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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天若有情(加更!!!)

    第250章天若有情

    五月中旬,是陈家抵京的日子。这趟回去,陈恒已经竭力在缩短时间、行程,能推的邀约一概推了干净。就是这般急促,来回一趟尚用了一个月。

    估算着主人家回来的时辰,晴雯把家中正堂各处瞧了又瞧,看了又看。少爷离府前,特意留了五十两银子,让她看着在家里添些摆设、用具。独自看家的小女婢,一想到今日是少爷的尊长齐至,心中不免又喜又忧。

    晴雯,你已经没有退路,可千万不能恶了府里的大老爷、老夫人。小丫头在心里告诫着自己,那股天地间无处容身的感想还未升起,忽听外头传来一阵喧哗。

    肯定是少爷回来了。晴雯急忙起身,握着手帕就往门口赶去。才过了中庭,都未到影壁。就见一伙壮硕的人,挑着大筐小包进来。

    领头的是信达、湘莲,这俩人一见晴雯来了,忙道:“晴雯,快引这些人到我们家库房,让他们妥当摆放。仔细些,都是要送到林家的要紧东西。”

    那就是少爷的聘礼。晴雯点点头,又见各物上都盖着红布,箩筐边上又被人用白纸黑字写着东西名字,以免旁人翻找麻烦。她只匆匆扫过几眼,就知道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置摆放。

    这三人忙个不停,才跨入陈宅的陈丐山跟老周氏却瞪大了眼睛。来的路上,他们是听大孙子说过,陛下赐了套宅子给自家。可他们也没想到,这宅子竟有这般大、这般豪绰。

    陈淮津亦是暗暗称奇,不过他到底见过些世面。只拉着二婶李氏,将陈宅跟扬州盐商的豪宅,放在一处比较起长短优劣。

    陈清岳胆子最大,才进了家门,就拉着陈寅到处游玩相看。一路下来,觉得一切甚是新奇。陈恒瞧出了两位姐夫的紧张和局促,就把元元从大姐夫手里抱过来,跟他们说道:“大姐夫、二姐夫,我们晚上可以去亭子里喝茶。那处的夜景,着实不错。”

    胡祥恒跟叶广潮对视一眼,忙点着头。看样子,还是要消化下这套宅院对他们的冲击。陈恒一手抱着元元,又拉着老周氏走到家中正堂。

    晴雯好似学了分身术般,此刻惊险的杀回来,忙给主人家端茶倒水。见她额头忙出细汗,陈恒也是劝道:“后头的事情交给信达就好,你先在此伺候着吧。”

    “诶,少爷。”晴雯脆声应道。

    老周氏的一双眼睛,自从晴雯出现,就没移开过视线。等到晴雯转过身去倒茶,她才拉着大孙子,悄声道:“恒儿,这么好看的丫头,是谁家的小姐落难了吗?”

    陈恒不好解释,只好把目光看向母亲。顾氏之前在京师待过一阵,知道晴雯的来历。就把此事说到林家那边,说黛玉担心陈恒在家无人服侍,就特意从外头请了个奴婢来照顾。

    老周氏一听,就觉得黛玉这孩子心思果然细腻,对孙儿更是体贴入微。可一想这样的好人家,连丫鬟都长得如此漂亮。又开始深深担心,自家准备的聘礼准备的是否够格。

    都是老头子的错,借着由头发了一通火,将好些人的心意都拒之门外。

    陈丐山不知道自己无端受了埋怨,正在位置上拘谨的僵着手。老人家一辈子没住过这么好的宅子,即使知道是自己家,行动起来也有些束手束脚。

    陈恒知道家里人还需要些时间适应,就起身去库房那边,跟信达一起确认着聘礼的情况。说实话,陈家这次共准备了八十八担聘礼,已经十分大气。

    有金银珠翠首饰,也有绫罗绸缎等物,更少不了书画之物。其中一对新郎、新娘用的礼服,做工十分精细好看。这是秋浦街上的女工,得知陈郎要跟前任知府爱女成婚,抓紧时间赶制出来,随陈家人一道上京。

    这份量,以陈家如今的家境,可以说是举家之力,倾家之富。可看看人家随手一个奴婢,就有几分天香国色。也难怪老周氏开始患得患失。

    陈恒倒不在意这点,他觉得自家人能做到这份上,已经足够好了。没必要跟外人比,更没必要向高门大户看齐。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真要家里砸锅卖铁让自己娶妻,反倒把一桩好事办成坏事。既不是老师、玉儿的本意,也是给自家徒增烦恼。

