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这样的夜
“让我想想看，你与司徒默奎必然是有一定的利益冲突的，毕竟他现在忙着招兵买马、谋朝篡位，没有钱什么事情也办不成，想必他从你们蛟珠楼里捞了不少银子。那么太逸天王呢？他恐怕与你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吧？” 水幽痕冷笑一声，脸上带着丝丝嘲讽：“神教不满江湖门派已久，只是一直找不到攻伐的借口罢了。江湖门派虽然分散，却是一股很大的力量，舆论也好，力量也罢，有时候江湖门派无形中会左右政治的走向，这也是朝廷不满江湖的原因的其中之一。而对于太逸天王这种贪心不足的人而言，他认为江湖门派之所以能蓬勃发展，就是因为网罗了大量的利益，若是能控制甚至说吞并这些既有钱又有实力的江湖门派，将是多好的一件事！” “所以说，枪打出头鸟，他们已经盯了你很久了？” 水幽痕的脸上剩下凉薄的无奈，即墨温雅有些气愤的说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看你干脆重新站个阵营算了，正是一致对外的时候，那些人就对你虎视眈眈，若真要是和太子党、另外两外两大天王正面交锋，你就不怕被他们推到前面去送死？” 水幽痕要是死了，指不定势力庞大、财力雄厚的蛟珠楼就被司徒默奎与太逸天王瓜分了。 “你以为我想么？形势比人强，半点不由人，如今蛟珠楼的主要产业都在江南，若是旗帜鲜明地对司徒默奎持反对立场，你以为等待着我的是什么？”水幽痕苦笑。 “难道就这么被人当枪使？最后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拱手送人以求保命？”若水幽痕真的决定这么做，即墨温雅反而会看不起他的！ “我自然不愿意，只是如今的局势，唉，”水幽痕叹了一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吧。如今可不能轻举妄动，虽然他们现在不敢对我做什么，但绝对是派了人在我身边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的，要是我敢做出什么不利于他们的事情，只怕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个世上最强大的永远不是武功，而是阴谋诡计，也许正面他不能将你一举击杀，但是在暗处，他有无数次可能杀死你。” 这时候，侍女将药端了上来，水幽痕接过guntang的药吹得温热了，才递给即墨温雅。 喝完药后，侍女吹熄了桌上的蜡烛，淡淡的烟味在室内弥漫着，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外面似乎刮起了大风，能听到积雪簌簌掉落的声音。 这样的夜，寒冷、寂静、深沉。 雪沐秋坐在房梁上，有深厚的内力护体的她倒是不觉得特别冷，窗户已经关上了，但是内力深厚的她依然能清楚地听到白雪飘落在地那细微的声音，窗外的风雪很大，北方的十一月，已经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了。 此时已经是第二日的丑时了，忙碌了大半个晚上的她却依旧没有丝毫的睡意。今晚她检查了所有发生过命案的房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显然，这个幕后主谋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看来只能引蛇出洞了，只是对方这么狡猾谨慎，怕是要费去一番功夫。 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很轻，但是明显听得出来，这是没有内力的普通人的脚步声。踢踢踏踏、踢踢踏踏，半夜里如同归来的亡魂一般，蹒跚地走着，她的步伐并不快，就这么在寒冷的深夜里不紧不慢地走着。 雪沐秋跳下房梁，轻轻打开门，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她皱了皱眉，江府半夜的守卫还真是松懈，如今府上死了这么多人，按理说应该要戒严才是。他们却深谙阳奉阴违之道，深怕自己半夜值班的时候，不小心就身首异处，所以大半夜的根本就无人巡逻，一个普通人也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家院子一样来去自如。 那是一个少女的背影，身形单薄，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雪地反光，因此夜晚也并不是全黑，反而是一种朦胧的黑色，在这种朦胧的色泽下，她看起来像是鬼魂一般，慢慢的向前走去。雪沐秋承认最开始她确实是被吓了一小下，但是当她看到少女那只到肩膀那么长的黑发的时候，她已经确定那是谁了。 她为什么要大半夜的走到这里来？自己不是跟她说了，雪莲宫的事情与她无关吗？为什么她那么固执？更何况，要出来也该好好穿上衣服，就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出来，如今她没有了内力护体，难道就不怕感染风寒么？ 这样想着，雪沐秋追上前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一阵阴冷的风扑面而来，强烈的阴气在四周弥漫开去，若是雪沐秋晚一步躲开，只怕就要身首异处了！ 身体最本能的反应便是攻击，当雪沐秋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与即墨温雅过了好几招了。 月光从乌云后露了出来，照亮了眼前过招的两个人，雪沐秋惊异的发现，眼前的即墨温雅竟然是闭着眼睛的，而她的呼吸也是那么的平缓，显然正在深沉的睡梦当中。 在睡梦中杀人，也并非没有先例，但都被当成笑谈一笑而过。昔时曹将军征战，告之左右侍从，在他睡着的时候千万不能靠近床边，因为他平生好狠嗜杀，会在梦中杀人。一日，一个侍从见他被子滑落，上前捡起，不料被他一剑刺死。后有心明如镜者谓之曰：公非在梦中，君在梦中尔。 笑谈毕竟只是笑谈，可眼前的即墨温雅，却是真真实实的在睡梦中杀人。蓝草没有即墨温雅的身边，因此她的攻击也是大打折扣，饶是这样，雪沐秋都有些对她刮目相看。 有人说，人在睡梦中可以发挥最大的潜力，这种打斗调动起了她潜意识里所有的潜能，不经过大脑前意识的许可，只凭借着身体本能的潜意识，是十分可怕的。 人要是在经过前意识处理后再做出动作，身体受控于前意识的缓慢性处理，一些潜意识里的反应动作则被惯性过滤掉了。真正自然的战斗便是处于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可以毫无顾忌地发挥出身体所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