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金雀花伯爵
都林3月末的春雨穿过房檐洒在老旧的小巷中，敲打在凹凸不平的青色地砖上滴答作响。 深夜的猫角巷此时空无一人，只有一根藏青色的街灯暗暗伫立在一角，散发出昏黄的灯光为晚归的路人指引方向。 化名为薇薇的薇尔莉特.V.瓦尔基里此时已经浑身湿透，看着街道上一处又一处的水坑，挥舞着双手，在道路上来回穿梭，俏皮的一脚又一脚的踩了上去，棕色的鹿皮小靴溅起了一道又一道的水花。 凌洛左手斜背着小提琴，右手还拿着一根银色的竖笛，看着眼前玩疯了的少女，一时也有点百感交集。 今晚和少女的合奏效果出人意料的好，看了一眼立德任务进度条，此刻粉丝人数竟然上涨了100多人，这几乎是自己上半年的总和。 而且苦于无法接近的评级为LV3的大人物此刻正像个没淋过雨的小孩子一样在一起面前贪玩，也让凌洛有点想要擦擦双眼，证明自己没有看错。 还有莫名其妙升为LV2的亲密度，也让凌洛猜想，眼前这个自称薇薇的少女是不是因为任务难度太艰巨，系统送给自己的新手大礼包。 走到宿舍所在的三层小楼前，凌洛站住了脚步，将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一旁的薇薇噤声，房东布鲁斯太太的睡眠很浅，自己又错过了门禁时间，而且还带着一个女孩，要是吵醒了她，估计没有自己好果汁吃。 轻轻将钥匙插入锁孔后，轻轻转动钥匙，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后，凌洛四处探头确保租住在这里的房客都已睡下后，转身向薇薇递了个眼神示意其现在安全可以进入。 薇薇收到眼神，会意后跟在凌洛的背后蹑手蹑脚的轻声踏着有些老旧的木制楼梯，上了三楼，来到了一间刻有朗基努斯·普雷斯顿的铭牌的房间里。 薇尔莉特刚一进入房间，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她从没有见过如此狭小的房间，粗略估计了一下只有二三十左右个平方的面积，甚至都没有自己家的卫生间大。 整间房子除了一张不大的单人床外，就是一张书桌，上面杂乱的摆着一些乐理方面的书籍，在房间的另一角则是一架蒙了白布的钢琴。 薇尔莉特走进钢琴旁，用手摸了一下外围的白布，看着手指厚厚的一层灰，知道这架钢琴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他真的不再弹钢琴了嘛？ 从卫生间出来的凌洛，此时已经将湿透的衣服换下，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衬衫，手上还拿了条干净的大毛巾和自己很久没有穿过的衣服。 看着薇薇此刻正站在钢琴前沉思，残留的雨水早已打湿了少女的全身，原本的衣服此时也紧紧贴合着少女凹凸有致的身躯。 凌洛有些不好的意思的扭过头去，心里想着这个神秘的少女真的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漂亮吗，深夜跟着一个陌生人回家，就不怕遇到什么危险吗？幸好是遇到了我这么一个英俊的正人君子，不然遇到什么意外，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将手上的毛巾和干劲的衣服递上后，凌洛用有些干涩的声音说道：“薇薇，你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我这里有些干净的衣服，不介意的话抓紧去卫生间内更换吧，迟了的话可能会着凉。” 薇薇听见凌洛出声，回头嫣然一笑，仿佛春天盛开的花朵，转身接过凌洛手上的衣服就去往了卫生间内将湿透的衣服换下。 