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七国之乱(一)
汉前元二年 四个月后 大寒 正旦日 寅时 长安大朝会 duang——duang——duang—— 长安宫廷未央宫内的青铜大钟被敲响三次。 “点——年——灯——”duang—— 宦官大声喊着,宫内青铜巨钟也随之敲响一次。 随即,越来越多的宦官接力大喊。 “点——年——灯——” “点——年——灯——” “点——年——灯——” 原本漆黑的宫廷瞬间亮起千万盏灯笼,红光照耀整片天地,连天空的星光都被盖过。 “百——官——献——贺——”duang—— 这时,刚才那个宦官又撕扯嗓子大声喊着,并伴随着一声青铜钟响。 “百——官——献——贺——” “百——官——献——贺——” “百——官——献——贺——” 随即,越来越多宦官撕扯嗓子将这句话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遍宫廷的每个角落。 “丞相申屠嘉献东海之玉!” “臣,申屠嘉,拜见天子,陛下万年!” 丞相申屠嘉徒步而来,宦官接过其所献美玉,撕扯嗓子大喊,待宦官喊完,申屠嘉又行跪拜大礼,庆祝皇帝新年万岁。 “御史大夫冯敬献百濮淳玉!” “臣,冯敬,拜见天子,陛下万年!” 又是同样的流程,御史大夫冯敬也献上美玉进入殿内。 此后,又是一模一样的流程,三公里最后的太尉,以及九卿,还有其他大小中央官员,纷纷为皇帝献上新年贺礼。 三公王侯敬献玉璧,高级官员敬献小羊羔,中级官员敬献大雁,小官员敬献鸡,只有高级官员可以见到皇帝朝拜并高呼庆祝皇帝万年。 大殿内,只有高级官员能进来,他们纷纷站立,等待着皇帝的到来。 “陛下到——” 随着宦官的撕扯嗓音,一位身着玄色冕服、头戴冕冠的尊贵之人缓步而来。 众官见到此人后,纷纷跪拜高声大喊:“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duang— 青铜巨钟再度敲响,皇帝俯视众人,威严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 众官再度拜谢,然后起身,按照各自的官品入座对应的座位。 这时,众宫女为百官端来饭菜,并为他们倒酒,丞相举起一樽酒对百官笑道:“诸位同僚,与我同敬陛下!” “善!” 百官允诺,也各自举起一樽酒,跟随丞相一起起身向皇帝敬酒。 “众卿无需多礼,各自安坐,与朕同享珍馐。”待百官饮完酒,皇帝才说不必多礼,显然是要多礼才行。 “谢陛下!” 百官再次拜谢,然后重新跪坐在自己的座位席子上,却没人敢真的动筷子吃饭菜。 以上这些,都是大汉几十年来的传统,每到新年正旦日,都会举行这样的朝会,百官敬献贺礼给皇帝庆祝新年快乐,同时与皇帝一同享用美食,一起过新年,丞相则要代替皇帝陪百官敬酒吃喝。 就在此时,百官中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站起身来,对皇帝跪拜道:“臣,晁错,有一贺礼敬献陛下!” “晁内史,你刚才已经敬献过礼物啦!”一旁的宦官嘘声提醒。 “臣所要敬献的是另一件礼物。”内史晁错的声音恭敬且洪亮。 “哦?不知是何贺礼?”主座上,正要夹菜吃喝的皇帝放下手中象箸,俯视着跪在下面的晁错。 “臣所献贺礼,可为大汉万年之计!”晁错自信道。 “晁内史,你莫要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一旁正在跟百官互相敬酒的丞相看到这个情形,连忙呵斥。 “无妨,且让他说说便是。”皇帝淡定无比,他与晁错相识已久,此前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常常共商国是,今日的举止都在他们俩的预谋中。 “臣所献之贺礼,名为削藩!”这时,晁错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 “大胆晁错!各国藩王是我大汉高祖所封,你怎敢妄谈削藩?” “晁错,你疯了吗?在陛下面前这般胡说?” “晁内史,现在向陛下谢罪还来得及,莫要追悔莫及!” 百官你一言我一句怒斥晁错,可是皇帝却挥手阻止众人,微笑着对晁错说道:“你所要献的这份新年贺礼确实很新颖,但现在是正旦大朝会,是朕与百官同享珍馐的日子,待明日你再入宫献上这份贺礼。” “谢陛下!”晁错再度拜谢,心中对于实现自己远大抱负的想法愈发坚定。 ------------------------------------- 又三個月后 立夏 未央宫 “天子谕旨,内史晁错,升任御史大夫!”宦官向百官宣读圣旨,朝中众人无不震惊。
这个晁错,自从正旦日的那次大朝会献礼结束后,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升任御史大夫。 “臣,晁错,再献《削藩策》” 然而,这并不是晁错的终点,升任御史大夫的他继续穷追猛打,意图将脑海中的构想付诸实践。 这一次,百官不敢再呵斥晁错。 因为,这几个月以来,百官已经发现,皇帝是铁了心要削藩,谁也无法阻止。 可他们不明白,这个晁错,是跟藩王们有仇吗?为什么一定要献《削藩策》 ------------------------------------- 又三个月后 立秋 王家庄 “堂兄,胶东王的使者到了。”王婼娇穿着粉白色纱衣,更加彰显娇美。 “嗯。”王泰浩淡淡回应一声,将手中的婴儿放在一个丫鬟怀中,然后对王婼娇说道:“走吧,去见见大王使者。” 这个孩子是他的小妾兰儿所生,取名王长铭,如今还未满月。 至于胶东王的使者前来是为了什么,他其实已经暗自猜想到了。 这几个月来,长安朝廷风云激荡。 一个叫晁错的官员被皇帝连连提拔,升官速度让人眼花缭乱。 而这个晁错更是一位重量级,每次上朝张口便是削藩,闭口还是削藩。 已经有好几个藩王被削了封地和食户,很快就要削到胶东王头上了,想必他不可能坐以待毙。 “难道义父真的要反叛朝廷?那我王家又该何如?” 王泰浩一边走着,一边在内心很是纠结,如果胶东王真的反叛,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支持。 “主君是在担心大王会……反叛?”一旁的张隆问道。 王泰浩点点头,看了眼张晓,这是十个月以前他亲自镇压农奴叛乱时,收服的起义军首领,如今已经成了他的幕僚。 幕僚张隆沉思片刻后回答道:“孙子云,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嗯?” 听到这样的回答,王泰浩并没有太吃惊,自己的这个幕僚熟读兵法,常常喜欢用兵书里的话来给自己提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