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戏说五虎在线阅读 - 第2章 弦月染赤 下

第2章 弦月染赤 下

    “哈哈哈哈……看来风某还真被小瞧了呢,”耳听方、宋二人的“闲话家常”,这位风总镖头不觉开始朗声大笑,言道:“虽然二位报得姓名,只可惜风某孤陋寡闻有眼难识泰山,承蒙二位抬爱,竟然不远千里而来就为我这无名之镖,风某唯有舍命相陪!”

    “风总镖头也太客气了,七彩琉璃盏价值连城又怎可说是无名之镖呢?”方舟狞笑着回言,然后却是转声低语自家兄弟:“小心他手中那把柄子母同生剑。”

    话说这位风总镖头,单字姓风名中来,善使一把子母同生剑,江湖人称“子母连环惊风剑”,闻得方舟直言道出“七彩琉璃盏”,风中来心下一沉:果然是为了琉璃宝盏而来,不过他是如何知道这琉璃宝盏是由我这神风镖局所护送呢?心念至此,风中来是深吸一口气,缓缓拔出手中的子母同生剑,剑锋反射月光映亮了风中来的一双虎目。“原来是碰上了道中高手,那我神风镖局这一众兄弟也算是死得不冤,不过,风某但凭手中三尺青锋誓死也要护镖,是为镖在人在,镖失人亡!”

    “人都要死了,废话还这么多,说完了吗?说完了小爷就送你上路,”宋忠捏着拳头,就缓步上前直奔风中来而去,嘴里还嘟哝个不停:“方舟也太不够意思了,只给小爷留下一个……”

    宋忠是抬脚迈过脚下死尸,不想,却被“死尸”一手抓住,当下惊得一个激灵,全身汗毛倒竖而起,以为是诈尸了,然后就闻听一声:“总镖头,你快动手!”

    闻听人言,宋忠这才松下一口气,原来不是诈尸,而是有人没死透,当下是一脚踩死那人,可是再一抬头,风中来的子母同生剑已然刺到了近前,宋忠急用右手的金刚护臂护在喉前,挡下这致命一击,回拳就开始反打。

    不过,宋忠被脚下之人“诈尸”一事,失了先机,虽是能够出手反打,但是处处落于下风,转瞬之间,已是身负三处剑伤。

    这小子身练得什么护身武功?在我三剑之下竟然只是皮rou之伤,换做常人,莫说三剑,一剑之下也应该是剑气直伤经脉才对。风中来眼见宋忠身负剑伤却如没事儿人一般,心下疑惑而道。

    你爷爷的,那说话真叫一个好听,本以为是个英雄侠义之辈,不想也是阴险狡诈之徒,比小爷身后的方舟也是不遑多让;你手中那子母同生剑是双剑暗藏也就算了,但是你这剑法简直就是阴毒之极啊!宋忠虽是沉声心念,但头上却是青筋暴起,眉头跳动个不停,这一番交手之后,宋忠这位小五爷已然是被激怒。

    能干镖师这一行的果然都不简单,还真不知道这风中来竟会如此阴毒的剑法。方舟在一旁观战,不觉也是皱起眉头,手中的纸扇也开始敲在了手中。

    虽是一时占得上风,但风中来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宋忠的对手,方才一番交手下来,自己已尽全力,而那宋忠却是尚有留手;如此来看,接下来的三招之内不能杀死对方,那么自己就再无胜机。

    清风划山而过,银月之下带动起碧浪连波而起。宋忠抢先暴起出手,誓要一招置风中来于死地,双拳拳劲凌空打出,风中来见之是一记拧身、卷风而起,避过宋忠这一拳破天之劲。直接就在空中双脚相踏,借力前冲直取宋忠。

    二人在空中交叉而过,宋忠的左肩上又多一道伤痕,血花飞溅;风中来却是毫发无损,才一落地当即就是转身一步疾出,飞身一剑直穿宋忠后心,不料是被宋忠回身一手就死死抓住了剑锋,顺势一拧。

    话说这子母同生剑本就身属细剑之列,被宋忠这一拧之下,直接就扭成了麻花。风中来一时间是难进寸许亦难退分毫。心道不妙,当下是一口咬破舌尖,含上一口纯阳之血,运气怒喷而出。宋忠被这一口纯阳之血喷得满脸,就觉眼如火烧,双目本能的紧紧闭上。

