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文字的歧义
法师塔第4层，住宅中。 斯考德满面颓唐，垂头丧气坐在沙发上，像只淋湿了雨的小鹌鹑。 不远处，芙萝娅双手叉腰，眉头紧皱。 伊雯则是抱着随身携带的书本站在旁边，满脸担忧。 三人的沉默一直等到罗兰赶来才被打破。 “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进来，就对芙萝娅询问道。 芙萝娅气鼓鼓道：“你问这小子吧，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斯考德哭丧着脸道：“罗兰，我之前听说过一些故事，知道可以用召唤魔鬼来得到财富或力量。 结果，结果没有想到，魔鬼骗我签下了高利贷！ 刚才芙萝娅学姐帮我算了算，每个月至少也要6%的利息，而且还是复利！ 我……我之前算的明明只有1%单利，一年12%来着……” “你是不是傻？魔鬼在诸位面什么名声，学院又不是没有教过，难道不知很多人都被骗得倾家荡产，前途尽毁吗？ 他们要骗你，当然什么都挑好的说，要么就是威吓，胁迫，你没有一点自己的理智跟主张吗？就算真的单利12%，也是一大笔利息钱，真当金币是大风吹来的吗？” 芙萝娅实在是被这个憨货给气坏了。 “学姐你就先别生气了，借款契约呢？拿来看看”罗兰说道。 “在这里。”斯考德也知道理亏，连忙说道。 这是一张羊皮纸写就的契约，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复杂的多语条款。 “原来是利兹魔……” 这是一种来自于外层位面，地狱第7层和8层之间的魔鬼。 利兹魔以贪婪为食，专门从事高利贷以及金融诈骗等活动，是由因此腐化堕落的灵魂所转化而成。 “这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呀。” 罗兰很快就把手中的契约看完，出乎意料的是，看起来还挺正规，挺合情合理的。 “哪有那么简单？”芙萝娅没好气道。 斯考德弱弱说道：“还，还有几份。” 说着把剩下的几份也递了过来。 “一起拿来，别大喘气的。” 罗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隐约猜到怎么回事了。 果然，从第2份契约开始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好端端的借款，竟然要从别处地方转借才能放款。 真实的借贷总额也不是斯考德实际拿到手的金币，而是高了足足一倍以上。 典型的砍头息，套路贷…… 不出所料的，还款条件也苛刻而麻烦。 零零碎碎的代理费，违约金，滞纳金，搞得跟月球表面一样，到处都是坑。 可能是因为签下了第1份契约，警惕放低的缘故，斯考德浑不在意的签下了第2份，然后是第3份，第4份…… 这些契约之间彼此关联，构成了一张复杂的罗网，把斯考德死死捆缚在了里面。 “你不会是中了「支配人类」或者「暗示术」才签下的吧？”罗兰忍不住问道。 如果真是那样，反而还好办了。 魔鬼们在撕下伪装直接动手抢之前，都是以契约精神来标榜自己的。 “我……我以为这些都是同一份。” 斯考德弱弱说道。 “你以为！借贷总额5000金币，最早还款期限1年起，违约金罚息3年，提前还款最低数额3000金币……” 罗兰冷笑着读了下去。 “我算过了，就算采取尽早还款的处理办法，也要损失接近7000金币的高利息，连本带利得还12000多，还好这小子没有那么傻大胆，一口气借个三五万。 如果真是那样，等到一两年后利滚利，就永远也都别想还清了！” 芙萝娅知道计算清楚这些需要一定的时间，提前把自己得出的结果说出。 罗兰听得拳头都硬了。 “你小子……” 还好芙萝娅学姐问出来了，如果换成那种藏着掖着的，怎么死都不知道。 “你这不愁吃不愁穿的，在塔里也没有什么消费，借钱干什么？” “我……我就好奇试试……” 斯考德支支吾吾道。 “真是吃饱了撑的！” 罗兰隐约猜到，他是看自己风光无限，内心羡慕，也想搞个召唤契约什么的来玩玩。 不过魅魔伴侣契约这种东西并不是那么好搞，以斯考德现在的交际圈子，大概率是从法师塔下面的那些野法师，冒险者手中收购到的召唤契约。 许多指向9层地狱的契约，是可以进行范围内的随机召唤的。 他大概是见利兹魔出现之后，被这种魔鬼一顿花言巧语唬骗，想着弄点钱来花花也不错。 也不想想，借了之后得还的！ “算了，还是先想想看怎么解决吧，最简单的就是找老师借一笔，花钱给你填上这窟窿。” 这是理论上最简洁最有效的办法，但罗兰说着说着，都感觉不靠谱。 只好道：“法师塔里有严密的防御手段，就算违约，魔鬼也找不上门，前提是一辈子都不出塔，或者不去其他没有防护的地方。 但这也只能防得住生前，不解决这份契约的话，死后还是得下地狱。 要不然，干脆把跟他签约的魔鬼揪出来弄死？” 芙萝娅想了想，道：“用处不大，更主要的还是得把契约弄到手毁掉。” “确实，重点在于契约本身而不是魔鬼，这些魔鬼也在与时俱进，不像过去那样靠自己来维持契约效力了。” 罗兰继续翻看斯考德跟利兹魔签署的契约，突然怔住。 “等等，这里为什么会有甲骨文在，你弄上去的？” 魔法契约基本上都是多语种的，因为缔结契约方有可能是来自不同位面，不同世界的种族，各自风俗习惯，历史文化，法律法规都不尽相同。 至少也得需要三种（当事人双方母语和受到广泛承认的通用流行语言），才能具有魔法效力。 “哦，我最近一直都在学甲骨文，试图改良法术卷轴……” 斯考德弱弱解释道。 “就顺手添加进去了。” 罗兰顾不上听他多说，连忙继续看了下去。 “今借艾克西普·诺斯……哈哈哈哈，今借！”（注：“借”字始见于后来的篆文） 罗兰忍不住大笑起来。 在几人的惊愕之中，他拍了拍斯考德的肩膀，安慰道：“你小子，运气够好，有救了！” 斯考德大为惊喜：“怎么说？” “什么意思？”芙萝娅也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