡。

    而且睡得极其香甜。

    就在林克睡着的时候，元素圣者与虚靖天师碰面了。

    元素圣者从林克身上取了一点性命之光，虚靖天师带林克去了一趟巫师文明宇宙时间长河，两人以各自的手段获得了不同的线索。

    只是两条不同的线索，将元素圣者与虚靖天师引到了同一个地方。

    这里是巫师文明宇宙与仙神文明宇宙的交界线上的一个点。

    从星空坐标上算，距离林克的本命世界人仙武道世界并不远。

    在这里，有着两方宇宙通道打通以后就消失不见的特殊废墟世界。

    元素圣者与虚靖天师并肩站在星空之中，注视着正在恢复生机的特殊废墟世界，默默无言。

    良久，虚靖天师打破沉默，开口问道：“圣者，它已经成了艾瑞丝.克拉克的本命世界，对吗？”

    “是的。”

    元素圣者给出肯定的答复。

    “你说，艾瑞丝.克拉克是被迫拿它作为本命世界，还是主动的？”

    虚靖天师又问。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艾瑞丝.克拉克的最后一道考验中布局了吗？你应该最清楚才对。”

    元素圣者反将一军。

    “我怎么能最清楚呢？”

    笑了笑，虚靖天师平静说道，“我不是巫师，所以才问圣者嘛。”

    “是吗？”

    元素圣者不予置评，甚至有拒绝交流的意思。

    虚靖天师浑不在意，继续问道：“圣者，艾瑞丝.克拉克意识到了，还是没意识到？”

    “伱指的是什么？”

    元素圣者侧过身来，凝视着虚靖天师的双眼，认真问道，“你指的是白莲圣母这个身份，并不是你随意给她安排的，还是指她以白莲圣母的身份与位格，并不是死在阳平治都功印与九老仙都印的两块仿品下？”

    “圣者心知肚明，何必装糊涂？”

    “是我在装糊涂，还是你在没话找话？”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是在没话找话，这不是为了和圣者多多亲近嘛。”

    “大可不必。”

    两人拌了几句嘴，重归沉默。

    只是元素圣者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而虚靖天师嘴角带笑，很是愉悦的样子。

    也不知虚靖天师在愉悦些什么。

    已经成为艾瑞丝.克拉克本命世界的特殊废墟世界，好巧不巧，这时发生了一个很是明显的变化。

    从星空之中远眺都能看得非常清晰的那种明显。

    从林克曾经去过两次的魔都废墟开始，蔓延至整个特殊废墟世界大都市，一栋栋高楼大厦与低矮建筑全部崩塌。

    然后分解。

    尘归尘，土归土，金属归金属。

    特殊废墟世界的地下仿佛有一个巨型的垃圾回收系统，正在回收一切可以回收的物质。

    崩塌与分解持续了很久。

    元素圣者和虚靖天师极有耐心，一直站在星空之中看着。

    特殊废墟世界的这一波变化，大都市的崩塌与分解只是开始，并非结束。

    整个星球范围内，一切人为建筑最终都将“回收”，一切人为痕迹都要被彻底抹除，只有一样“东西”可以保留下来。

    那就是艾瑞丝.克拉克，或者说很多人都熟悉的地理形势。

    保留的方式也很独特。

    一切“人为”崩塌与分解结束，特殊废墟世界重归蛮荒，真正的大动静——地壳的版块活动方才开始。

    分散四布的陆地与岛屿，在某个意志支配下，重新“粘合”成一块大陆。

    皆如便是火山爆发、海啸、地震等一系列自然现象发生。

    经过种种冲击，大陆被撕裂，分散开来，形成陆地与岛屿。

    至此，艾瑞丝.克拉克与很多人熟悉的地理形势大致形成。

    这也意味着特殊废墟世界的这一波大变化就此结束。

    以此倒推，艾瑞丝.克拉克必然成功晋升了六级贤者。

    不然的话特殊废墟世界不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接下来，艾瑞丝.克拉克要做的，就是让特殊废墟世界，也就是她的本命世界，成为一个真正的文明世界，补足缺陷。

    如此方能继续晋升大贤者。

    当然，这是艾瑞丝.克拉克自己的事。

    元素圣者也好，虚靖天师也罢，对这一点并不关心。

    他们俩关心的事，只是艾瑞丝.克拉克与第二束光有什么关系！

    林克的性命之光低语的“废墟”，指引的方位，到底是不是特殊废墟世界！

    “圣者，现在怎么说？”

    间接见证了艾瑞丝.克拉克的晋升，虚靖天师开口打破沉默，出声询问。

    “不怎么说，反正我不急。”

    元素圣者淡然开口，云淡风轻。

    “圣者不急，至高议会也不急吗？”