凌洛局促地坐在钢琴椅上，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换衣声，有些心神不宁，为了掩饰内心的悸动，不得已只能胡乱找本乐理书翻看了起来，只是脑中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双手拍了拍脸，心里低吟着孟曦的名字，好让自己镇静下来。 毕竟原本的世界再加上这个世界两世为人，凌洛都还只是个单身狗，今天也是第一次有异性朋友进入自己的房间，有点异样的情愫也可以理解。 正在愣神间，凌洛鼻间忽然传来一股幽香，好像花园里盛开的郁金香一样清新淡雅，少女垂着头发，弯腰看着凌洛手中的书，几根发丝挠在鼻尖让他有些发痒。 “你的书拿倒了唉？” 见凌洛魂不守舍的样子，薇薇“噗嗤”一声，随即将有些宽大的白色衬衫捋在身后，贴着凌洛身边坐下。 凌洛的老脸少见的红了一下，随后便将倒拿的书合上放在一旁的书桌上，一扭头却见薇薇掀起盖住钢琴的布，扬起的灰尘呛得他咳嗽了起来。 却见薇薇双手翻开键盘盖，右脚轻轻踩住钢琴踏板，食指连弹间便神情忘我的演奏了起来。 凌洛侧身望着薇薇有些苍白的侧脸，和手背上泛起的青筋，身体律动般的规则摆动，看起来真的十分享受音乐。 听着少女指尖流淌出那有些熟悉音符，瞬间将凌洛的记忆拉回到6年前朗基努斯人生转折的那场钢琴比赛上。 薇薇怎么会弹奏这首曲子？这首曲子应该是父亲写给母亲的曲子，曲名叫做《致爱丽丝》，是一首凌洛在原本的世界也没听过的曲子，曲谱应该没有公开发布，也只演奏过一次。 她到底是演奏了多少遍，具有多么高的才能，才能在只听一遍的情况下，能将这首曲子复原的七七八八，不禁让凌洛都有些震惊于少女的天赋和毅力。 《致爱丽丝》演奏到最高潮的时候，少女却戛然而止，微微有些气喘吁吁的望着一旁的凌洛，用一脸希冀的眼神望着萧言，伸出微微发汗的双手拉起凌洛粗糙不堪的双手，神情有些激动的说道： “你能为我演奏剩下的曲子吗，这六年来，我试过了无数遍，都没办法完美的将它续写下去！” 凌洛感受着少女温热的双手，热切的眼神让他有些难以拒绝，但是即使他知道现在这副身体里蕴藏着多么惊人的钢琴天赋，但此刻的他却有些无能为力。 将双手从薇薇手中慢慢抽出后，凌洛为了让她死心，深呼了口气，然后将双手放在了琴键上，那一瞬间，无数的负面情绪就像山呼海啸般朝着凌洛涌来，身体本能涌来的恐惧感和挫败感让他原本熟练宽大的双手止不住的颤动。 每弹奏一个音符，就留下一阵杂音，弹得越熟练，杂音就越大，弹得越投入，乐曲就有多不着调，豆大的汗水从凌洛头上落下，滴答在琴键上。 一旁的薇薇看到眼前的少年，其实双手颤抖的再厉害，也试图在自己面前试着演奏，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感动，正想阻止他继续演奏下去时，老旧的木制楼梯顿时发出“砰砰砰”得声音，年代久远的木板也体力不支发出“吱呀吱呀”声音。 凌洛耳朵一动，凭借多年的房客经验，不用想也知道是一定是自己放肆地深夜演奏声惊醒了那位体重1米8，身高1米吧的房东布鲁斯太太了。 吓得凌洛瞬间停止了演奏，将琴盖住后，牵着薇薇的手急忙把她带往卫生间内，见其一脸茫然，解释道： “要是被布鲁斯太太看见我把陌生人带回公寓，她一定会把我扫地出门的！所以委屈你一下了！” 薇薇听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听到卫生间外布鲁斯太太那浑厚低沉的嗓音，也不禁缩了缩脖子，这让她想起来将她一手带大的女仆长艾莲娜女士，也是这么的严厉。 踮起脚尖透过雾玻璃看着在布鲁斯太太的威势下唯唯诺诺的凌洛，不禁吐了吐舌头，内心里正在祝凌洛好运，毕竟今晚是自己按捺不住主动要求凌洛带自己回他的公寓的。 忽然，三楼窗外的角落里传来了三声短促的猫叫，声音软糯呆萌，薇尔莉特一听就知道是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茱莉亚在小楼外提醒自己该回去了。 