    这夜,家人在晴雯的安顿下各自寻了住处歇息。明日开始,他们就要开始忙碌陈恒的六礼。

    …………

    …………

    翌日大早,陈家人才起床不久,正商量着谁去林家送大雁合适。外头突然来了位宫中内宦,说是太子李贤来访。

    陈恒正好在家,忙领着家人赶到门口,静候着李贤的大驾。稍顷,太子仪仗先到一步。不久,车驾才停稳在陈宅门口。

    李贤带着李俊下了车,就对着行礼的陈家人道:“陈卿不必多礼,孤今日来,可是要跟陈卿讨杯喜酒喝。”

    陈恒闻言一惊,先将太子请到府内高坐。又带着几位长辈跟弟弟们作陪,疑惑的问着太子那句话的意思。

    李贤大笑,抬手示意陈家人只管入座,简言道:“父皇听闻陈卿的婚事,还少一个主婚人。正好孤最近得闲,就从父皇手里接了此事,陈卿不会介意吧。”

    这可是大好事啊,谁家娶妻能请太子爷当主婚人。陈恒大喜,忙从位置上起身,冲着笑眯眯的李贤行礼道:“臣之小事,能得殿下主持。实乃三生有幸,是臣和拙荆的福分。”

    听到陈恒已经称呼黛玉为拙荆,候在李贤身旁的李俊,不禁笑弯了眼。好你个状元郎,想不到还有如此急切的时候。

    李贤笑着点头,又挥手示意太子府的下人,提上随行之物。太子府詹事带了一份陛下的圣旨,这是李贽答应陈恒的东西。除此之外,另有一块礼部加紧赶制出来的牌匾,也要挂在陈宅中以壮声势。

    礼部的牌匾,最符合官方的规矩,上书‘三元及第’。若是普通状元,就是状元及第的字样。另赐婚服一对,除了陈恒所用的服饰,另一套礼服霞披是为黛玉准备。

    这些东西,都只是李贽的心意,后面的才是李贤的贺礼。他从太子府中选了三十担贺礼来,以表一点心意。其中物件,只从礼单上看,就多是珍奇贵物。有它们在,放眼到京师各家,都说不出陈家半个不好来。

    亲眼瞧着一担担贺礼挑进府内,就是陈恒自己也是感动不已,直接朝李贤感谢道:“臣寸功未立,得遇陛下、太子恩宠关怀,实在……”

    “哎。”李贤笑着摆手,安抚道,“陈卿不必自谦,我跟父皇还惦记着你生财有道呢。”话语稍作停顿,李贤又道,“既要给你主婚,陈卿带孤逛逛你家,熟悉熟悉地儿可好。”

    陈恒感激涕零,当即应声道:“殿下请。”

    李俊跟着两人身后,瞧着陈恒激动的模样。心中暗想:好啊,李氏帝王心术又学到一招。爷爷跟爹这般姿态,陈恒以后还不得为他们李家肝脑涂地。

    他心思雀跃之下,更把目光移向陪行的陈清岳、陈寅。他们三人年岁相当,李俊见清岳长着一副机灵样,就悄声问道:“你是陈大人的弟弟?”

    “回殿下,草民是兄长的二弟。”陈清岳又拉过少语的陈寅,介绍道,“这小子是我们三弟。三弟,快给殿下见礼。”陈寅忍不住翻翻白眼,受不了他二哥的胆大包天。

    陈清岳这话说的着实好玩,李俊听的有趣,不免跟清岳多聊几句。后者常年厮混在二伯的茶摊上,一张嘴皮子本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几经锻炼更是妙语连珠,只听的李俊大呼有趣,连声道。

    “你比你大哥有意思多了,他老是板着脸,身上的文人气太重。让人聊起来,总担心自己说的话,是否有失礼之处。”

    陈清岳很是认同的点头,心有戚戚道:“殿下,我见大哥亦是如此啊。”

    “哦?这是为何?”李俊深感意外,好奇道,“可是你大哥小时候经常欺负你?”

