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渡边：我不是正常人
“咕咕咕！！！” 万幸，鸽子们急促的叫声惊醒了渡边。 【该死！】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渡边咬了下牙，感觉现在自己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不要看！不要看！】 【千万不要看真由子的马尾辫！！！】 渡边心中念念有词，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这种糟糕的情况，他只能格外专注地看着那群急的咕咕咕叫个不停的鸽子，把手中的饲料一点点洒向它们。 真由子完全没有意识到刚刚某人的视线。 她撩了一下额前几丝散落的长发，笑着问道：“渡边君，你在喂鸽子吗？” 渡边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饲料不小心洒在了脚下。 鸽子们顿时激动起来，飞到两人周围，兴奋地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是的，只要是个正常人，只要她眼睛没瞎、脑子正常，那绝对能看出渡边在喂鸽子。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完全没有任何必要询问。 但真由子还是问了，这说明她的目的不在于询问。 那么问题来看了，这是真由子惯用的闲聊起手式，还是有别的含义……？ 渡边努力思考着。 他深知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不正常，这迫使他只能暂时变成一个过于谨慎的人。 说实话，渡边现在甚至都不敢去直视真由子，他生怕如果再次看见那高束起的马尾辫，自己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也许会因此赔上一辈子也说不定！】 【慎重啊！一定要慎重！】 渡边深呼吸了几下，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是看向真由子坐下的地方。 嗯，距离他的位置有一段明显的距离。 这是个非常安全的信号！ 然后渡边再用侧边的视角观察了真由子一会，确定她依然还是那个“傻白甜”，最关键的是两人对视的时候，真由子的眼神偶尔还会不自然地闪避。 看起来，真由子真的只是想和他聊会天而已。 嗯，鉴定完毕，是非常正常的闲聊起手式，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渡边确认前方一切安全，这才松了口气，点头承认道：“对，我是在喂鸽子，你要试试吗？” 说罢，他把饲料包递过去。 真由子伸手接过，随意洒了一些在地上，好奇地问道：“渡边君，你喜欢鸽子吗？” “不，我不喜欢。”渡边毫不犹豫地否认。 “那你为什么要喂鸽子呢？”真由子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他。 在真由子的眼中，渡边君似乎每天都没什么精神，只有下班的时候才会突然变得活跃起来，这个懒散的男人看起来就像是对周边的事物没有任何兴趣一样。 这样的人竟然会喂鸽子，顿时引起了她的好奇之心。 是的，她很好奇！ 真由子非常、非常好奇！ 渡边思考片刻，给出了答案：“突然想做，所以我就去做了。” “哈哈！”真由子轻笑了几声，捂着嘴，眯着眼睛笑着看他：“渡边君，你这是在害羞吗？” 渡边摇头否认：“真由子，我是个诚实的人，如果我喜欢鸽子的话，我会直接告诉你的，但是实际上我并不喜欢鸽子。” 【渡边君不喜欢鸽子！】 【但是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喂它们呢？】 真由子的疑惑不仅没有解除，反而更深了一层，她的瞳孔中闪烁着好奇，追问道：“那么渡边君，你为什么要喂这些鸽子呢？”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渡边轻笑一声：“因为突然想做，所以我就去做了！” “就好像看到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我的心中就会突然涌起一种冲动，想要迈开双脚在黑色的柏油道路上全力奔跑，最好一直跑到精疲力竭为止、、、” “又好像某个夜晚抬头看到璀璨的星空，我就会突然开始祈愿立刻下一场大雨，好让我可以在雨中淋雨漫步，即便感冒也无所谓……” “你看，这里微风和煦，阳光正好。” 渡边看着远处的天际，心情忽然变得放松了许多，他轻声说道：“今天我在这里的草坪睡了一个早上，醒来之后心中就突兀萌生了一个想法，想要去711买包饲料，喂一下这些鸽子们。” “我并不喜欢鸽子。”