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老白莲

    萧宝珠兄妹四人一回到府里，萧宝珠就被萧夫人叫了去了，一见她进门，萧夫人便一拍桌子，利声道：“孽女，你看你做的好事！”

    云姨妈便道：“jiejie，孩子还小，慢慢儿教便成，你急什么？今儿个她也吃了亏去……”

    萧宝珠没理她，只朝萧夫人紧走几步，拉着她的袖子，“娘，您别生气，气坏了，可就不美了。”

    云姨妈一怔，萧宝珠平日里怕她的娘，对她这个姨妈比对她娘还亲近一些，今儿这是怎么了？

    萧夫人伸出手去，一把就把萧宝珠头上的假发髻揪了下来，道：“这是怎么回事？”

    萧宝珠捂着头道：“娘，女儿受了别人欺负，你也不帮我？”

    说着，上前就揽住了她的手臂，摇了两摇。

    萧夫人一怔，萧宝珠长大之后，便和她生疏了，今儿个却是头一回这般小儿女作态，她心底一软。

    萧宝珠看着她的表情，马上打蛇随棍上，“娘，您听了谁的话，说我在外边闯祸？我这哪里是闯祸，是给娘争了光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斜眼望着云姨妈，见她神色讪讪的，便心底里有数了，冷笑，指着云姨妈道，“莫非是你说的？成心让我们两母女生疏？”

    云姨妈眼睛一眨便用袖子按眼角，怯怯地望了萧夫人一眼，“jiejie，你瞧瞧，珠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都是为了珠儿好，才多嘴了几句，倒是我的不是了，我在这府里，到底是个外人，明儿个，我便搬出去，到底比寄居人下的为好。”

    萧夫人便瞪了萧宝珠一眼，“你胡说什么，你姨妈都是为了你好。”

    心底却暗暗奇怪。

    萧宝珠哼了一声，道：“娘，我想和您单独说会儿话，成么？”

    这是要赶云姨妈出去了。

    云姨妈半张着嘴，原以为她这么一哭一示弱，萧宝珠会立刻过来哄着她的，哪知道今儿个她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萧夫人是个脾气刚硬的，平日里不吃她这一套，今儿更不会理她了。

    云姨妈只得向两人勉强道：“jiejie，珠儿，那你们先谈着。”

    她垂了头慢慢走了出去。

    萧宝珠便撇着嘴道：“娘，她干什么来了？”

    萧夫人道：“你平日里不是喜欢她么？今儿个倒不同了。”

    她软软的身躯倚在萧夫人的身上，让巾帼不让须眉的萧夫人眼眉都柔软了起来。

    萧宝珠腻在她的身上，嘟着嘴道：“娘，谁说我喜欢她了？我这不是为了引起娘的注意，让娘吃醋，才对她好的么？”

    萧夫人眼眉的凌利消褪了一些，哼了一声，“别打岔，说说吧，你的头发到底为何成了这幅模样？”

    萧宝珠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娘，我饿了。”

    “饿了就吃……”萧夫人把桌子上的点儿递到她手里，冷冰冰地道。

    萧宝珠忙接过，拿了块就放在嘴里，噎得直翻白眼，萧夫人伸手取过了茶几上的杯子，一塞，就塞到了她的掌心，没好气地道：“还小么，也不知道喝点水！”

    语气生硬，眼神却关切。

    萧宝珠忙接过喝了，把点心咽了下去，拉着萧夫人撒娇，“还是娘好，娘作的点心也好，比宫里的点心师傅都好。”

    萧夫人嘴角现了丝笑意，又忙收住了，伸出手去，迟疑了半晌，才把手放在萧宝珠的肩上，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萧宝珠这才在心底里松了一口气，果然，萧夫人面冷心热。

    前世，她就怎么这么糊涂，自己的亲娘不亲，反而去亲近那个所谓的云姨妈，让娘伤心。

    萧宝珠偎依着她，道：“娘，我后悔没有听你的话，看中了夏侯鼎那人，惹出了那么多事来，让您伤心了。”

    萧夫人吃了一惊，坐直了身子，定定地看着她，“你真的想明白了？”

    萧宝珠点头，“娘，我都想明白了，夏侯鼎有什么好的？不过会几句酸诗，写几篇酸文而已。”

    萧夫人一拍桌子，脸现喜色，“你真这么想就好了，我早和你爹说过了，这夏侯鼎不是良人，单看他那母妃那幅把手伸到了钱眼里去的模样，就知道养出来的儿子哪会是个好的？只可惜你爹纵着你，任由你们胡来。”

    萧宝珠神情复杂，萧夫人原是世家大阀之女，嫁给了父亲，养女儿自然严格，可她跟着父亲去了边城几年，萧夫人鞭长莫及，等她回来之时，便养成了这幅性子了，她爹又宠她宠惯了，哪会听萧夫人的。

    加上两个哥哥在后边撑腰，更加无法无天了起来，反而对那总是顺着她意来说话的云姨妈亲近了起来了。

    “是啊，娘，我都想通了，想我们萧家，哪用得着去巴结讨好一个宫女之子？”

    萧夫人心底痛快，脸上似笑非笑，“宫女之子，他可是个皇子。”

    萧宝珠哼了一声道：“姑爹的儿子多了去了，多一个他不多，少一个他也不少。”

    萧夫人脸上的凌利这才化开了，露出真心的笑意来，道：“这才是我的好女儿，那宋末花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当你们这些人这么巴着哄着？”

    见萧夫人的视线又落到了她的头发上了，眼见要发怒的样子，萧宝珠忙拉着萧夫人撒娇起来，“娘，正因为这样，今儿个在宫里边我得罪了人了，被人斩断了头发去。”

    她本着不陷害白不陷害的精神，把对两位兄长的话再说了一遍。

    萧夫人道：“如此说来，是太子斩断了你的头发？”

    萧宝珠眨巴着眼点了点头。

    萧夫人一声冷笑，“萧宝珠，你撒谎的时侯就会不停地眨眼，你不知道么？”

    萧宝珠吓得一哆嗦，哆嗦过后忙又贴了上去，腆着脸道：“娘，您果然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女儿什么都瞒不过您，是这样的……”

    萧夫人被她抱着，如果是以前，早端着脸让她立规矩跪祠堂了，这时，却只冷哼了一声，任她抱着，把话说完。

    无可奈何的，萧宝珠只得把自己斩断头发的事重说了一遍，当然省去了她与夏侯旭在洞里的那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