    “那倒没有。”陈清岳忙摇起头,黑着脸回忆往事,“不过他喜欢罚我抄书,写文章。”

    还在宫里治学的李俊,当即抖了抖身子,抬手扶额道:“别说了,别说了。我听着,就头疼。”

    陈恒不知道这三人的对话,仍在前头给李贤介绍家中各处。两人稍作闲话,李贤就命太子府詹事带上一对大雁去往林家。

    …………

    …………

    听到太子府詹事上门,林如海才知道,为何陛下今日早早命自己在家等着。等他将詹事迎进来,这位黄姓官员,就抬手贺道:“恭喜林大人家逢喜事,得一乘龙快婿。”

    见黄大人身后跟着一对捧雁的宫中内宦,林如海哪里还猜不到情况。他一边命人收下大雁,一边笑着陪黄大人闲聊几句。等到太子府詹事离开,贾敏才从后屋走出来,拉着黛玉站在送来的彩衣霞披前。

    “有了这套御赐的衣物,娘给你准备的那件,倒是派不上用场了。”贾敏半是苦恼的笑道。宫里那位,能如此记挂女儿、女婿的婚事,她这个做长辈,岂有不高兴之道理。这就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黛玉红着脸,没敢说话。倒是闻讯赶来的林珏急切搓手,他听闻清岳上京,早忍不住去找好友玩的心思,一双眼睛乱转,也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

    林如海作为一家之主,看看长成的女儿,再想想李贽、李贤的用意,就对着夫人笑道:“原本还想留玉儿一两年,等她过了十八再完婚。我看陛下的意思,最多今年过完,恒儿就要外放了。”

    “啊?怎会如此?”贾敏眨眨眼,奇道,“这状元郎不是铁定留京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嘛,林如海安抚着贾敏的情绪,“如今朝廷局势不明,新科进士立在其中也是无能无力,耗费光阴。还不如早点外放,为地方百姓做些实事,更有助朝廷安稳社稷。”

    贾敏默默听完,再转头看向爱女,不由自主生出一股不舍。这可是她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原想着嫁给恒儿后,能随夫一起留京,再陪在身边几年。谁能想到,这二人才成完亲,就要离家远行。

    黛玉瞧出母亲的异样,忙伸手握住贾敏,她实不知道该说什么。既有嫁给心上人的憧憬喜悦,又有对家人的百般不舍。

    到此时,林如海却豁达的很,只看着爱女:“玉儿……”他思考许久,才道,“你能嫁给恒儿,爹是放心的。”

    “嗯。”

    黛玉轻轻点着头。

    这夜,黛玉拉着紫鹃、雪雁两人,躲在贾敏的屋内。几人一边补着针脚,一边共话母女温情,她们都十分珍惜这段在家的时光。

    …………

    …………

    几日后,太子府詹事带着林府的礼书回来。这张红红的小帖子上,写着黛玉的八字。将其交到陈启、顾氏手中,表示林家的长辈已经同意这桩婚事。

    接下来就是纳吉了,陈启拿着陈恒跟黛玉的八字,来到家里的祠堂。此处的祖宗牌位,是陈家人从老家一起带上来的,都是陈丐山这一房的直系尊长。祠堂上头,挂着三元及第的牌匾。光这么看着,就觉得此地人家的不凡。

    李贤派了个礼官,帮着陈启一起主持占卜,结果自然不必多说,礼官用了八个字来形容:‘天作之合,令月嘉辰’。

    府里上下无不欢颜载声,继续准备着接下来的事情。过了纳吉,就是男家往女家送聘礼的纳征。得了太子府的帮忙,陈家人请来的挑夫,排出两条街的长度。

    领头的陈淮津最是高兴,带着长长的队列,一路从陈宅往林府去。他的身后是请来的乐班,沿途锣鼓喧天,自然引人注目。大家探头看过来,再看一眼望不到头的挑夫,纷纷打听起新婚人家的来历。

    听说是连中六元的陈状元家,要跟左都御史家结亲,大家无不拍手称赞一句:月老做媒,佳偶天成。竟纷纷跟上去,一起凑个热闹,捧个人场。有了这些人助阵,送礼的队伍长到三四条街都没容下。