    眼看胜机再现,风中来立时一拧手中剑柄,从子母同生剑的母剑之中拔出子剑,拧身翻转一刺而出。

    见状,方舟的心是立时提到了嗓子眼儿,手中折扇直接脱手掉落在地,之前被扇敲击的手掌已是通红一片。

    “宋忠!”方舟惊声一叫。

    伴随方舟声落,风中来那一剑竟是又被宋忠的护臂挡住!见状,方舟和风中来二人全都是惊愕在了当场,不过方舟惊愕之中更是欣喜,而风中来的惊愕之中还是惊愕:怎么可能?自己这绝命一击的杀手锏居然被挡住了。

    宋忠第一招就被风中来直刺咽喉,方才被一口纯阳血,灼刺双眼之时,立时就猜到了风中来的意图,就在手中剑刃因子剑拔出而失去力道的瞬间,宋忠赌博式的将护臂挡在了喉前。生死之局既然得胜,宋忠当即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怒含一口纯阳血,一口喷向惊愕之间的风中来,然后双拳上下齐轰而出,将风中来直接轰飞丈外,倒地不动。

    方舟快步上前,拿出脸帕为宋忠擦去颜面之血,关切道:“宋忠,你怎么样了?”

    再度睁开环眼之后,宋忠这位小五爷却是贱笑着说道:“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大获全胜了!反倒是你,我的舟哥哥,是不是担心的要哭啊?”

    “我哭你个大头鬼啊!”

    “宋忠!”小五爷是学起了方舟的一声惊叫,然后贱声而道:“哎呦——,这一声宋忠叫得好生**,小爷骨头都酥了……”

    就在二人“打情骂俏”之时,躺尸丈外的风中来突然挺身而起,一个翻身钻到镖车之下,取出一个布包。

    方舟惊眼见状,立时抖手亮出银针,飞射而出。不过飞针是为暗器,讲究的是一个出其不意,方舟这一出手一早就在风中来的预料之中,直接就被风中来用手中布包挡下。

    挡下方舟的夺命飞针,风中来当即是想要飞身逃遁。可是却千想万想也没能想到,方舟就在自己挡下飞针的同时,带着一溜残影不可思议地杀到了近前,一出手就直接扭断了自己的脖子,而后那一路残影这才跟上消失。魂魄离体的那一刹那,风中来由心而叹:竟然是幻影移形,原来是丰都鬼域……

    “居然耍得一招诈死,险些被他骗了。”方舟从风中来的尸身手中拿过布包,冷声一笑。

    宋忠跑来赶紧抢过布包,兴声而道:“来让小爷看看,费得半天劲儿为得是个什么东西?”

    忙乱之下包布打开,就见一尊通体透明却是映衬月色隐泛华光的琉璃灯盏,周身镶嵌各色宝石,映在灯盏的荧光之下更显绚烂,映得方、宋二人的脸上也是缤纷斑斓。

    宋忠的双手不觉开始发抖,方舟见状赶紧接下,生怕宋忠给摔破在地上。此番杀人劫镖为得就是这个出自地下的黑货:江湖之上的黑道早在之前就已为这价值连城的七彩琉璃盏杀得是血流成河。混战之中,这七彩琉璃盏落入了鬼市商人“半张脸”的手中,托于长安十六家镖局同时出镖为幌,以图分散江湖黑道的注意。可是不想那灯盏刚送出手,自己就被乱刀砍成rou酱,之后这七彩琉璃盏托在哪家镖局就此成谜。夺宝众人之中,五虎堂便是其一,更准确地说,真正想要这七彩琉璃盏的是五虎堂众人的大伯——身居金陵的“老狐狸”姚千姚大老板。多番分析之后,姚千和方舟二人是一致认定最为无名的神风镖局反而最有可能是真正押送宝盏的镖队,所以才有了方才劫镖之事。

