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星夜谈话
林君书与胡健二人，花了三天的时间，从徐水城赶回了巨鹿。 也许是因为对骑马更熟悉了许多，也可能是回来时候的心境与去时完全不同，在胡健的不断催促中，二人竟硬是少花了一天时间便赶了回来。 胡健急急忙忙地带着官印与王锲的心脏去了张角的大帐，林君书只觉得这趟下来身心俱疲，和胡健说了一声后，便回了之前住的房子，倒头大睡。 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气满神足的林君书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张宝那边收集金银玉石的任务似乎也完成了，回到了清河驻守。 再加上林君书和胡健带回来的官印和心脏，起立三坛所需的祭品算是全部凑齐了。 天坛的任务，张角给他们留了一个月的时间，却没有想到只用了仅仅不到半个月，二人便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为了为最终与汉军的决战，张角也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就连林君书醒后，也仅仅只抽空来了一次，还未聊上几句，便被黄巾军的将领叫走。 整个大营的氛围都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知道，即将到来的大战，将决定这场轰轰烈烈二十余年的黄巾起义，最后的命运。 他们的黄天之梦，历经了最后的考验后，一定能在这糟糕的乱世，迸发出炫目的光彩。 每一个头绑黄巾的人，都坚定地相信着！ 于是，林君书突然成为了这座大营中最闲的人。 平日里除了去军帐中蹭饭，就是和邻居的大娘聊天，剩余的时间则几乎都被他用来练习《太平要术（修身篇）》和“御气刀光”。 自从那日在徐水县城主府的书房中，成功地使出“御气刀光”，这个招式也成功地加入了他简陋的人物状态面板中。 【姓名：林诺】 【状态：良好】 【阵营：无】 【污染度：17%】 【污染等级：一级】 【天赋：窥秘之眼】 【技能：太平要术（修身篇）、御气刀光】 【太平要术（修身篇）：太平道残篇，养生类功法，长期修炼有降低污染度效果，污染等级越低，效果越好。有延年益寿之功效。】 【御气刀光：改良进攻型术法，以邪神污染之力为引，献祭使用者精气神，将武器化为刀光射出伤敌。简单实用，易学难精，威力上限可随熟练度提升。】 不论是可以降低污染、延年益寿的太平要术（修身篇），还是张角貌似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攻击术法御气刀光，都很有练习的必要。 对目前黄巾军帮不上什么忙的林君书，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对这两個技能的练习中去。 他心里也暗暗想过，张角专门传授给他的技能应该别有深意，也许自己练好了技能，有可能在接下来的大战中，对张角起到那么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呢？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半月。 大营中的肃杀之气渐盛，随着黄巾军的动作加快，南面屯集的皇甫嵩部队也愈发蠢蠢欲动了起来。 两军的准备都已基本完成，大战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而本应忙于指挥备战的张角，却在夜晚来到了林君书房前。 “咚咚咚——” 刚练完一遍太平要术（修身篇）的林君书，正打算睡下，敲门声突然响起。 疑惑这么晚还会有谁找自己的林君书下了床，穿好鞋子去开门。 房门打开，手持金杖的老人站在门口，笑容温和。 “君书，有空和我走走吗？” 林君书穿上外衫跟了出来，老人在前面慢慢地走着，林君书不徐不缓地跟在身后。 二人走遍了亲眷区，又走遍了歇息中的大营。 张角脚步不停，依旧带着林君书向远处走去。 来到一座正好可以俯瞰黄巾军大营全貌的小山丘上，张角终于停下了脚步。 “君书，谢谢你陪我。这几日忙于杂事，我总想抽出时间，再看一看这座大营，看一看与我一起奋斗至今的士兵们。以后，或许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张将军……”林君书总觉得张角的话中透露的不祥的意味。 “大战……快要开始了吗？” 老人点了点头，“皇甫嵩的八十万大军，已尽数在邯郸一带集结完备。我军三才大阵也已布置完毕，决战也许就在近几日了。” “把握……大吗？”