    外头这般热闹,自然瞒不过荣国府的诸人。宝钗今日正跟探春等人闲聚,听到外头的喧哗不断,便喊人去外头问了缘由,这才得知是陈家跟林家有喜。

    一屋里的人,顿时陷入难言的沉默。真没想到,林meimei会这么快成婚。她们都是这般诧异的姿态,更别说怡红院的宝玉了。

    他刚得了消息,就失了魂般,跌跌撞撞的回到屋内。袭人以为他又跟薛蟠吃多了酒,才端着醒酒茶上来,就被宝玉发恼的砸出去。袭人吓了一跳,忙叫麝月等人守在门外,自己蹲下身子,看着埋首双臂的少爷。

    “爷,你怎么了?又碰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此刻,宝玉早已泪流满面。想到自己一片痴心,全做了无情无用的流水,巨大的失落感吞没少年的身心。他喃喃道:“应笑贾郎未得全,应笑贾郎未得全啊……”

    “天公何不怜我,天公何不怜我。”

    万念俱灰之下,宝玉不住抬手捶桌,嚎啕大哭,伤心欲绝。

    …………

    …………

    亲家上门送礼,林府自然是中门大开,一边恭迎着众人入府,一边接受周遭邻里的道贺。林如海跟贾敏的笑意不用多说,只林珏终于寻了个差事,得以跟着陈淮津一起去到陈宅。

    他一到地头,先给陈家长辈见过礼,就兴奋的去找陈清岳。结果才跑到清岳的门口,就撞上陈恒从里面出来。林珏这小子,当即就怂了。规规矩矩的站在廊下,行礼道:“姐夫。”

    “嗯。”陈恒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舅子,想着这俩小子凑一起,必然没法好好看书,就直接道,“不许骑马,不许爬树,免得把自己伤了。”

    “诶,姐夫我省的。必然不会伤了自己,误了你跟jiejie的婚期。”林珏高兴应着,反正今日只要别看书,做什么都行。

    陈恒也没多管他们,直接回到中堂跟爹娘一起商量婚期。接下来的好日子不少,考虑到各方面因素,最后把婚期定在七月的馆选之后。

    等到林珏在陈家玩够了,才领着林府管事一道回家。到此,两家剩下的事情,就是静等着婚期到来。

    他们两家人忙的高兴起劲,贾家的晚辈男人可就苦闷了。你说这婚事不去吧,说不过去。贾母是外祖母,贾赦、贾政是黛玉的亲舅舅,哪有不去的道理。更别说主婚人还是太子,这不去,打的可是宫里的体面。

    可你说去吧,想到陈恒之前对薛蟠做的事,又有些抹不开面子。贾家的男人在犯浑,贾政也终于得知家中的事情。当即发了火,冲到宝玉屋里,将其抓着一顿收拾。

    “这些年我在外头,是怎么写信叮嘱你的。叫你好好看书学习,不可心生倦怠,出门惹是生非。书不可一日不读,人无礼不立。你成天跟着混朋狗友厮混,连个正经书都看不进去。你瞧瞧外头的寒门士子,哪个不是自强奋发。”

    贾政越说越气,拿着家法就追着宝玉的屁股后头挥舞,“连中六元的状元郎,是我朝至今科试第一人,你也敢跟他使脾气。等他将来入阁拜相,你是不是要拿着你爹娘的脑袋,放在他案上让其把玩?”

    贾政担任过地方学政,心中最清楚文人的秉性。外头无敌时,他们最喜欢窝里斗。可一旦有勋贵子弟闹到他们面前,这些人又最能一个鼻孔出气,可谓牵一发动全身。

    更别说解元、状元这等人,都是每年科试的中心人物。属于在他们那一榜的同年中,挥挥衣袖都是应者如云的存在。

    陈恒这个年纪,入阁拜相或许要看机缘。可将来官居二、三品,穿绯戴玉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自己这儿子得多浑,能处处去寻对方的不快?