    虚靖天师闻言反问，又自嘲一笑，“反正天庭挺急的。也不知为何突然之间这么急着确定第二束光的确切情况，之前有那么多时间，那么充裕的cao作空间，都不急，搞得现在着急忙慌的，实在令人头痛啊。”

    “以前不到时候，所以不急。”

    元素圣者淡淡解释了一句。

    “现在到了什么时候？”

    虚靖天师趁机提问，探听一些以他的位格与资历都不知道的隐秘。

    “你想知道，自去问祖天师。”

    元素圣者可不会惯着虚靖天师，该怼就怼，“再问我类似的问题，我就把你当间谍抓了。”

    圣者的一言一行都做不得假。

    这么说了，元素圣者必然会这么做。

    虚靖天师不是头铁的人，审时度势也是基本素养，自然不会在元素圣者划出红线以后，还去“挑衅”。

    再加上特殊废墟世界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打了声招呼，虚靖天师率先离开。

    虽然这一趟还是没能确定第二束光的确切情况，但是终究多了一个追查的方向，多了一个可以具体关注的对象。

    算是聊胜于无的好事。

    回去了也能给天庭交差。

    元素圣者多待了一会儿，却也没做些什么，就离去了。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知何时返回巫师文明宇宙的艾瑞丝.克拉克从本命世界内部来到太空之中。

    她看着元素圣者与虚靖天师没做遮掩的站立之处，面无表情，内心也毫无波动。

    看了一会儿，艾瑞丝.克拉克返回本命世界，再经由本命世界与巫师世界本土的锚点，回到巫师世界本土。

    恰在这个时候，林克从睡梦中醒来。

    “一个半月？”

    醒来以后第一件事当然是看时间，发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林克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贤者级巫师，除非受到重创，基本不需要睡眠。

    这次没病没灾没受伤，只是感觉疲惫，怎么会睡了这么久呢？

    “四十五年？”

    没过多久，林克又发出一声惊呼。

    刚刚，他福至心灵一般，感应了一下自己的寿元，猛地发现一件更为离奇的事。

    自己居然减寿了四十五年！

    睡前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在理应是特殊废墟世界地心的坐标处，激发了性命之光，聆听低语。

    没想到付出的代价竟然如此之大。

    看来那种处于不同宇宙、不同时间流速的叠加状态，并不是错觉，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身体的疲劳来自于这个叠加状态，寿元的减退也是来自于这个叠加状态。

    惊呼过后，林克迅速平静下来。

    事情已经发生了，没必要让自己的情绪持续波动。

    有问题解决问题，有困难克服困难就是了。

    情绪持续受到影响并不是好事。

    迅速摁下睡了多久、减了不少寿的影响，林克开始忙起正事，查看星空飞舟有没有抵达睡前设定的航行目的地。

    这艘从洛特斯诺手里昧下来的星空飞舟不愧是仙神文明最高档次星空飞舟的外贸版。

    检测到林克处于沉睡状态，不适合处理事情，便自动更改了航行计划，于林克设定的目的地坐标附近隐身巡航。

    既不远离目的地，也避开了很多路过的星际战舰与探查。

    “找机会再薅一艘，给茉莉用。”

    嘀咕一声，林克输入指令，cao控星空飞舟往目的地行去。

    不多时，林克回到了巫师世界本土。

    回来的途中，还给艾瑞丝.克拉克发去了一条消息，询问她有没有返回巫师文明宇宙。

    林克在回归巫师文明宇宙之前与艾瑞丝.克拉克的交流中，虽然没有明言，但是给出了基于默契的暗示。

    艾瑞丝.克拉克肯定能理解林克邀请艾瑞丝回巫师文明宇宙碰面的邀请。

    星空飞舟获得准许，进入巫师世界本土的时候，林克收到了来自艾瑞丝的回信，一个坐标。

    经过一番申请与一次传送，林克终于见到了艾瑞丝.克拉克。

    在瑞沃索思学院初级学院的湖边草坪。

    艾瑞丝.克拉克第一次用字正腔圆的汉语普通话向林克说出“电视”一词的地方。

    艾瑞丝.克拉克恶作剧般，亲吻了林克侧脸的地方。

    多年时间过去，湖边草坪还是当初的样子。

    当初的两个巫师学徒，一个已是六级贤者，一个已是战力不能用等级衡量的超模五级贤者。

    艾瑞丝站在湖边，发丝被微风吹起，恬静淡然，不再疯癫，不再人格分裂。

    林克缓缓走近，面容依然坚毅，眼底深处不再藏着忧惧。

    物是人非。

    “林克，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艾瑞丝转过身来，正面林克，轻声问道，

    “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