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7章 虚与委蛇
周一上午，被媒体穷追猛打了一个多礼拜的青原警方，终于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刑侦支队支队长杜雨菲出任警方发言人。 几十家媒体将发布会现场围得水泄不通。 原本憋足了劲，准备在发布会上发难的各路记者，面对杜雨菲出示的一件件证据，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娄瑞达撰写这篇稿件时，根本没有对世纪阳光进行过任何的采访，他手里的资料，全是青原知情人提供的。稿件刊发前，娄瑞达就收了人家的两万块钱，正式刊出后，对方又向他的银行卡里打了三万。 新闻发布会上还播放了一段娄瑞达在看守所接受媒体采访的视频，对于警方指控的犯罪事实，全部招认了。 当青原卫视的记者冯紫辰追问是什么人在背后指使娄瑞达时，杜雨菲只是微微一笑，说：“案件还在调查过程中，相关情况不便披露。” 这一爆炸性新闻，立刻攻占了各大媒体的头条。 舆论风向立即调整，对卫世杰的批判销声匿迹，记者们现在最感兴趣的，是挖出娄瑞达搞有偿新闻的内幕。 卫世杰趁热打铁，决定在第二天举行新闻发布会。 如今的卫世杰，可以周旋于高官巨富之间，长袖善舞，但要在公开场合面对无数记者的追问，心里还是没底，便派出颜宇捷代表公司出席发布会。 发布会当天，颜宇捷西装革履出现在现场，还同每一位与会的记者交换名片。 颜宇捷的开场白可谓情真意切：“世纪阳光的企业文化是低调、务实，我本人刚从国外归来，同媒体朋友打交道的经验也很欠缺。不过，今天看到这么多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朋友，我心里一点都不紧张。为什么呢？有话直说，实话实说，有什么可紧张的！只有挖空脑袋去编造谎言的人，心里才会紧张。尽管世纪阳光此前遭到了外界的误解，但我一直相信，媒体记者是社会良心的守护者，是最值得尊敬的人。像娄瑞达那样的害群之马，只会是个别现象。” 接下来的提问环节，记者们异常踊跃，颜宇捷也做了耐心细致的回答。 青原卫视的记者冯紫辰再次追问：“颜先生，你能说出在背后指使娄瑞达的人到底是谁吗？” 颜宇捷轻咳一声，缓缓说道：“案件正在侦查阶段，相关结果应该由警方发布。世纪阳光作为当事人，实在不方便多讲什么。” 新华社驻东南分社的记者蓝语茶接着问道：“颜先生，关于某市领导的绯闻，跟你们公司的事故到底有没有关联？” 颜宇捷又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措辞，逐字逐句讲道：“我们通过各种渠道也了解到一些消息。在背后指使娄瑞达的，并非什么真正的知情人，而是个别受到处理的违纪干部，他怀恨在心，通过不正当手段拍摄照片和视频，然后断章取义，恶意中伤处理过他的市领导，完全是捕风捉影，毫无根据的造谣污蔑。” 说完这句话，主持人宣布发布会结束。 颜宇捷起身挥手告别，快步离开了会场。 叶庆平、郎茂才、靳若冰等人也在各自办公室的套间里收看了电视转播。 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靳若冰立即给楚天舒打电话，问他有没有空，说收到了两盒新龙井茶，请他一起品尝品尝。 楚天舒明白靳若冰想跟自己谈发布会的事，就放下手头上正在批阅的文件，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小楚，来了，坐坐坐。”靳若冰起身，热情招呼道：“昨天有朋友给我送来两盒新茶，你品尝品尝，要是对胃口，送你一盒。” 楚天舒笑道：“好呀，书记送给我的，就是不对胃口也要说对胃口。” 靳若冰故作不悦地说：“我们兄弟以茶论道，说什么书记不书记的，就见外了。” 楚天舒说：“若冰兄，我知道，工作上生活上你都在关照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两人一说一笑间，气氛融洽了许多。 靳若冰拿过茶，包装十分讲究，打开盒盖。 楚天舒凑过去闻了闻，感觉清香四溢，就说：“真香。” 靳若冰说：“待泡了水，还香。” 说着就在两个透明的茶杯里各放了少许茶叶，倒了小半杯开水，泡了一分钟，又加满了水，一缕清香扑鼻而来，再看杯中，茶叶一个个都竖了起来，小小的茶叶如刚发的嫩芽，茶水顷刻间变成了碧绿色。 楚天舒说：“一看色泽，二闻香味，果真是好茶。” 靳若冰说：“中国茶文化源远流长，品茶就像品人，茶只需一泡水，观其色，闻其味，就知是不是好茶，人只需一试，就知能不能深交。” 楚天舒说：“若冰兄，从品茶引申到观人，真是透彻。” “哪里哪里，我也是随便说说。”靳若冰摆手道：“其实，就拿这品人来说，你就是品出了他的好与坏，可人家官居高位，你也不是无可奈何。” 楚天舒当然听出了靳若冰的弦外之音，就笑着说：“顺其自然吧。” 靳若冰说：“那是，那是，你我做副职的，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就行了，其他的事，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是的是的。”楚天舒点头，说：“我这个人年轻气盛，有时候受了点委屈还会一时想不开，这方面，还要向若冰兄多多学习。” “哪里，哪里？”靳若冰哈哈大笑着说：“我看你这次受的委屈就不小，就很沉得住气嘛。” 楚天舒谦逊地一笑，说：“这也多亏了若冰兄的及时提醒，依着我以前的脾气，网络上炒作的时候，就会要求领导和组织给我一个说法。” “来来来，喝茶喝茶。”靳若冰一边笑着，一边把茶水挪到了楚天舒的面前：“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谣言止于智者，事情闹大了，其实对谁都不好。” “我明白，我明白！”楚天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好茶，好茶！” 就在这种虚与委蛇中，楚天舒看出了靳若冰还是有点心虚的，感觉这次网络风波靳若冰牵扯其中的可能性很大，他请自己来喝茶，就是想探探口风，劝自己适可而止，不要深究下去，免得大家都难看。 喝完茶，楚天舒拿了一盒新茶从靳若冰的办公室里告辞出来。 靳若冰送到门口，看楚天舒走远，迅速带上门，拨通了郎茂才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