林君书犹豫了很久，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把握吗？”老人笑着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把握。从最初下山入世，到掀起黄巾起义，二十余年几经波折，数次濒临绝境。今天我有了与大汉一搏之力，其实已经远远出乎了我的预料。” “君书，谢谢你。若不是你，或许贫道早死在了一个月前的山谷，也变成了那控制不了自己的怪物。你给了我最后一搏的机会，当时你说想看看我的黄天之道，或许再过几天，我就能毫无顾虑的展示给你看了。” 老人一直各位温和地笑着，夜风轻抚着山丘，天上的群星璀璨，摇曳着动人的星光。 “将军，我听说修道之人也会有大限将至。您携道入世，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吗？” 林君书听过老人给他讲的关于嬴政和大汉的故事，但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当年没有施以援手的张角，却在数百年后故人已辞的今天，选择压上所有，去搏那一线渺茫的理想。 或许临死前孤注一掷的悲壮，更能让林君书理解。 可老人看向林君书，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 “修道之人可以活的比你想象的要久，至少区区数百年远不是终点。” 林君书不解，“那您为何……” “君书，现在你的或许很难理解，但未来的某一天，当你面临与我同样的抉择时，或许你会做出与我相同的选择。” “庸碌无为者，总喜贪恋于生。可区区偷生，在许多人眼中不过如此。君书，这个世界很精彩，或许你会因为见多人性的愚昧与丑陋而对它心生失望。但相信我，你会遇见为了理想孤注一掷的狂徒，伱会遇见为了万民负重而行的行者，你会遇见许许多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向着心中希望发起冲锋的逆行者……” “你会遇见的，因为你与他们是同一类人。或许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今日的心情了。” 林君书没有反驳，虽然他觉得自己与张角描述的那类人，根本不沾边。 他就是个生在21世纪，意外穿越而来的倒霉蛋。他会为不公之事愤恨，在力有所及之处拔刀。也会为张角这般的大义所惊叹。 但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终究只是一个量力而行、率性而活的普通人，他与他描述的那些伟大毫不沾边。 张角没有在这个话题深究，接着问道：“君书，我教给你的那招御气刀光，你练的怎么样了？” “已经可以熟练使用了，威力也还差强人意吧。” 随着这几日高强度的练习，虽然废物系统中对于技能的描述没有丁点变化，可林君书自己还是觉得对于这招的掌握程度已经大大提升，至少百步之内，指哪打哪毫无问题。 张角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记得当时我教授你这一招时，曾说过日后你会有用到之日吗？关于这个，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来了！林君书眼睛一亮。 他就知道，张角教他这招早有深意。他也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的可以帮到这位老人。 “没问题，您说！只要您不是让我直接冲过去，把皇甫嵩的脑袋切下来就行。” “哈哈哈哈，当然不是。”老人笑着摆手。 随即又收敛了笑容，露出了格外严肃的表情。 “君书，我知道你的眼前可以看到污染的本质。不久后的那场大战上，我会作为阵眼，驾驭黄天。为了黄天之梦，我改良的太平要术中加入了许多利用邪神力量的术法，邪神对我的侵蚀已经很深了。” “我没有把握在最终一战中，依旧保持不被邪神的污染彻底吞噬。当然，只要不是彻底失控，之后我都有办法抑制下来，但如果我被彻底的污染了，答应我，在我完全失去所有理智之前，用你的刀光斩下我的头颅！” “这……我怎么能……”林君书完全没有想到，张角要他帮的忙竟是这个。 “我与邪神斗了半生，君书，不要让我最后沦为那种可悲的怪物！” 老人目光坚定地望着林君书，那目光中蕴含的深意，压得他喘不过气起来。 良久的对峙中，最终，林君书还是沉重地点下了头颅。 “谢谢你，君书。” 漫天星光之下，这个交待了最后嘱托的老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