    好在宝玉机灵,一口气跑到贾母身边,才被祖母用黛玉婚期将至,伤了这孩子到时不好出门保下。

    老母在前,贾政无奈,将手里的竹条砸在地上,愤愤道:“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啊。”

    …………

    …………

    七月初的馆选结束不久,名单就传至各处。本次翰林院共收入十二名庶吉士,另有二十名观政士。这些人是确定能留京的京官,算是在官场上领先半步。剩下的进士,都要考虑外放的路子。

    有人弹冠相庆,有人暗自惋惜。可也有不少聪明人,早已经主动放弃馆选,在五、六月就开始谋起外放的门路。他们活动的早,好地方又不等人。当即有不少好地儿,先一步被他们选中。

    身为传胪的温走的也是这个路子,他的伯父跟他商量过,如今的朝堂山头林立,年轻人待在这,事情做不成,反倒要惹上一身sao,消磨志气。不如去地方上,好好锤炼自己的实务能力。等到资历熬够,入京施政也是水到渠成。

    “这么说,你不准备在海事司继续干了?”陈恒在家有专门会客的地方。两人凑到一起,坐在木窗下的软榻上。檀香升起,有好友,有好茶,好不快哉。

    温点着头,叹息道:“好好一个衙门,今天东家说长,明天西厢论短。简简单单一件事,推来驳去,不是我们可以做事的地方。”

    “不说我,怕是你过上一二月,应该也会外放吧。”温看向陈恒,他在朝堂上的消息,多来自温时谦,来源可谓十分真实可靠。

    陈恒也不瞒他,此事不止林姑父提过几次,李贽、李贤也多有暗示。他是三鼎甲,不用参加馆选,再额外授官。只要殿试考完,自动就领了从六品的翰林院编修的官身。

    “应该是成亲后,再待上个一二月,就会出发。”

    翰林院这个地方,陈恒是不得不进。既然进了,总要熬上一些时间,混个资历。等时间差不多,就要往地方上去磨砺。

    “你准备去哪里?”温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他活动的早,抢在杜云京这批人放馆前,就谋下青泥洼的差事。此地已有大兴之势,将来少不得要出一两个重臣。“要是离得近,我们俩还能像之前那样共谋作伴。”

    陈恒闻言大笑,摇头道:“这我哪会知道。陛下也没说……”

    “那看来只有崔兄跟我一起去北地了。”温大叹可惜,陈恒这话说的玄乎,可他一听,就知道北地必然不在李贽、陈恒的考虑范围。

    “他啊,估计还得等上一段时间。”说到这崔涣,倒有一件喜事。他跟韦应宏的孙女韦姝,即将结成一对佳偶。如此说起来,跟陈恒算起来,还有些走动的关系呢。

    “哈。”温笑着点头,调侃道,“他殿试名次落在你后头,连婚期也在你后头。崔兄可是说了,等你明日成婚,他必然要灌你个大醉。”

    人逢喜事精神爽,陈恒丝毫不惧,只扬手道:“让他放马过来就是。”

    这两人正说着话,信达却突然跑进屋内,说是林家的妆奁已经送来。陈恒闻言,精神一震,立马起身赶至中堂。温讨个喜庆,亦是相随作伴。

    几人来到日光挥洒处,见院内光影斑斑,一个个挑夫是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柳湘莲才注意到他们过来,就兴奋道:“持行,你是不知道,现在外头可热闹了。”

    陈恒轻笑,含蓄的点着头。他马上就是新郎官,外头再热闹,也不好凑身出去看,只能听柳湘莲讲述情况。

    林家的妆奁共有一百八十八担,远比陈家送的更夸张。长长的队列,足足五六条街都塞不下、走不完。这也就罢了,林如海在京师人脉甚广,朝上同僚、门生、亲友不知多少。

    送礼的队伍,路过这些人的家门口。必然会有几个下人挑着东西,高呼着‘某某老爷添箱几抬’加入队列。

    如此这般,又把送礼的队伍加长一截。等到他们挑着东西来到陈家,从太阳高照,一直送到晚霞灼灼才算结束。陈家庭院里,摆满林家送来的东西。已经开始紧张的陈启、顾氏,急得又把陈恒的婚房重新布置一遍。

    陈恒却不必管这个事,他今夜也是忙的很。薛蝌、钱大有、江元白都已经赶到家中,更有不少同年的进士闻声过来,准备为自家的状元助拳。

    馆选已经结束,这几日过后,有不少就要外放。先头一批离开的进士,亦是托了人将礼物带到。人数一多,陈府内的烛光,不免亮到白昼升起。

    “我听说林家那边准备了不少题目为难我们?”

    “杜兄真是叛徒,竟被他夫人一番话唬住,直接去那头给嫂夫人助阵,咱们到时可别被他压下去。”

    “慌什么,我诗词都准备好了,只管叫他们放马过来。”

    “薛兄,你meimei在那边可有消息,悄悄递给你?”

