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除夕守岁贾玖点将拿人
林府，前院正厅。 彼时厅里，贾玖的一众心腹，齐聚一堂。 包括前往抓捕程元璐的马甲，他们也已经赶了回来。 哦，不对！ 他们当中混进来一位红盔青甲的张家辉。 张家辉此时的脸色微红。 彼时的他，正缩在角落中不停地在心里反复思考着，要不要先回去砍了贺合那厮！ 毕竟，他早前在西宁伯面前夸下了海口，谁知入他娘的程元璐竟然没在家中，自己简直是马失前蹄了。 贾玖居中正座，目前的他也暂时顾不上那位偷偷摸摸混进来的正三品指挥使。 放下手中的茶盅，贾玖直接开始点将。 “徐行，莫问，你们二人辛苦一下，喊上于忠，跟随我的人即刻出城，并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杭州府。” 徐行和莫问双双应声，沉默抱拳。 “王洛、马甲、张华、赵括，你们留下看守程黄两家的人手，拿着我南司的牙牌，一旦到了杭州府。 你们以绣衣卫的身份，第一时间替我拿下程元璐父子，抄了莳花班，至于杭州推官程冶，等我到了再作打算，你们只需派人密切监视他。” 说着，贾玖将案桌上的一张纸拿了起来，道：“这是拟定好所有杭州府抓捕的人员名单，别跑了漏网之鱼，记住，不管是谁前来说情让你们放人，或者提人，统统给我打将回去。” “我会在明日便出发前往杭州，一切等我过去再作定夺。” 诸人神色一凛，纷纷抱拳应声。 “师叔祖，杭州那地儿我熟，师侄孙替您先走一遭呗，况且师侄孙还懂一点岐黄之术，对他们也大有用处。” 游咏一见如此大阵仗，连忙腆着一张脸，急声请命。 话落，众人纷纷侧眸，瞧着伯爷的那位孙辈。 你这话，颇有点不合时宜罢，大家伙这还没有出发上路呢！ 不过，他们大多数人，都是从军中一路杀过来的杀胚，倒也不会像一般平民那么迷信。 贾玖闻游咏之言，微一思索便点头同意，有懂医术的他一同前往，对马甲他们也是一种潜在保护。 游方早前已经被他打发去瞧过林如海了。 看过林如海身体的游方，便匆匆跑来和自己说了一句，他要先赶回龙虎山一趟，等他再过来扬州时，林如海许是能极大机率活下来。 “我答应你过去，但你可不许替我惹乱子，注意安全，好好听王洛和马甲的话，如若不然，你就滚回龙虎山去。” 游咏点头如捣蒜，大力地拍着胸膛，小脑袋上的道髻前摆后甩。“师叔祖您就放心罢，师侄孙绝不会给您丢面。” 而后，贾玖再一一嘱咐几句，众人纷纷再次领命告退下去。 厅里惟有贾玖和张家辉。 “伯爷，末将也可以领人一并前往杭州的！” 贾玖闻言，朝他一瞪眼，登时训道：“你隶属江南卫所，怎可私自调兵到杭州府，你少来给我添乱。” “伯爷有所不知，末将的扬州卫隶属两江提督（前文说的总督错处），两浙的卫所早在十年前，便被划到了两江提督的名下。 后来的两浙总督也就被撤了，嘿嘿，只要伯爷事后替末将请来一道两江提督的调令，某便兵出有名了。” 张家辉说罢，阴恻恻地一笑。 贾玖微微一怔，如此说来，这两江提督的手上不就握了十几万大军？ 看来那位东平侯成金，颇得太上皇的宠信啊！ 贾玖抬眸，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要不，你写封信给信国公，让国公爷替伱请来一道调兵圣旨？” 张家辉一听，登时缩了缩脖子，讪讪一笑便住口不言。 这位扬州卫的张指挥使也是个妙人。 一抓着没人在的时候，便偷偷和贾玖说了他是信国公提调过来，跟着捞功劳的。 贾玖虽不知道信国公打得是甚么主意，张家辉的话，他听个半真半假便好，且看他接下来的表现。 坐到信国公那个位置，定然不会无的放矢。 