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3回 子承父业
棍棒底下出孝子，黄荆条下出好人，古人诚不欺我也。 “救命啊，打死人了。” 椒房殿门口，刘据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年男子扯着刘据的衣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旋转，每每当鞋履落下，刘据猛地跳起。 “身为皇子，如此顽皮，朕怎么会有你这般儿子。” 刘彻脸色铁青，右手拿着从脚下脱下来的足履指着刘据，此时哪有一点大汉天子的威仪。 啪啪！ “啊！” 说完两鞋底又抽了上去，刘据吃了一痛，小手摸着自己大腿根，这真的是下死手啊。 “虎毒尚不食子，我也不愿有你这般阿父。” 刘据揉着屁股，嘴唇嘀嘀咕咕，真以为我想做你儿子似的，天下岂有四十年太子乎！ “你说什么？大声说？” 刘彻皱着眉头发问，虎毒不食子，后面半句还他真没听清楚，不过依照自家儿子的个性，恐怕也不是什么好言语。 “虎毒不食子，朕今天便食子了。” “啊！” “够了啊，再打我生气了。” 刘据揉着屁股，虽然穿着衣服比前世要多，可架不住这老家伙是真的打。 “哈，你个逆子，生个气给朕看看。” 刘彻顿时被气乐了，又狠狠抽了两下，看着刘据揉屁股的模样。 “啊！” “阿父，我错了，快别打了。” 刘据可怜兮兮一语，以前犯事打两下解气就完事，这都揍了一刻钟了，怎么他奶奶到现在还不来，再不来真的就被揍死了。 这回真的是倒霉，他本来是想逃到长信殿去的，可谁知刚出未央宫没有多久，迎面就撞见了刘彻。 本来就一副惊慌模样，知子莫若父，当即刘彻便让人拦下，然后就带到椒房殿，云云一番了解清楚。 “说，去过几次，别滑头，朕今天有得是时间。” 刘彻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以前这个儿子闯祸不断，但都不是什么大错，他也不怎么生气，可今天这个事实在是让他愤怒。 “阿父，就一次，真的就这一次。” 刘据嘴角一抽，废话，当然不能承认了，就这一次挨揍都顶的上一年，若是实话实说，恐怕真的会被揍死。 “皇儿发誓，若是撒谎，就让皇儿再也没有皇弟。” 刘据举起手掌，说起话来那叫一个掷地有声。 “你给朕住口。” 刘彻为之气结，瞧瞧这逆子说的话，他做得事让他这个老子来背锅，还要让自己以后没有儿子。 他这偌大的家业，岂不是便宜了这个逆子。 “你才住口，你也便在这耍耍威风，欺负老身的孙子，老太太在时，可敢抖一丝皇帝威风。” 就在这时，比刘彻更大的怒骂声传来，刘据听见这声音，大喜之下又是一阵哭叫声，语气中委屈极大。 “大母，皇孙快要被打死了，阿父好狠的心啊，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古人诚不欺孙儿也。” 刘据挥手挣脱了自家老爹粗矿的大手，哭嚎着跑到王娡身边，伸手抱住奶奶的大腿，扯起王娡的衣物就擦起眼泪。 “…” 刘彻嘴角一抽，本来他见母亲过来也不好再打，可是听见这话又想冲上去揍一顿。 什么叫无情最是帝王家，还古人诚不欺，哪个古人说的，他怎么没有听说过。 “臣妾拜见阿母。” “皇儿见过阿母。” 卫子夫和刘彻同时行礼，一旁的宦官女婢也欠身一礼，虽说自家儿子这回是犯了大错，也的确该打，但打着打着就又心疼起来。 “乖孙儿噢。” 王娡言语尽是安慰，好话一连片，卫子夫和刘彻已经是见怪不怪，众人也紧紧低下头颅。 别看皇帝刚刚揍的兴起，可不代表刘据不受宠，虽然顽劣了一些，但从小聪慧，那真的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就拿皇帝身后站立的春陀来说，别人不知道，身为刘彻身边人，刘据那回不是挨揍之后，皇帝尽管再忙，半夜也会抽出时间去看看，撩起被子看看下手有没有太重。 “阿母，据儿今已五岁，这样宠溺，身为皇子，以后怎可担得了大任。” 刘彻见自家母亲的动作，气就不打一出来，小子每次都不记打。 是真气，他这儿子不到周岁能开口说话，两岁时便能读书识字，本来他还很高兴，可到后面，越来越调皮。 偏偏这小子，一犯事就跑到长信殿，十天半个月不出来，他只能干瞪眼。 “住口，老身便是这般将你养大，许你纳了阿娇，老身孙儿看看侍女又何妨？ 纵是你这般逆子，且做得了皇帝，老身孙子怎地担不了大任，你也不想想，你若是没有这儿子，皇帝大位可曾做得安稳。” 王娡将刘据拉到身后，好好做你的皇帝不好，偏偏来教训她的孙子，她的好孙子是别人来教训的吗？ “我…哼！” 刘彻半晌说不出一句话，狠狠看了刘据一眼，只能漂出一个冷哼。 刘据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奶奶，瞬间就感觉气顺了许多，这话说的多好，一点都没毛病。 他就说嘛，前世可没有这种爱好，这一世怎么就是这副色鬼心肠，原来是遗传皇帝老爹。 这就不奇怪了… 毕竟有句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好，皇后，传诏下去，今日起，让卫小子和公孙家小子都不许进宫，现在就传，马上传。” 就在刘据暗喜的瞬间，刘彻嘴角轻轻一笑，他要用事实证明，阿父永远是你阿父。 “诺！” 果然，刘据一听见这话笑意瞬间凝固，他犯错之所以十天半个月不出长信殿，那是因为卫伉和公孙敬声会来长信殿找他。 从此不能进宫，他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 虽说有成年人灵魂，但也是小屁孩一个，可总比没有人跟他耍好，最起码扯犊子还是可以的。 比如说点色色的东西啊，还有做个大风筝怂恿卫伉站到墙上飞下来，诸如此类简直数不胜数。 反正以往三人闯的祸，可以说次次是刘据幕后主使。 这几年下来，刘据已经彻底融入了，不融入也没折，只是个孩子，你想做大事根本不现实。 以前的时候还有天花板在，每日找他可以听听外面的事情，算是聊胜于无。 可从今年过完年，天花板就去了上林苑，十天半个月看不见一次，说是皇帝老爹下令让天花板招募八百骑。 “无妨，他下他的，咱下咱的！” 王娡轻飘飘一句话，对着刘据一笑，彻底盖过了刘彻的气势，卫子夫一点也没有意外，老太太对自家儿子，那比自己都紧。 “阿母…” 刘彻一阵错愕，他早该想到的。 “走，跟大母去长信殿。” 随后没有理会一句，便牵着刘据的手转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