见布鲁斯太太的脚步声逐渐远离，薇薇这才放下心来，拉开卫生间的门后，匆匆和凌洛搞了个别后，就匆匆忙忙的要离开了，虽然哥哥会护着自己，但要是父亲知道自己夜不归宿少不得又要禁足自己了，自己刚刚找到有趣的事情，可不愿再回头城堡里呆着了。 凌洛看着突然要离开的薇薇也是一头雾水，见她急急忙忙穿着自己的衣服就要离开，刚伸出手要提醒她衣服还没换时，却见薇薇回头嫣然一笑，如同蔷薇绽放： “今天就到这里了，感谢你的款待！之后我们还会见面的！” 坐上红色轿车的后排后，薇尔莉特哈了口气后搓了搓手，向驾驶座上的茱莉亚打了个响指： “回家！” ---------- 第十三任家主金雀花伯爵鲍里斯·V·瓦尔基里此刻正端坐城堡一楼正厅的沙发上，看着眼前深夜返家的宝贝女儿，此刻竟然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回到家中，简直气不打一出来。 伯爵用象征着家主权力的权杖指着薇尔莉特愤怒的说道： “我们家可从来没交出过一个不知检点的女儿，简直是败坏金雀花家的名誉！” 原本有些愧疚的薇尔莉特见父亲如此生气，也不甘示弱的说道：“父亲你再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只是淋了雨，让朋友借我一身衣服穿而已！” “无需多言，托娜，艾娜把小姐带回房间，一个月内给我看好她，不允许她再出去了，至于茱莉亚你自己去艾莲娜女士那里领罚！” “是！” 一旁的茱莉亚双手摆在小肚间，弯腰应道！“这明明是我自己的错，父亲你怎么能去处罚茱莉亚！” 薇尔莉特见父亲竟然要处罚茱莉亚一时间义愤填膺，不顾女仆们的阻拦向父亲争辩道。 “你是想气死我！” 见薇尔莉特还要说话，一旁的兰斯洛特·V·朗基努斯连忙向她丢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说话，之后的事情由他搞定。 薇尔莉特见哥哥微张着嘴唇，说出兄妹间才知道的暗号，才不情不愿地的跟着女仆回到了二楼的房间，赤着小脚气鼓鼓的就趴在床上生着闷气，脑子里想的却是，明天该找什么机会才能溜出去呢？“女儿大了，真的是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了！” 兰斯洛特扶着有些气着的父亲再次坐下，双手在父亲有些风湿的肩上缓缓按揉，一边替meimei解释道： “薇薇只是有点顽劣罢了，该做不该做的事情，她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父亲你不用过于担心。” “唉，罢了！约翰医生那里怎么说，薇薇最近服用镇痛药物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鲍里斯提起女儿病情，不禁哀叹一声，他现在作为一个父亲看着自己的女儿犹如一多即将绽放的红蔷薇却在一天天的枯萎，心里比谁都难过，自己家族的血脉既充满着荣耀，又暗布着骇人的诅咒，让他自己觉得一直亏钱着薇薇，所以才养成她现在这样古灵精怪的性格。 兰斯洛特见父亲这么问起，手微微一顿，才回道：“父亲你不必过于担心，约翰医生是整个王国，乃至整个世界最好的医生之一，他一定能够拯救meimei的。” 鲍里斯伯爵右手拍了拍在自己肩上按摩的兰斯洛特的手，叹了口气说道：“但愿如此吧！伊莲娜，扶我回房间！” 兰斯洛特见父亲有些佝偻的身体，迈着有些蹒跚的步伐踏上楼梯，心里不由得一黯：看来要加快实验的进度了，只要能够拯救薇薇，不论什么手段，需要付出代价，他都愿意承担，即使成为世人眼中的恶魔，他也在所不惜。 至于那个名叫朗基努斯的家伙，暂时为了稳住薇薇的病情留着他好了，等到特效药做出来的瞬间，再去处理他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