至于他有什么谋划，贾玖暂时也没时间去理会，且等江南事了，回京再找机会揣测一翻。 毕竟，目前张家辉的身份对自己来说，利大于弊。 这时，任怂从外面走了进来，道：“小主，外面有扬州盐商递了贴子请见。” 贾玖眸子微微一凝。 看来扬州这些盐商坐不住了，且凉他们一下。 念及此，贾玖便打发张家辉回去守城门，再嘱咐任怂几句后，他便折身返回林如海那边。 张家辉苦着一张脸，神情恹恹地离开林府，老实去守他的扬州城门去了。 如今的贾玖，心里压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游方那人虽不大靠谱，但贾玖早前从他的眼神中却是读出了肯定。 等游方再次从龙虎山回来，那么林如海的命多半算是保住了。 观崇德帝对林如海的重视，想来等江南的事了了，林如海多半会被调回中枢任职。 贾玖惟一不清楚的是，林如海心里向着的谁，是重华宫的那位，还是大明宫里的崇德帝。 毕竟，严格说来，林如海如今的地位，还是重华宫里的那位，一手提拨他坐到扬州巡盐御史的位置。 一路思索的贾玖，很快便到了林如海的院里。 进了卧室，贾玖便和林如海谈论江南的官场人物，等他到了金陵时，也好有个准备。 林如海知无不言，将他所知道的，所了解的江南巡抚、布政使司、按擦司一一当闲话叙说出来。 很快，时间便到了掌灯时分。 扬州盐院内，隐约可听见，外面的扬州城已经有人在燃放爆竹了。 林府开始掌起了满府宫灯。 彼时的林府一片忙碌的气氛。 掌灯的、准备膳食的、扫洒的、准备酒水的，众人正紧张地忙活着。 早上府里一片肃杀气氛，如今府里的下人们也渐渐落下心来，经过那位伯爷如狼似虎的兵丁们反复问话确认。 再加经过林管事和另一位总是满脸笑容的任大管事的现身说法。 府里的下人们也慢慢安下心来认真做事。 林府中路院正厅。 数位丫鬟正紧张地挪椅子摆饭桌，很快，十数位丫鬟捧着盖起盘盖的精美青花瓷盘，纷至沓来。 等这十多名丫鬟摆好，外面又是七八个手捧青釉高足盘的婆子，穿行而入。 接着又是数名嬷嬷手捧各式瓜果点心而来。 林如海在贾玖林黛玉一左一右搀扶下，慢慢从卧室来到了正厅，他们身后则是紫娟雪雁、任怂和林管家。 三人依次落了座。 等下人们一一揭开盘盖，浓郁的各色香味扑鼻而来。 贾玖入目可见，文思豆腐、拆烩鲢鱼头、大煮千丝、清炒虾仁、松鼠鳜鱼… 菜肴基本以淮扬菜居多，又多以清淡为主。 贾玖的目光微微盯着，案桌上面那道将军过桥。 他的心里略微思忖着，如果林meimei一双素手捧着这道将军过桥啃起来？ 这将是何等的画面啊？ 林如海朝侍立一旁的下人挥手。“下去罢。” 众人礼毕退了下去，惟留下紫娟雪雁和林管家并任怂伺候着。 林黛玉的罥烟眉下，见着喜意，抬起素手，替父亲盛了一碗九丝汤，正想替玖大哥也盛上一碗时，美眸却瞥见玖大哥正出神地看着自己。 林黛玉粉面微热，借着盛汤之机，避开那双清澈漆黑的眸子。 一面盛汤的林黛玉，一面突然期待饭毕后的燃放爆竹来。 林如海正经仕林出身，尊行食不言，寝不语。 又因林如海身体虚弱，他没吃多少便放了碗筷。 见状，林黛玉和贾玖纷纷收了筷子。 “你们不必管我，我没什么胃口，玉儿便替爹爹好好招待牧之，牧之，在家里不必拘束，眼下我也有点泛了，便先行回去歇息，你且吃着。” 林黛玉和贾玖纷纷起身相送。 “爹爹，女儿先搀扶你回屋。”林黛玉忙上前，准备搀扶父亲。 林如海摆了摆手，笑道：“不用，有你林叔就行，不可让牧之一人留此，这不是待客之道。” 贾玖朝任怂打了個眼神。 任怂见了，朝小主挤眉弄眼示意收到。 随后与林管家一左一右搀扶着林如海出了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