    适逢噩夜,弦月染赤,宛如血钩。赤月残星之下,拂袖的清风也如血腥所洗,死亡之息弥漫在整个山岗。

    小路之上,方舟与宋忠是并肩而立,身下周遭,却是数十条死尸和几辆翻倒的镖车,以及一面折损在地的镖旗尤为显眼,上书二字——神风。

    “我说方舟,为什么我们非要做这杀人劫镖的勾当啊?”宋忠眼望脚下的如麻死尸,哀叹一口气,身上的伤口早已止血——行走江湖,随身带着金创药总是对的。

    “少来,刚才你不是还埋怨我只留了一个人给你吗?”方舟边说边收好手中的宝盏。

    “嘁,忘了他有一双顺风耳啦……”

    宋忠“嘁”了一口,不过方舟直接无视,收好宝盏后,便开始逐个尸体的去回收银针。

    见方舟不回话,宋忠接着追问:“喂,要来这里杀人越货,难道我们五虎堂不是名门正派吗,我怎么不知道啊?”

    “名什么门正什么派,越是名门正派干出的事就越让人发指,你可知道那‘半张脸’是被哪个名门正派剁成的rou酱?”

    宋忠咧着嘴,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证据,但所有人都知道华山难脱干系。

    方舟收完银针,见宋忠还在一旁呆站着,上前就是一拳直击宋忠小腹:“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干活!”

    “哎呀——,”闻听要干活,宋忠这位小五爷立时手捂着肚子哀嚎道:“哎呀呀,不行啦,小爷被你刚才这一拳打伤了内府,动不了了……”

    方舟长叹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呆会儿放火的重任,你是不能胜任了?”

    闻听放火二字,宋忠立时是来了精神,“怎么不能?”

    方舟摇了摇头问道:“你不是被我伤及内府了吗?”

    “嘁,你那娘们儿一般的拳头怎么可能伤得了小爷!”宋忠说话间一脸的不屑,看得方舟直咬牙,嘴角抽动个不停,恨不得扬手就是一个耳光送上。

    “这些死尸你都打算烧了吗?”宋忠特意指了指风中来的尸身,这才说道。

    “当然,本就无冤无仇,是以君子怀璧才遭杀身之祸,总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吧?”方舟手摇着纸扇,恢复了一脸翩然之色。

    “真的假的,我看是要毁尸灭迹才对吧,”宋忠对于方舟的冠冕堂皇当即是冷言相讽,“可是舟哥哥,你是否听过一句话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方舟闻言合上扇子,对着宋忠的后庭就是一脚。“我呸,我还听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呢!这火你放还是不放?”

    “放,放,当然要放!”宋忠当下不再与方舟抬杠,俯身就去搬动尸体,手里忙着,嘴里也是毫不闲着,喃喃念叨:“行走江湖两大乐,一是杀人,一是放火……”

    眼望火光冲天而起,方舟诵念往生之咒,还愿枉死之人能早登极乐而去,来生莫要再入江湖。

    ……

    赤月西沉,东方已是鱼肚渐白,方舟、宋忠二人走在还乡路上。

    眼望西沉之月,宋忠突然有感而发道:“方舟,你看那天边的钩月,都被你我手上的鲜血染红,怎么样,小爷的话很有诗意吧?”

    “嗯嗯……”

    ……

    话分两头,就在方、宋二人事成而归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荒郊密林中,一支商队经过。突然之间周遭人影攒动,一路山匪拦在了路前。

    一个脸贴膏药的兔牙喽喽,手持朴刀上前,咧嘴呲牙而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若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哼哼哼哼……”

    不待这位喽喽兄继续说完,后面突然一脚直接将其踹趴在地,那喽喽从地上爬起向后一看,当下是吓到魂儿都丢了。

    “你他娘的,胡扯个鸟蛋!”一个身长七尺有六的彪形恶汉,肩扛开山巨斧上前就是一声鬼吼。

    “是是是,大当家的,小的是鸟蛋,小的是鸟蛋……”

    “还不给我滚!”恶汉甩了一下满面金毛,又是一声鬼吼而道。

    “是是,小的这就滚,小的这就滚……”说着,这位兔牙的喽喽兄一滚就滚到了一边。

    恶汉一声阴冷渗人的恶笑之后,面对商队中吓傻的众人,就是一句:

    “东西留下,你们的命也给老子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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