渡边晃了下手中的饲料包，把剩下的饲料全部倾倒出来，随后笑着说道：“但是既然产生了这种想法，那么我就会去实现它，花点功夫和钱也无所谓。因为，这会让我感到很快乐、非常快乐！” 真由子的好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羡慕”的情绪。 她羡慕渡边能轻而易举地说出这样的话、毫不费力做到这样了不起的事。 是的，了不起。 这其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至少，对于真由子而言是这样的。 非凡的行动力，坦率地面对自己内心的想法…… 她看着渡边君，目光几次掠过这个男人，最终视线在某一刻驻足，她的脸上不自觉浮现浅浅的笑容。 终于，真由子忍不住问道：“渡边君，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你个问题。” 谁会拒绝这样礼貌的询问呢？ 渡边非常慷慨地点头：“问吧。” “如果你在上班的时候，忽然想要去看看大海呢？” “那就立刻去看！” “工作怎么办呢？” 于是渡边明白了真由子真正想要知道的答案。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反问道：“真由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而你必死无疑，那么你会后悔吗——对你的人生，对你现在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 这不是一个立刻就能想清楚的问题。 真由子想了很久。 一直到鸽子们吃完所有的饲料四散而飞的时候，她这才点头承认道：“会，我会后悔！” 渡边笑着问道：“你想知道我的答案吗？” 真由子看着他，目光灼灼，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渡边非常轻松地说道：“即便现在死神出现在我面前，拿着一份死亡通知单告诉我今天就是我的死期，下一秒我就要从这个世界上离开，我也不会对已经度过的人生感到一丝一毫的后悔。” “所以，真由子，不要问我应不应该去看大海，你应该问你自己，如果今天就是你生命的最后一天，你会不会因为没有立刻放下工作去看心中的大海而感到遗憾。” 真由子没有开口说话，看向远处的天空，若有所思。 渡边也没有把闲聊继续下去的意思。 两人就这样坐在草坪上，任由春日的微凉和风一阵阵拂过。 良久，真由子叹息一声：“渡边君，你说的这种事情，我做不到。” 真由子看起来有些沮丧。 渡边没有想要开导她的意思，但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真由子，这没什么好沮丧的，你做不到很正常，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正常人都做不到。” “哈哈！”真由子顿时笑了起来：“渡边君，你这是在说你不是正常人吗？” “当然！”渡边的反应却出乎了她的预料：“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而言，我都觉得自己不太像正常人！无论是思考回路，还是行动方式！” 真由子的笑容停滞住了，她失笑摇头否认：“渡边君，你是个特别的人！” “这算是夸奖吗？”渡边有些疑惑。 “是的，这是夸奖！！！”真由子非常肯定的说道。 “那么，谢谢你的夸奖。”渡边谦虚地说道。 “不客气，哈哈！”真由子再次笑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吗？”渡边很疑惑。 “没有！没有！哈哈哈！！！”真由子身子一颤一颤，笑得更开心了。 “行吧，你开心就好。”渡边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过头看向远处美丽的女子大生。 “咚！咚！” 远处钟声响起。 真由子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色，站起身子说道：“真是抱歉，我还有事情。” 渡边躺在地上，闻言顿时欢快的伸出手像只猫一样鼓掌欢送：“走好，祝你上课愉快。” “……” 气氛忽然变得沉寂。 “我要走了你很开心？”真由子有那么一点点不高兴：“我还以为我们刚才聊得很好呢？” “确实聊得挺好的。”渡边沉默片刻，解释道：“其实吧，你要离开，我蛮痛苦的。” “真的吗？”真由子怀疑地看着他：“不会是我在这里打扰你看她们了吧？” 这个“她们”，指的当然是周围青春靓丽的女子大生们。 “你想多了，”渡边立刻摇头否认：“就算你在这里我也照样看的。” 真由子听到这句话，想了想反而点头同意：“这倒也是！” 于是她放下心，挥手告别：“拜拜，渡边君，下次见！” “下周一见！”渡边猫再次鼓掌欢送。