    这也能说到我啊,薛蝌赶忙冲问话的进士摆手,笑道:“我meimei前几日就去了林府,我跟她连面都没碰上,哪会知道她们的心思打算。”

    …………

    …………

    林府内,华灯初上。往日的灯笼都已换做喜庆的红色,府内的下人们忙碌个不停。贾敏跟林如海亦是不得闲,时不时就过问起各处的情况。老父母的爱女之心,在今夜彻底爆发。

    只有黛玉,坐在自己的闺房内,跟赶来的姐妹们一道闲聊。宝琴一定是在的,韦琦君、韦姝这等从小的手帕交,也不必多说。贾府那边,喊了三春、湘云等人来。只偏偏少了一个宝钗,据说是要明日跟宝玉一起到。宫里的娘娘传出旨意,这两人的婚事应该也要择期订下来。

    黛玉给姐妹们介绍一圈,韦琦君主动笑道:“日日盼夜夜盼,终于盼到meimei的好事。总算赶在我离京前,能喝上meimei这杯喜酒。”

    宝琴亦是轻笑,调侃着韦琦君道:“韦jiejie,就算错过也没事,礼到心意到就行。”

    韦琦君瞪大了眼,回道:“好你个琴meimei,真不愧是掌着商行的大东家啊。这主意,都打到jiejie身上了。”

    见韦琦君要跟韦姝一起欺上前来,宝琴忙躲到黛玉身后,连声道:“林jiejie救我。”

    “你们俩别欺负宝琴。”黛玉叉腰护着身后的宝琴,边挡边笑。

    “好好好,你的大喜日子,我们今日且听你的。”韦琦君眨眨眼,将黛玉一顿相看,才道,“等以后宝琴的大喜之日,我们再算这笔帐。”

    “哈哈哈。”宝琴笑道,伸出两根手指头,“那到时我可要双份礼。”

    “多嘴,自然少不了你,就看你夫君好不好意思收。”韦琦君笑过,到底是成亲的女人,胆子就是不一样些。只见她又转过头,主动拉着贾家姑娘闲聊。

    湘云性子最爽利,虽跟黛玉的手帕交碰面不多,可说上几句话,已把大家逗得笑声不断。探春却探着身,好奇的打量黛玉的嫁衣。

    见婚服是真红对襟大袖衫和大红褶裙,用的是织金喜字并蒂莲妆花缎。婚服旁,是一条青罗金绣做的霞披,上有云霞练鹊纹,两端挂着银花金帔坠。到底是宫中的手艺,一眼看去,无一处不精美,无一处不好看。

    想到黛玉明日就要穿上这套衣物,再戴上贾母、贾敏准备的名贵首饰,探春不住赞道:“这礼服,真好看。林jiejie穿,更好看。”

    惜春的性子有些古灵精怪,当场调侃道:“探春jiejie莫非也动了春心?今日是吉日,跟meimei说说也无妨。回头,meimei也替jiejie寻个才子郎君,再让他从宫里求一套来。”

    “好男儿不必远寻,正好明日新科进士都要来上一趟。”韦琦君转着眼睛接话,未语先笑道,“我们隔着窗户将他们看个七七八八。若有中意的,直接就叫状元夫人出来做个媒。她面子大,一说一个准。到时你好,我好。正是好事成双,日子节节高。”

    探春没想到自己会被调侃,她不好捉弄韦琦君,就拉着湘云上前要抓惜春。这丫头也是有趣,几步躲到韦琦君身后,笑道:“好jiejie,快叫林jiejie救我。”

    她们这些小妮子还在闺房玩乐,韦应宏的夫人范氏,已经带着几个夫人来陈家铺床。林家人丁少,贾敏又不愿王夫人参与到女儿的婚事中。既然不好请王夫人,索性连大嫂也不必掺和了。只托了儿女双全的尚书夫人过来,到陈家完成这最后一步仪式。

    陈家婚房内,若干婆子丫鬟,手捧床铺用具,又有桂圆、红枣、莲子等干果。范氏主持好一切,才笑盈盈道:“鸳鸯枕头床上放,夫妻恩爱万年长,铺床撒帐――”

    …………

    …………

    翌日,晨光大亮,鼓乐起,婚时至。

    感谢:是微风吹进我屏息的眼、鸣泣的钥匙两位书友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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